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願那因質疑而高挑起的雙眉，緩緩落繼而又慢慢皺。

    自鏡子丟失找不到之後，他就已經提前預想過許多可能，可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會是這樣的說法。

    “為何？”他問。

    趙玉姝了把臉上的淚，噎著回：“因為…我怕這小像若是被發現了，可能會給哥哥帶去麻煩。”

    這一聲一個哥哥的，聽的祁願通不適。

    世人眼中的皇長子早就已經死了，即便長得像也不代表他就真的是趙玉姝的哥哥，這世上不是沒有緣關係卻長得很像的人，一張臉而已也並不能說明什麽。

    他張口要駁，要趙玉姝不許喊他哥哥，趙玉姝卻哭著先開了口。

    “哥哥，母妃說的沒錯你果然活著。”

    雖然是在掉眼淚，但麵卻是高興的。

    其實，祁願也不是傻子。

    自昨日看過趙玉姝腕上的傷之後，再聯想傳聞中那場燒死了皇長子的大火，他是有猜測過當年那場火，或許是裕妃為了保他而自導自演設計而出的。為了不讓他為一個任人取的奴，所以才狠心棄了他。

    隻不過這麽多年，將近二十年的孤寂又哪裏是可以輕易被抵消的。

    如果他有的選……

    又或者讓趙玉姝來選，會願意為了不讓自己苦而離開自己的親生母親嗎？

    有時候，別人眼中的苦也是自己求不來的甜。

    “哥哥你看我。”趙玉姝起袖子，出腕上痕，“母妃當年就是為了不讓你這樣的苦才把你送走的，母妃不是故意不要你的，也是不得已。如果能用的命去換你不苦難，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可是不行，這個事不行，母妃若是死了更加護不住你，隻能用這種方式來保護你。”

    祁願匆匆瞥過一眼，沒敢多看。

    方才靠近時他就已經注意到右袖染上，他已然猜到昨夜消失是被帶去取。

    而自己猜測的話從的口中說出來變了事實，他更不知道該如何消化，恨了那麽多年，誰能告訴他應該怎麽麵對。

    “哥哥，母妃到死都是記掛著你的，你……”

    “夠了。”祁願將嗬止。

    他站起去，向側邊窗子不趙玉姝看見他輕的麵。

    穩住緒之後，才再回首低頭去看。

    “我告訴你，我宮不是為了同你認親，也不是要做你的救世主，更不想做什麽皇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趙玉姝重重點頭。

    “我明白的，我…我不奢哥哥能救我出去，丟了一個公主，還是一個上帶著皇室的公主，定會掀起軒然大波，也會…也會害了哥哥，我明白的。”

    可祁願不是這個意思，他不是怕自己被拖累。

    他隻是純粹不想和裕妃母扯上任何關係。

    但趙玉姝的話，他沒有辦法不去心疼。

    這樣艱難的境怎麽可能不希得到救贖，可會害了他便寧願繼續孤地獄。

    這般懂事，誰能不心疼。

    可他，說不出什麽好聽的、安的話，隻蹦出三個字，“那就好。”

    說罷，轉就要走。

    “哥哥。”趙玉姝又再喊住他，懇求道：“鏡子…可以留給我嗎，後日要扶靈送母妃下葬皇陵，我會把鏡子放母妃的棺槨中隨一同下葬，就當…就當母妃見過哥哥了一願。”

    “哥哥，可以嗎？”

    祈願愣了許久，他沒有回頭隻向後手將鏡子遞了出去。

    趙玉姝輕輕接過，雙手將鏡子握在手心時又繃不住淚，輕輕出聲說出最後一句，“謝謝哥哥。”

    而後沒再抬頭去看，任由著祁願越走越遠甚至翻窗離開。

    “沒事，沒事的，能親眼見上哥哥一麵，能和他說上話就已經很好了。”

    再也沒有其他願了。

    原本是想著讓哥哥救出去的，可後來一想，這個事的確艱難，一不小心就會讓和哥哥都喪了命。哥哥是母妃嘔心計劃才好不容護下來的，怎麽可以讓哥哥為了冒險從而辜負母妃的苦心。

    皇陵遠在西南，一來一回怕恐怕要耗上一個月。

    父皇時常要取，不會讓扶靈送母妃去皇陵的，屆時母妃一走，便也再沒有什麽可留之事。

    *

    侯府後院。

    祁願心事重重回到施星院，躍上主屋房頂瞧見躺著兩人，差點腳高高栽下。

    他眼睛，怕是自己看錯了。

    輕手輕腳湊近去瞧，盯了半晌歎出一聲大氣。

    真好，這兩人是懂得怎麽浪漫的。

    宋漣舟醉酒沒有防備，本該是絕佳的機會讓他報回仇來，譬如劃花宋漣舟的臉。

    可今夜，他一點心也沒有。

    盯著瞧了半晌後憤然起，在屋頂的另一邊躺了下去，雙手叉枕在腦後看著星空，心裏怎麽也靜不下來。

    “我明白的，我不奢哥哥能救我出去。”

    “會害了哥哥的。”

    “……”

    腦子裏，不斷的回想著趙玉姝說的話。

    那一聲又一聲的哥哥，全化作催淚的煙霧，他難以抑製。

    他胡抹著眼角的淚並閉上眼睛，再想想，讓他再想一想。

    就算要救也得計劃，一個大活人，即便能帶出宮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帶出城，城城外盯著的人可多著呢。

    再說，憑什麽要救？

    都要他來救，可這麽多年，有誰曾真正拯救過他？

    *

    翌日。

    許是祁願本就沒怎麽睡，一早也是他醒的最早。

    宋漣舟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眼睛正上方一張放大的、祁願的臉。

    醉了一夜，宋漣舟正頭疼。

    倏地起來，額頭撞上祁願的鼻梁骨，嘩一下就撞出了來。

    祁願悶哼著捂住鼻子，可鼻還是順著流了下來。

    “宋漣舟，你故意的！”

    他喊了一聲，也將沈枝熹給驚醒。

    天灰蒙蒙的才剛剛發了些亮，時辰還早著呢，沈枝熹第一反應便是要再睡，片刻才回神注意到周一片空。

    眨著眼睛，昨夜之事緩緩清晰過來。

    蹭的起卻疼的擰起臉，這瓦片太太硌，睡了一夜後背疼的厲害。

    “小心。”宋漣舟手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