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個傻子，一個無職的外戚想要做些事總得要些手段。”

    宋漣舟看著，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上戰場就是為了兵權，我隻有手握重兵重權才能擁有護著邊人的能力。敬王也是一樣，他是先帝最喜歡的一個兒子，當時不過十多歲便已經獲得了滿朝讚賞，都說他有濟世之才，據傳先帝有意培養他為太子。隻可惜先帝子不好，病來如山倒一下子就不行了，彼時敬王也不過十一二歲沒有基，這皇位就落到當今陛下的手上。”

    他笑了笑，再道：“你說，一個曾有意被培養太子的人怎麽可能被容得下。”

    “大概五年前吧，敬王也遭過一次刺殺，好像也是在你們南邊那，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被他手下的人找到，靠著裝瘋賣傻才茍活到現在。”

    越聽，沈枝熹心越慌。

    所以宋漣舟也早就有意……反了皇帝？

    當年宋家扶持皇帝上位，所有人都以為宋家是皇帝的人，可實際卻早已易主了敬王的人。

    “我頭疼。”沈枝熹退坐下。

    這麽說來，和宋漣舟的立場也並非是對立。

    不，還是對立的。

    沒了皇帝，還有一個惠王。

    敬王肯定是要上位奪權的，惠王亦然。

    這不，宋漣舟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俯下來問說：“惠王手上有多兵馬？”

    一個藩王最多隻能擁有十萬兵馬，可這隻是表麵上的，剩下逾製養的私兵卻輕易不到底。

    “鈴蘭，你說你和惠王牽連很深，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出錢替他招兵買馬，或許你能知道他手上到底有多人。我不是想讓你叛了他，我隻是想說，不管如何他私養兵馬這個事都是謀逆之舉，即便他最後坐上了皇位也總要落人口實，難保他回頭不會殺你一刀，你是最清楚他這些事的，他未必不會斬草除。”

    “我知道。”沈枝熹別過眼去。

    半晌，慢慢才又補了一句，“我心裏有數，真的。”

    雖這麽說，可宋漣舟卻並不放心。

    沒多日子了，最後結果如何左不過也就是這一個月之的事，是生是死很快就會有分曉了。

    “再過段日子是太後壽辰，惠王會月京城賀壽。”

    宋漣舟這句話，讓沈枝熹挑了眉。

    明白宋漣舟的意思，惠王來了，月京城就要了。

    昨夜的時還是那般輕鬆，今日一早這番話，突然就斷了那份好，人心裏張。

    宋漣舟還要上朝，因此沒有多留。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逃避昨夜窘境，知道自己丟臉，這才故意說這些來轉移話題的。

    後來祁願來過一趟，把昭恒公主的事跟說了一遍。

    提到明日裕妃的棺槨要被運送去皇陵的事時，他又異常沉默，常常心不在焉，沈枝熹追問他許多，他都有一句沒一句的。

    明日，還有一事。

    沈枝熹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就被了起來。

    謝暮雲早就說過了，侯府要為辦一場宴席作為正式迎門的儀式。

    按理說，不過一個私生何必如此張揚？

    的份越低調，越無人知曉，對謝暮雲才是越有利的。

    說是，馬上就要嫁去國舅府了，畢竟和皇後沾親總得認真對待一些，不然傳出去說在侯府不待見似得會外人議論。

    早早的，整個侯府就已經熱鬧起來了。

    但請的也都是謝家的族老親戚們，都算是自家人，卻也絡繹不絕坐了十幾桌人。

    正午，宴席開始。

    謝暮雲摜會做樣子的，滿麵笑意帶著沈枝熹滿場子認人，那些親戚還算客氣，就是某些叔叔伯伯什麽的，他們的眼神讓沈枝熹格外不適，仿佛要生吞了似的，到後麵，都裝不下去拉著臉連笑也不再笑。

    “宋將軍和國舅爺到了！”

    門房小廝一聲高喊，讓宴席喧囂的聲音停了停。

    不說謝暮雲，沈枝熹亦是詫異。

    這是家宴，謝暮雲應該沒請他們才對，可眼下不僅宋漣舟來了不說，連宋漣舟的父親也到了。

    向門口，站在宋漣舟旁的宋意決滿正氣又目銳利，巡視眾人似在找誰。

    “宋將軍，您二位怎麽來了，貴客嶺門快請上座。”謝暮雲迎了過去，人都來了便也沒有趕客的道理。

    屏風後的賓席上，莊玉嵐站了起來，“是我請的將軍二人。”

    說話間往前去，餘從沈枝熹上瞥過。

    “我想著既是家宴，那宋將軍二人便不算是外人，雖說婚期還沒到，可我們家熹兒同國舅早已親如一家人，聽說上回熹兒也已經去過國舅府，天黑才回來呢，又是攜伴踏青，又是當街護妻的，早都不是一般關係了。今日晚螢也在席上呢，將軍還沒見過晚螢吧，就是熹兒同先夫的那個孩子，將軍正好見見，來日去了你們家就是您孫了。”

    莊玉嵐這話夾槍帶棒的，裏裏外外不知拐了多道彎。

    宋意決將軍是個眼裏不得沙子的，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他的兒子卻要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寡婦，還要替別人養孩子，宋將軍作為父親，心裏如何痛快。

    沈枝熹明白，莊玉嵐更明白。

    隻要見到晚螢，宋意決就會時刻記得是個別的男人的孩子，是個恥辱。

    宋意決不高興了，不奢說他能做主退掉婚事，可興許會讓謝鏡安嫁國舅府的事有轉機呢。謝鏡安還是個黃花大閨，又滿心滿眼慕宋漣舟，能讓一同嫁過去對宋意決來說也會是個安。

    這算盤打的……

    “哦？在哪裏，讓我瞧瞧。”宋意決快步席，很是期待的樣子。

    見他這樣，沈枝熹眼睛一瞇。

    難不，宋漣舟已經把事都告訴他父親了？

    那邊，莊玉嵐也是一臉的不解，不解宋意決為何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就是你這個小娃娃吧。”宋意決一眼就看到了那被方抱著坐在孩子席上的晚螢，整個席麵上，隻有晚螢一個那麽般大的孩子，倒是好找。

    “是呀。”莊玉嵐跟著上去，著重又再道：“就是熹兒先夫的孩子，……”

    宋意決擰了眉，頓住並回頭冷著麵同道：“你不必總是與我強調這些，往後那孩子就是將軍府的人，是我宋意決的孫，隻要我兒子認定的，我絕不允許旁人當著我的麵說半個字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