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國公府

孔雋下衙回來,雲淑遞上熱帕子給他：「爺辛苦了。」

「不辛苦。」孔雋拿著熱帕子，對著臉一陣，才覺得神清氣爽。

以前還是公子哥的時候,從不曾做這般俗的作，但是現下多年軍旅生涯，讓他早已不計較這些了。

「如何了？」雲淑問道。

孔雋苦笑：「裴度真是乖覺，上說是為了你五姐姐,所以堅決拒絕了晏凌，看似深款款,惹得天下人都羨慕,彷彿神仙眷。原來早有后著,早就在你爹那裡說通了,我大臨常常在閣都是異論相攪，皇上也有意平衡局面，暫緩提拔次輔做元輔，故而裴度就炙手可熱起來。」

「還有這種事？」雲淑覺得裴度真是心思深沉。

孔雋點頭：「就是如此，文臣大力降低武將的位置,偏生他們都不了解當今天子，以為他和先帝一樣重文輕武，其實咱們這位天子可是非常尚武。太后從小就立志為花木蘭那樣的人，天子從小耳濡目染,如今表面是遵先帝之意,其實不同。」

「你的意思是？」雲淑還是不太明白。

孔雋笑道：「天子喜好獵奇,準備出巡,他寵幸的太監吳用告訴我的。如此一來,還有江崇,他是我部下,非常擅長察言觀，很得皇上喜，如今在宮中，和皇上同住同起，有他在，西寧之事，盡在我掌控。」

武將要立功，就得起戰事。

反正皇帝能夠恢復武風是最好的。

雲淑皺眉：「這樣豈不是荒廢朝政？」不懂這些。

孔雋卻是見多怪：「皇上政務理的好就，再說了，都是那幫文臣鬧的，一幫子道貌岸然的貨，為何皇上只能寵幸文臣，不能寵幸武將。況且指太監，還不是那些文相護，也怪不了別人。」

不管裴度在中間如何，現在他想通了，絕對不能讓裴度掌權，否則章家支持裴度，肯定支持文。

「江崇和皇上同吃同住，那不是龍——」

「我了。」孔雋把這話打岔過去。

雲淑只要又讓人布菜，到了次日和陸之見面時，有些沉悶。

陸之卻心很好，因為雖然嫉妒雲驪，但是想著裴度又和晏凌好也很高興，上輩子就是裴度和晏凌狼狽為，之後賀無忌回朝，裴度外放五年才回京，去的還是偏遠地方，想到這段，就想，你們不是好麼？

等裴度去什麼偏遠地方，全是民之地去理，就知道了。

現在先讓你們得意吧。

日落月升，玉兔隨著明月出來，雲驪正在寫信，這封信是寫給林家的，里表示自己希多留林暖熙幾日，但是林暖熙很是想家，故而問林家準備派誰來接洽云云。

寫完就遞給裴度看：「這樣寫如何？」

裴度接過來看了看，不點頭：「這樣寫很好。」

雲驪把信就攤開在桌上準備晾乾，裴度卻從後面抱住：「沒有你，我怎麼辦呢？我也不知道了。」

雲驪握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由得問道：「為何這麼說？今兒晏次輔不是向你示好，這是好事兒啊。」

「我是想配合晏凌，但是皇帝又未必願意，現在元輔之位遲遲不定，晏凌雖然得到重用，但他是想對賀無忌取而代之，可賀元輔現在雖然退了，但皇上對他就更敬重了，我看賀無忌起複之日，興許晏凌不會讓位，到時候我在中間就難以出頭。」裴度知道賀無忌沒有私心，但是晏凌卻不是這樣。

若按照他以前的想法，當然是和晏凌沆瀣一氣，撈夠屬於自己的政治資本，反正場上嘛，大家都是皮厚心黑，只要能辦事就好。

皇上需要的也是能辦事的大臣，他和晏凌配合好，拿到屬於自己該得的。

他曾經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任何事先做了拿了好再說。

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不會長遠打算，因為誰知道日後會如何？

可是偏偏他遇到了雲驪，雲驪目著實長遠，而且緒平穩，做事從來不只考慮今天，而是考慮以後。

他深吸一口氣后就道：「西寧因為新帝登基，如今蠢蠢，若是西寧戰事再起，那就不好了，我想請求去負責西寧事務，這樣既能為皇上辦實事，又能遠離黨爭。」

原來如此，雲驪沒有半分猶豫：「那我要跟著你去。」

裴度笑道：「我這不是去外任，是去主持戰事，打完就回來了，行軍的時候是不能帶著家眷的。你就在家裡好生歇息，也許，明年我就能回來了呢。」

「又要離開啊……」雖然知道裴度說的沒問題，但是他是真的很想他嘛。

裴度點頭：「明兒我就托岳父和天子請命。」

雲驪也想的通：「如此也好，總比你和晏凌搭配的太好，到時候前元輔回來又如何呢？正所謂耐得住寂寞，才不寂寞。」

「沒錯。」裴度和雲驪在一起時，就沒有那種急迫和張。

這種安定安寧的覺，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他在意前途，但是不會過分在意得失，而是辦實務為要。

雲驪笑道：「這次能夠幫上你，也是我的福氣了。」

「能幫上，太能幫上了。」裴度也沒想到岳父還真的有幾把刷子。

而雲驪平日從來不求娘家什麼，每次娘家有什麼事，雖然不會像章七娘那樣趕回家幫忙，但是絕對會雪中送炭，不會落空，也難怪岳父對這個兒最好了。

以前他知道雲驪名字的時候，就想到探驪得珠這四個字。

探驪得珠這四個字是指《莊子·列寇》中所說，一顆最寶貝的珠子藏在驪龍的下上，如果要得到這顆珠子，就得潛深淵，因為，驪龍棲息深淵中，取得驪珠，必須潛深淵，待驪龍睡后，再俟機竊取，因此探驪得珠也有振裘持領的意思。

而雲驪在他最關鍵的時候，總能幫的上忙，不是指找人幫忙，而是總能很平靜的告訴他如何理。

雲驪不舍的拉著他的手道：「你要記得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就在裴度覺得自己去西寧去定了后，這樁差事卻給了孔雋，裴度依舊還是三司使，負責籌備。

章思源則對裴度這麼說的：「孔雋給皇上引薦了一個江崇的人，此人實在乃佞臣，但他和皇上同起臥，又要掌管軍權，此事，他投桃報李，因此讓孔雋出任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