由于是“銅像”,所以銅宸的被捅穿時并沒有發出之軀那種“噗”的一聲,而是發出了金屬破碎般的靜。
“你……”那一刻,銅宸用一臉難以置信的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口中念道,“你這把是……”
他甚至都來不及說出句整話,黃東來和謝潤兩人便也殺到了。
只見他倆分別從孫亦諧后兩側殺進屋來,一個毒潑臉,一個凌空飛掌。
謝潤那掌風倒還好說,就算是力高強之人全力打出的掌力對銅宸也造不了太大的損傷,但黃東來那潑臉的東西可不好辦,那是他調制的腐蝕,對銅宸來說這個沾上可夠嗆。
呲啦——
“啊——”
一息過后,酸澆在臉上的聲音和銅宸的慘聲先后響起,劇烈的疼痛下,這妖道捂臉疾退,似是要跑。
孫亦諧豈能讓他走了?當時便握著三叉戟繼續前頂;銅宸退幾步,孫亦諧便進幾分,就是不讓這廝把戟頭從腹部拔出來。
“你們這幫混賬東西……”此刻的銅宸是真的傷得不輕,因為黃東來潑來的毒比石灰還要狠,直接把他給弄瞎了,所以他只能閉雙目,咬牙切齒地罵著,“本座數百年的道行……豈能栽在你們這幾個凡夫俗子的手中!”
言至此,他怒喝一聲,接著便是指上掐訣,口中念咒:“尸祖神威,幽氣護元……斷!”
他這一訣祭出,卻并沒有對面前的敵人造什麼傷害,相反,那個“斷”字一出口,他自己的頭顱倒是斷落了。
銅宸……自然不是在自殺,他的腦袋從上斷離后,還沒落地,便化為一子黑煙,卷著就跑,轉眼間就鉆進了地板的隙中。
而他那則在他離后的數秒慢慢變,轉眼就了一塊質地和銅相似的金屬疙瘩。
“嚯?”孫亦諧很快就明白銅宸干了什麼,他挑眉念道,“這妖屬壁虎的吧?脖子以下全舍了都能跑?”
“別廢話了,趕追吧,一會兒他要是緩過來了咱們就遭重了。”黃東來這時則已經來到了那黑煙消失的地方,開始用腳跺地,查找有沒有什麼機關暗門。
他說的確實沒錯,方才這一番突襲能得手,有很大的偶然,一是因為對方低估了孫哥的卑鄙程度,二是因為銅宸萬萬沒想到孫亦諧手上這兵刃會這麼厲害。
可是,這樣的機會……是不會有第二次的;眼下銅宸已經被打怕了,有了防備,他是絕不會再出類似的破綻了。
當然,好消息是,經過了剛才那一攻擊,銅宸著實被傷得有點慘。
由于孫亦諧的三叉戟也是天外隕石打造,所以銅宸被這玩意兒捅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防能力,假如剛才他再猶豫片刻,很可能就直接栽在這兒了。
銅宸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用了一個傳自殄尸老祖的特殊法訣,這個法訣可以讓他通過割舍掉自己大半的道行和,來保住元神和僅存的一個腦袋。
如今銅宸的等于又變回了一塊廢鐵,就算他再拿回去也沒用了;他的道行和法力也是大損,雖然他還是能再“變”一個完整的人形,但這個形態的力量和他全盛時比起來大約只剩下了三左右。
更倒霉的是,銅宸那“金”僅存的頭部,還被黃東來用酸給潑了眼……盡管對妖怪來說這種傷并不是不能復原,但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因此,在隨后的戰斗中,本就實力大損的銅宸還要面對“無法視、僅能靠聽覺和靈覺來作戰”的窘境。
砰砰——
砰——
咚——咚咚……
用腳跺了幾不同的地方后,黃東來果然是找到了一底下空心的地板,他當即言道:“就是這兒了,附近肯定有什麼機關可以打開它,可以試著找找這房間里有沒有能轉的花瓶、還有墻上那些字畫的后面是不是……”
呼……啪啪啪啪……
黃東來話還沒說完呢,孫亦諧就拿那三叉戟一一挑、一掃一撬,直接把那塊地板給掀砍開來。
“費那勁干嘛?你是不是傻?”孫亦諧笑道。
“靠。”黃東來撇了撇,“老子這麼有智慧的一個,還沒裝出來就被你給整沒了。”
聽到這番對話,謝潤也是不得不佩服他們——哪怕在這種時刻,他倆還能跟那兒科打諢,心是真大。
既然地板被撬開了,接下來的事也就簡單了。
三人拿火把往下照了照,發現了一條還算寬敞的暗道,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們便魚貫而。
此道一路向下盤旋傾斜,且越行越寬,也不知走了有多深,就在三人開始懷疑自己是進了某種陷阱之際,這暗道也剛好到了頭。
一時間,三人的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這暗道的盡頭,竟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地底窟,此部,頂高緣闊,石柱林立,骸骨滿地,磷火峋。
來到了這里,三人反倒是不需要什麼火把來照明了,因為這兒比上頭還亮呢。
他們借著磷火的放眼去,很快就在窟深看到了一塊形如巨手的奇石,而在那石手的“掌心”中,此時正躺著一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雷不忌。
自打找柴禾那會兒中了幻到現在,不忌就一直沒醒過,他始終被銅宸囚在噩夢之中,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醒來,所以就一直躺在那兒。
按照銅宸原本的計劃,他是打算把雷不忌、謝潤、孫亦諧和黃東來四個人全部抓到之后,一并扔到那只“手”上,然后才開始做法。
可眼下他的計劃無疑出了些意外,因為他并沒有想到另外那仨貨竟然那麼難抓。
“小心了,那妖道很可能就在附近埋伏著。”黃東來提醒道。
孫亦諧應道:“放心,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兩個字——謹慎。”說著,他手中的三叉戟也是攥得更了。
而謝潤此時則是盯著地上那些骸骨道:“奇怪……這里為何會有那麼多死人?看起來至有上千尸了,這島上來得了那麼多人嗎?”
其實,若是他們三個此前肯聽完那船家王三六的故事,可能他們就會猜到,這些尸并不是銅宸手下的害者,而是當年那殄尸老祖弄死的人。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這里所有的尸骸或多或都還有一部分被埋在土里面,有些是下半還在土里,有些是側臥在土中,還有些只剩一只腳或者一條胳膊還埋在土里了。
而它們出土表的部分,或者說它們的姿勢,看起來則都是一種“從土下掙扎著往上爬”的樣子。
這……其實都是“封印松”的跡象。
本來這個地方本就不存在這樣一個窟,但兩百余年前耶律寶琦一部死在這附近后,那塊巨大的“石手”就從河底了出來,其表面傾瀉出的妖力和怨氣慢慢擴張,才形了這個。
三十年前,銅宸到這里的力量后,打了個地道下來,稍微研究了一下這里的況,然后他就把被他害死的“四盜”以及幾十名江湖人士的尸都搬了下來,放到那“手”上獻祭掉了。
也是由那時起,這的地面上就跟種了莊稼似的,開始往外“冒”尸骸。
直到今天,在緩慢地“爬”了三十年后,那些尸骸看起來終于是快要完全離泥土了,就差那麼最后一點點……
而這一點點的助力,只要銅宸今天功把“四個活祭”獻上,應該就能搞定。
一旦銅宸得逞,殄尸老祖留下的那些妖力便全都會被銅宸所吸收,屆時他的道行必是一飛沖天;而這些被鎮在湖心島底下的行尸走也都會被放出來,涌向浉河兩岸,引發生靈涂炭。
當然……老百姓的死活,那就不是銅宸所在乎的了。
“謝大哥,你也留點兒神啊。”看著謝潤已帶頭朝著石手的方向去了,黃東來又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好說,二位賢弟你們跟我。”謝潤也是邊應聲邊朝前趟步領路。
到了這會兒,謝潤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恐懼這玩意兒,說到底主要就是來源于“未知”;那些所謂恐怖的事,只要你了解了它們的特,恐懼立馬會減去大半,如果你又知道了對付它們的方法,那就更不會怕了。
;因此,在擺了孔衡基、重創了銅宸之后,謝潤已然建立起了一道心理防線——即便是對他們這種不懂法的凡人來說,妖魔鬼怪也并不是不可打敗的。
有了這個念
頭,謝潤便無所畏懼。
他又一次帶頭,很快就行到了那“石手”之下。
走近時,謝潤才發現,那個已失蹤多時的行腳商就倒在這塊怪石的旁邊;只可惜……他已經死了,其死狀就是那種僅剩下皮包骨頭的狀態。
這個行腳商確實是倒霉,要說他這人壞吧,也不算壞,就是損、有點兒貧……作為祭品而言,他是比那個書生要強些,但其生命力顯然不如在場的四位江湖人士那麼足,活祭儀式有他沒他都行。
所以,當到重創的銅宸逃回這個窟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這行腳商當“瓶”給喝了。
“唉,又來晚了一步。”以這行腳商的死狀而言,謝潤也不用再去查他還有沒有呼吸心跳了,要不是那服,謝潤怕是認都認不出這尸是誰的。
不過,孫亦諧還是湊了上去,二話不說就開始“尸”。
謝潤看到他這舉,心的第一反應是:不是吧?看你的著打扮應該有錢的啊,怎麼連個死人上的財你都不放過?
但數秒后,孫亦諧卻并沒有從對方上出錢來,而是搜出了一份路引。
大朙朝有個規定: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當地衙門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的公文,這種就“路引”;你到了目的地辦事,要是被查出沒有路引,或者路引上面的容和實際況對不上,那是可以依律治罪的。
當然了,對江湖中人、以及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來說,這個規定形同虛設。
江湖人嘛,有很多都是“四海為家”,衙門的人可管不了你們這幫盲流;而有錢有勢的人呢,基層衙門結他們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去查他們?退一步講,就算這類人真被抓包了,使點銀子也能打發過去。
唯有那普通老百姓,比如像這個行腳商這樣的,靠自己一雙腳、一把力氣,這麼天南地北來回倒騰買賣的,還是得守這規矩。
“哦……原來他于慶。”孫亦諧說著,便把那路引收了起來。
謝潤還沒想明白孫亦諧這是干嘛,另一邊,黃東來已經把雷不忌從那石手上搬了下來,并喊道:“嘿,你們快來,他還有氣兒!”
謝潤和孫亦諧聞聲,立馬湊了過去,只見得,那雷不忌雙目閉、臉蒼白、滿冷汗,表也十分痛苦,但好歹……他還活著,呼吸心跳都還算正常。
“不忌,不忌!”黃東來輕輕拍了幾下雷不忌的臉,又了他兩聲,但后者還是那狀態,并沒有醒來。
“媽個,讓我來!”孫亦諧說著,又要子,“看我用尿把他滋醒!”
“行行行……賢弟,你先別忙著,讓我試試。”謝潤趕又把孫亦諧給攔了,隨后他便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從瓶中倒出一顆藥丸,拿在手上,放到雷不忌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他拿出的這個,可是好東西,一永鏢局獨門制丹藥——醍醐丹。
這藥只要聞上一聞,就可以幫那些被蒙汗藥麻翻的人快速清醒,而且急時還可以吞服下去,用以緩解一些普通毒藥的毒。
然,雷不忌聞了這醍醐丹,卻是沒有立即醒來,相反,他臉上的表變得更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