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找到你們。」志斌叔說,停好車走下來,「陪我上去一趟,我正好有事兒要跟主任說。」
喬茗茗問:「榨油坊的事兒?」
「啥榨油坊,榨油坊能有什麼事,是修路的事兒。」志斌叔道。
得,喬茗茗和寧渝只能再回去一趟。
周主任對於他們的去而復返到很驚訝,但一看到後頭的周志斌就懂了,他們夫妻是被志斌給喊來的估計。
「衡衡,來,帶著妹妹去樓下玩兒。」周主任說,掏出屜里的糖果給衡衡,笑了笑。
衡衡搖搖頭,指著桌上的象棋:「現在不想吃糖呢,我兜里有糖,我想玩象棋。」
象棋就象棋,這象棋盤可有點重,周主任搬給他:「抱好嘍!」
衡衡開心接過,也不去樓下了,直接和妹妹在辦公室門口的走廊上玩兒。
還心地幫忙把門帶上。
路過的幹事瞧了瞧這兩小孩,也認出他們是常來的小孩了,不笑出聲,然後拿出兩把小板凳給他們兄妹坐。
沒事兒乾的人,還會蹲在旁邊瞧著棋盤,然後一起下。
辦公室。
志斌叔恨不得把自己為難的事兒全吐出來,周主任聽了直扶額,接著反向傾倒。
表示:你難,我也難。
喬茗茗忍不住寧渝邊上挪挪,這對倒霉的難兄難弟,可別把衰運傳染給。
一個難修路,一個難移榨油坊,都想讓對方幫忙解決,結果對方都不願意接手。
於是片刻后,周主任就問喬茗茗和寧渝,「你們有啥看法?」
喬茗茗忙搖頭,周主任就看寧渝。
他幽幽道:「你肯定有的。」寧渝是個秀的人,很多事其實心裡門清兒。
寧渝只好把「不知道」幾個字憋回去,想了想,謹慎開口:「先說我的觀點。」
周主任往後一靠,兩手放在扶手上,放鬆:「你說,咱們這裡沒有外人。」
寧渝:「我是屬意修路的,無論是從田地過還是從哪裡過,甚至從房子過,我都屬意必須趁著這機會修路。」
周主任和志斌叔皆點點頭。
很現實,過了這村沒這店。
寧渝繼續:「同時,我也覺得咱們村榨油坊要遷走,遷到縣城最好。我琢磨著,路怕是會經過榨油坊那一片。」
志斌叔頓時急起來:「什麼,那這路還不如不修。」
周主任趕拉拉他:「著什麼急哦,修路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這得給咱們村省多錢啊,哪能說不修就不修。」
志斌叔憋了憋,道:「榨油坊要比路重要,路沒修咱們這裡,也會修隔壁村,甚至隔壁公社,總歸來說,咱們也能用。」
但榨油坊給了,往後保準收不回來。
寧渝就曉得會這樣,於是把縣城地皮、還有關於榨油坊的長遠發展掰碎末了告訴志斌叔。
志斌叔直撓頭:「工人……」
喬茗茗嘆了嘆:「哎呀叔啊,咱們村靠工人那點工資吃飯嗎?您想想,咱們村最值錢的是什麼呢?是油茶樹嘛,只要有油茶樹在,榨油坊算什麼,油茶樹才是源頭嘛!」
這話無疑是最有道理的,周志斌心裡還真輕微地左右搖擺起來。
喬茗茗反正不曉得村裡在糾結什麼,但知道自己或許明年年初就要離開了,這些事能不多還是不多。
說完這話后,直接把閉上修鍊閉口禪,由著寧渝和周主任說。
周主任無論怎麼對使眼,都拒絕再開口。只能說財運這東西很懸,村裡能不能抓住還是得看自己。
談話持續將近一個小時。
喬茗茗吃著餅乾,喝著溫水,聽得也起勁。
偶爾出去看看衡衡和彰彰,一瞅都到中午了,就帶著兩小孩去蹭公社大院的飯。
公社食堂的飯還好吃的,特別是今天趕集,市場上的菜多,所以食堂里菜比平時更加盛。
食堂大師傅對喬茗茗都眼得,見到來就笑笑:「吃什麼?」
喬茗茗探頭看:「辣椒炒來兩份唄。」
「行啊!你算來巧了,剛出鍋呢,熱乎!」大師傅這麼說,又道,「今天鹵了點豆腐片和豬頭,要不要。」
喬茗茗雙眼登時放亮:「要要要!」
著借來的碗,怪震驚的:「怎麼還會有豬頭呢,我饞這個好久了呢。」
聞著竟然還和外頭豬鋪旁邊賣的味兒一模一樣,喬茗茗心裡暗暗懷疑這大師傅私底下還做著一份生意。
大師傅切了半斤的豬頭給,鐵面無私道:「限購兩份,兩份半斤。」
喬茗茗已經特滿足了,又打了煎豆腐,豆腐煎完放香菇炒,豆香和香菇香很饞人。
公社菌菇多,食堂里菇類菜自然也多,就連湯都是菌菇蛋湯。
喬茗茗最後再打道炒青菜和紅燒茄子便好了,直接坐在食堂吃。
吃一半半,寧渝走來。
喬茗茗笑問:「解決啦?」
寧渝長長呼出一口氣,聳聳肩膀:「解決是解決了,還算……順利吧。」
喬茗茗捂著肚子哈哈笑,這麼說就是不算順利咯。而且寧渝明顯起皮,這是說話說太多的緣故。
本來從不喝食堂大鍋湯的寧渝今天久違地喝了一大碗,喬茗茗更是笑得恨不得捶桌。
吃完飯,一家人離開。
志斌叔還在周主任辦公室,等喬茗茗和寧渝都快到家了,他才出來。
村裡修路的事兒被周主任接過去了,可說服村民們放榨油坊搬遷到縣城裡的事兒,卻又砸到他上。
周志斌:「……」不對勁,他撓撓頭,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自己好像接手了一個更難的問題。
上村。
喬茗茗和寧渝回到家時,喬小弟已經把房間給徹底清掃完,甚至還把生石灰給撒完了。
他累得癱倒在竹搖椅上,見到這一家子,有氣無力地幽幽問:「你們還懂得回來?」
喬茗茗忙把飯盒舉起來搖搖:「我們心疼你呢,曉得公社大院食堂里有豬耳朵和小炒,特意跑去給你打包了回來。」
喬小弟:「……」
屁!他憤憤委屈道:「肯定是你們自己去吃了,順帶給我打包點回來的。」
嘿!真夠機靈的。
喬茗茗把飯盒往竹桌上一放:「吃不吃?」
喬小弟猛地坐起,大步廚房拿筷子和調羹,「吃啊,累死我了,累得沒力氣做飯。」
喬茗茗還是很疼弟弟的,飯盒裡好多飯菜呢,滿滿當當足夠他放開肚子吃。
特別是多,豬頭雖然沒剩多,但後來又打了一份辣椒炒,這道菜下飯,配上滷就是翻倍下飯!
喬小弟吃完整個人好似活過來,腆著肚子躺在竹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春風輕吹,帶來花草香。
過枝丫斑駁地落在他上,舒服得很快睡過去。
寧渝給他蓋個毯子,對衡衡和彰彰說:「不許大聲不許吵,舅舅在睡覺。」
衡衡和彰彰忙點頭,乾脆跑去房間看連環畫去。
屋中。
喬茗茗趁著太大讓寧渝幫洗頭,洗完頭后得半干,披散頭髮回屋子,問寧渝:「彰彰的床是不是該打了?」
寧渝搖頭,拿起梳子給順頭髮:「不打,咱們買吧。牛愣子叔家正好有閑置的,床和柜子還有桌子都有,不費那時間力去打了。」
說的也是。
打床打柜子什麼的真很費時間,從選木頭到砍木頭再到晾乾……
喬茗茗瞧著都怪心累的。
不過說起這事,寧渝問:「想不想再把家裡拾掇拾掇?」
喬茗茗眨眨眼,抬頭看:「你這是想再建兩間房啦?」
寧渝角翹了翹:「你不是總煩吃飯和睡覺在一屋嗎,村裡磚頭足,於明還說有渠道能搞些水泥來,要不然咱們就把房子再建建?」
喬茗茗本想說這房子等我們走了后還是要歸還給大隊的,但轉念一想,掙錢不就是要讓自己活得舒服嗎?
於是點點頭,擲地有聲:「建,就算是只住半年都不虧!」
寧渝笑了:「我也這麼想。」
這事他在心裡琢磨好久,甚至還想過要不要蓋二層小樓呢,想想還是作罷,平房也舒服。
夫妻倆最近沒啥事,所以便一心撲在建房這件事上。
磚頭有,水泥足,甚至人手都還夠。
春耕最忙碌的時候過去了,今年大隊又多添一臺拖拉機,上村功為這十里八鄉最拉風的村子!
兩臺機和兩臺拖拉機為春耕作出突出貢獻,加上水渠全面建,不需要再挖了,所以今年春耕雖然還是累,但卻比去年好不。
當喬茗茗和寧渝放出想蓋蓋房子的意思時,許多村民就踴躍幫忙。
傍晚,曬穀場。
牛愣子捧著碗道:「早該蓋了,你瞧瞧咱們村子,現在一水的新房,你們家看著最破。」
周三叔也點點頭,手上也拿著碗,但是是給外孫喂飯的,追著外孫喂飯。
邊喂邊說:「趁著這陣子把房子蓋起來,你們家正房完全可以推了重新蓋,我現在經過你們家,從外邊瞅著都總覺得它哪天要塌。」
喬茗茗和寧渝不對視一眼,原來自己的房子已經這麼破了,可他們夫妻竟然覺得還行呀……
「你們家人,再蓋兩間就夠,加上推屋子清場地,加速度最多半個月就行吧。」
「行嘞,不過最得十個人,打聽打聽誰家有沒有用到的木樑,乾脆借給寧渝小喬用用。」
牛愣子趕站起:「我家有啊,哪裡要借啦,直接給你們,反正我家屋子蓋完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任務算是完了,給家裡給孩子都蓋了屋,皆是青磚大瓦房!
寧渝忙說:「叔你別這樣,還是借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用。」
牛愣子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知喬茗茗和寧渝的格,要是真借,兩夫妻恐怕還真不願意要呢。
他想想,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就是有人有磚頭,有水泥,有連木材都有。
萬事俱備,只欠開工。
開工很快,喬茗茗是急子,不想等。在家裡衡衡彰彰甚至喬小弟都沒反應過來時,有一天村民們帶著工群結隊的來了,生生把這舅甥三人嚇一大跳。
「咋啦,二姐!」喬小弟驚得破音問。
喬茗茗趕忙從屋後來,拉著喬小弟道:「沒事沒事。」
赧然:「忘記和你說了,我和你姐夫準備把這房子推了重蓋。」
衡衡瞪大眼睛,跳起來:「也沒跟我說!」
哼哼,這麼大的事兒,他竟然不知道,他還是不是家裡的一份子了。
彰彰不明所以,但湊熱鬧,也擺出兇兇的模樣,起脯氣鼓鼓道:「媽媽,我也不知道!」
喬茗茗沒空理這兩貨:「一邊待著啊,人來人往的你們人小,小心被撞倒。」
衡衡氣得直跺腳,彰彰一看,也跟著跺。
衡衡更氣了,本來不想理媽媽也不想理學人妹妹。但媽說會把他們撞到,最終還是撅著拉著學人妹妹回屋去。
「哼,我們在屋裡待著,媽媽你不要再找我們了。」他回屋,站在房間門口氣勢洶洶道。
喬茗茗擺擺手,真的嗎,太好了。
拉著小弟回屋中,屋裡的東西其實已經收拾好了,立刻就能搬出來。
寧渝也匆匆從菜地中趕回來,跟著來幫忙的村民們把東西全部搬出屋,然後推屋子。
至於這幾天晚上睡哪?
當然是和彰彰睡。
彰彰在前天晚上功睡進自己的房間,房間床大,幾乎佔據了房間的三分之一,三人一張床也沒什麼。
房間里好多東西,最近幾天估著都沒有雨,所以大件的東西直接放到屋后亭子去,小件的貴重的就放到兩個房間中。
衡衡還彆扭著呢,彰彰忘大,倒是想讓爸爸媽媽給點餅乾吃了,但看哥哥還撅著不肯松呢,也就跟著撅。
沒一會兒,撅累了,就低頭對手指,好為難哦。
屋裡清空,喬小弟累得滿頭汗,站在一邊問寧渝:「姐夫,要蓋啥樣的?」
寧渝:「就和現在這樣差不多,不過到時候還會把房間拉長拉寬些,面積應該能有五十多平吧,然後隔三個房間,和首都家裡正房一樣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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