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家的三位公子，此時都看上去心急如焚。

霧卻只覺得搞笑。

這一瞬，他們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在意。

可真正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會從尚且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便把當是罪人！

真正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顧、顧槿害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站在那對噁心的母的那一邊！

真正在意的人，怎麼可能會對步步，為死的最後一稻草！

其實，從來都沒有爸爸，沒有哥哥，沒有家。

“霧，你快給我說話！”

見霧一直在笑，毫沒有要回答他們的意思，急子的陵急得都快要跳起來了。

“你一個孕婦，為什麼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這不吉利，我不許你胡說八道！”

“三，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麼？”

霧眉眼薄冷，彷彿看傻子一般看著面前暴跳如雷的陵。

“我說我用不到這些孕婦補品，肯定是因為，我現在已經不是孕婦了。”

霧聲音輕得彷彿一片沒有什麼重量的羽，可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一道驚雷，從顔家的三個男人心上劈過。

他們氣質迥異的臉上，此時表出奇的一致。

疼痛、焦急、不敢置信。

捕捉到他們眸中的痛意，霧更想笑了。

就那麼極度諷刺地看著他們，不停地笑。

笑得那本來已經乾涸的淚腺，竟然又能重新分泌眼淚。

了下有些溼的眼角，繼續對著他們笑，“你們對我恨之骨，恨不能將我千刀萬剮，我應該是你們心中最恨的人。”

“看到你們最恨的人失去了孩子，你們是不是特別特別開心？”

“哦，還有讓你們更開心的。”

“不僅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以後，我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

“開心吧？是不是恨不能開一瓶香檳，高歌一曲？”

“霧，你在說什麼？”

景深雙眸猩紅，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地扼住了霧的手腕。

他那張斯文的臉上，佈滿疼痛與自欺欺人，“你在說謊是不是？你本就沒有流產？”

“你說這種鬼話，只是在騙我們對不對？”

“你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沒了……我不相信！”

“霧，我不喜歡別人說謊，這個玩笑，也並不好笑，別再開玩笑了行不行？”

曄努力維持的冷靜，也徹底消失殆盡，他也急切地質問，“你真是在開玩笑？”

霧發現，今天晚上，一直在聽笑話。

眼角的溼意，更是怎麼都止不住。

努力將眼淚憋回去，繼續笑，“你們覺得，我會像你們那麼蠢，拿我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

“沒了就是沒了，現在沒有，以後也再不會有了。”

“是不是更開心了？”

顔家三兄弟默契地僵在原地，好似同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許久許久之後，還是最沉不住氣的陵暴喝，“霧，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就沒了？”

“你這麼殘忍地打掉這個孩子，是為了跟沈懷宴在一起是不是？”

“你婚出軌，到底要不要臉！”

“你知不知道，沈懷宴今晚訂婚了！”

“他跟你私會，親了你、抱了你，卻眨眼便跟別的人訂婚，他這種渣男，怎麼值得你為他打掉孩子！”

“一出生就害死自己的親生母親，長大後又為了一個野男人殘忍地殺死了自己的親骨，霧，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你簡直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哈！”

霧被陵這話逗得笑彎了腰。

多可笑啊，的親哥哥在知道流產之後，第一反應不是關懷怎麼就無法保住這個孩子，而是下意識把釘在出軌、為了第三者打掉孩子的恥辱柱上。

倒是不知道沈懷宴今晚訂婚。

只是覺得，來到這個人間，好像，就是為了一直一直看笑話。

從出生，就看著可笑而愚蠢的顔家男人。

到抑鬱癥犯了，厭世了，還是得聽他們給講笑話。

道不同不相為謀。

霧真的是覺得，跟他們多說一個字，都是對自己人格與智商的侮辱。

甩開景深的手後，直接狠狠地推開堵在面前的陵，隨即開啟別墅大門，將他們關在外面。

“霧，你給我回來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為了沈懷宴殺死自己的孩子！”

陵還在歇斯底里質問霧。

甚至，他反應過來後還試圖闖進別墅裡面。

只是，別墅門口有好幾位傭人守著，傭人們不開門，他們闖不進去。

無法把霧拽回來，陵又忍不住對著曄、景深指責霧的過分。

“大哥二哥，你說霧這個殺人犯，怎麼能殘忍地殺死我們的小外甥！”

面對霧，陵眉眼間戾氣湧，此時面對著曄、景深，他總算是展現出了心深的弱。

他眼眶一點點變紅，忽地，他蹲在地上，用力抱住了那兩大袋子被霧丟掉的孕婦補品，淚流滿面。

“我的小外甥沒了……”

“我甚至想過，若他是個男孩，我就教他賽車，若是孩子，我就給買天底下最漂亮的公主。”

“害死媽的人是霧，不是我的小外甥。”

“我不會把對霧的恨，轉移到我的小外甥上。我真的會對他很好很好的，我反正有的是錢，我願意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

“可是現在霧卻告訴我，我做不了舅舅了……怎麼能這麼狠毒，讓我都做不了舅舅……”

曄、景深面也格外難看。

曄抬眸，怔怔地凝視著霧離開的方向，彷彿丟掉了魂魄。

其實，他也是期待這個孩子的。

他還從未做過舅舅。

他也想著，等這個孩子出生了，他就藉口看自己的小外甥，經常跟霧走。

他可以試著原諒霧害死了媽媽。

可他盼來盼去，所有的期盼，終究是化了一場空。

景深沒哭，可他那雙幽沉的眸，卻紅得好似要滴。

他其實更希霧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娃娃。

小時候他對糰子霧太過冷淡，他不願意承認，可事實上，他心中一直有憾。

他想加倍對他的外甥好，好彌補曾經的憾。

可惜，他再沒有機會彌補心中的憾了。

曄、景深都沒再說話，只是紅著眼圈，帶著失魂落魄的陵離開。

他們也約意識到，他們好像真的做錯了。

可顔家的三位公子，驚才絕豔，都是人中之龍，帶著一環長大的他們，都太驕傲，哪怕做錯了，他們也無法低下高貴的頭顱，向霧認錯。

他們只能不停地告訴自己，是霧錯了。

是太狠心、太過分，為了討好沈懷宴，連自己的至親骨都不放過。

只能，去恨……

霧回到臥室後，忍不住找出了江雲暗的對話方塊。

有好多好多話想跟江雲暗說。

想告訴他，最近真的特別特別難過。

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莫名其妙就再也做不了媽媽。

莫名其妙還犯了抑鬱癥，總想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完全剋制不住自己。

可那些事太多、太繁瑣，現在心裡悶得讓都有些不過氣，打那麼多字，累人累心，也不想把江雲暗當的緒垃圾桶。

最終，千言萬語，只化了一句話。

“江雲暗，我好像見不到你了。”

我好像，看不到明天天亮了。

我們，好像要……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