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奎了一下眼皮，皮笑不笑的說道：“我後天才正式退休，不是明天。”

    周安東在辦公室裏來轉悠，這看看那，好像對什麽都興趣：“天氣預報說，明天降溫，天寒地凍的，也不差這一天了。你這老胳膊老的，萬一摔跤，那可是要老命的。”

    高慶奎捧著搪瓷茶缸，呼嚕的喝了一口熱茶：“要退了，所以才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為自己的職業生涯，畫上一個完的句號。”

    周安東一呲牙，點點頭；“既然您老人家怕有憾，那我就多等一天。”然後轉到高慶奎後，拍拍椅子背，“這椅子坐著應該會很舒服吧，我咋還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高慶奎微微一笑：“年輕人，要有耐心，焦焦躁躁的，怎麽能大事？”

    “也對！”周安東附和的說了一句，“那行，老廠長，您就站好最後一班崗吧，我走了。”

    看著周安東出了辦公室，高慶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然後起看著窗外，喃喃自語的說道；“在這呆了一輩子，真有點舍不得啊。”

    周安東回頭看了一眼高慶奎辦公室，那個老東西居然什麽都沒幹，難道這些天他一直在辦公室裏喝茶嗎？

    回到簡秋辦公室，發現還拿著歌譜在看：“還沒看完？”

    簡秋揚了揚手裏的那張紙：“這背麵寫的小故事，你是想拍MV？”

    “對呀！”周安東說道：“沒有MV，誰知道我們的酒，歌不是白唱了？”

    簡秋沉思著說道：“故事很人，不過要先拍出效果來，還得找個好導演。”

    周安東說道：“到時候你跟安婧回去，導演和演員，你們看著辦吧。”

    簡秋點點頭問道：“高慶奎在忙什麽？”

    周安東說道：“你能相信嗎，那個老家夥在辦公室裏隻是在喝茶。”

    簡秋一皺眉：“他隻是在喝茶？”

    “對！”周安東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高慶奎到底想幹什麽，“可我不相信，他會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裏喝了好幾天茶，其背後肯定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簡秋那纖細的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你說，他這麽做，是不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一道亮在周安東腦海裏閃過，口而出：“財務科！”

    簡秋一愣：“財務科？”

    周安東眼睛瞇了起來：“高慶奎退了，張德友上位失敗，這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而最讓他們擔心的，也是最致命的，就是財務問題。”

    簡秋說道：“如果財務有問題，這麽幾天也不可能把賬做完吧。”

    周安東輕聲說道：“做不完，所以，今晚很可能會出事。”

    簡秋臉一變，猛然站起：“他們真的敢？”

    “明天必須要接工作，到時候我要查賬，沒人能反對。如果賬務沒問題，今晚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如果有問題，他們一定會鋌而走險。”

    周安東來回的走了兩圈，“召開全廠職工大會，必須要在拉鈴之後，下班的時候，理由……就是酒廠立份公司以及份分配問題，一定要強調，辦公室不許留人，全部都要參加會議。”

    周安東邁步往外走，“你去找顧兵和錢叔，我去找姚軍安排一下。”

    這幾天閆國海走路都帶風，每天回家都要喝上一小杯，歎著站隊的重要，又為那些站錯隊的到悲哀，可不知道為啥，那些人越倒黴，他越想笑。他也知道這很不好，畢竟曾經都在一個鍋裏吃飯，可他就是忍不住開心呢？

    他是顧書記的人，周安東這個廠長，又跟顧書記穿一條子，以後不說平步青雲，也絕對不會止步這個銷售科長的位置。

    中午下班的電鈴響了，閆國海出了辦公室準備去吃飯，就聽到後有人喊：“老閻！”

    閆國海一回頭，見到是周安東急忙轉迎了回去，一臉諂笑的說道：“廠長，什麽事？”

    “邊走邊說。”周安東腳下沒停，“錢副廠長會調到錦裏縣酒廠任廠長，並負責兼並重組工作。我打算讓你擔任副廠長，配合錢廠長工作，你有沒有問題？”

    閆國海激的渾都哆嗦了，抬頭的說道：“廠長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配合錢廠長工作。”

    周安東畫大餅的說道：“咱廠馬上要立份公司，將來還會組建集團，到時候董事會裏，能不能有你的位置，隻能看你自己了。”

    閆國海眼睛都紅了：“廠長，看我的表現，肯定不會讓您失。”

    周安東笑了：“晚上下班，召開全職工大會，關於改革和份分配問題的，這關係到每個人的自利益，你回去代一下，最好全都去開會。”

    出了廠部大門，兩個人就分開了，周安東去二車間沒找到姚軍，又去了鍋爐房，果然在這裏。正端著飯盒蹲在地上，一邊吃一邊跟幾名同事吹牛打屁。

    “大軍！”周安東了一聲。

    “廠長！”

    “廠長！”

    幾名職工急忙跟周安東打招呼。

    周安東笑著擺擺手：“你們吃，我找姚軍有點事。”

    姚軍胡的了幾下，把最後幾口飯吃完，然後用袖在上一抹。

    “走吧！”

    周安東和姚軍出了鍋爐房，也沒有走遠，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掏出煙，兩人點了一。

    “呼！”

    周安東深深了一口，“明天接之後，我要全廠煙。”

    姚軍笑著說道：“你就不怕那些大煙槍鬧起來？咱廠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不是半途而廢。”

    周安東冷哼一聲：“在購買份的時候，會在合同裏寫上，必須服從公司管理，在煙區不許煙，要是不同意，就不賣他們份。”

    “你牛！”姚軍豎起大拇指，“什麽事，說吧。”

    周安東這才說起了正事兒，姚軍的臉也變得嚴肅起來，兩個人嘀嘀咕咕半個多小時才散。

    這幾天全廠職工，一直都在議論酒廠改革的事。上一次的改革，是針對產品的，而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改革，跟他們每一個人的自利益息息相關。

    可以說，他們這幾天幹勁兒十足，隻要一想到份的事，裏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每天下班，都要三一群五一夥的聊上一會才會回家。都在盼著，早點立公司，他們好買份。

    隻是在這一片和諧，欣欣向榮的表麵，沒有人知道，有一暗流正在慢慢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