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春瑛適時開口道:「那四姑娘想要推夫人,奴婢給攔下了。」
謝衍驀然傘柄,心緒沉沉。
他不知什麼緒是生氣,但現在,他覺得他應當是生氣了。
心裡有一洶湧抑的氣,似要破土而出。
「打得好。」他眉目沉沉的說。
明毓似有所覺,轉頭看向謝衍,只見他那雙平日了冷清的眸子,時下漆黑冷沉沉的。
周遭的氣息都是涼颼颼的。
了靜瀾苑,謝衍鄭重與承諾道:「孫氏日後不會有機會用孝字來我,所以往後我會慢慢與謝家離干係,更不會再被他們所掣肘。」
明毓輕一點頭:「我信夫君能做得到。」
不被謝家所累,他這輩子應該會好過一些。
哪怕他們夫妻日後有緣無分,也盼著他能過得好。
天微暗,謝家主已然歸府,主院來了人,請了他們二人到前邊院子去議事。
夫妻二人相視了一眼,都心知肚明喚他們過去是所為何事。
他們期盼著的分家,終於要來了。
二十五章
哪怕妻子說來了小日子, 謝衍撐傘時,依舊是攬著妻子的肩膀,腳步不疾不徐低走過被雨水打的青石小巷。
這一條路頗遠。
但謝衍在過去的二十年間,走過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希, 這次是最後一次走。
走過青石長巷, 穿堂過廊才到前院。
前院正廳外站了好些個眼生的下人, 明毓認得出來,他們不是謝府的下人。
謝家管事見到他們夫妻, 上前道:「家主讓大爺和大夫人到了就直接進去。」
明毓朝著裡頭了眼, 約看到有長者坐在廳中。
分家, 確實該有長輩在,不過謝家主和孫氏還把這家分得這麼隆重,是沒想到的。
與謝衍了其中, 隨著他一同喚了聲父親母親, 又朝著廳中三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喚了幾聲叔公。
廳中除了這些人, 謝煊也在。
他站在孫氏邊, 臉上的得意沒有半分遮掩, 就好似覺得謝衍被分出去後,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或者說, 謝家的人都覺得與謝衍離開了謝家,日子就會難過起來, 也不知他們是從哪裡來的錯覺。
夫妻二人相繼行了禮,謝家主才開了口:「既然人齊了,那我便直說了。」
看向養子, 肅嚴道:「今日讓你們過來, 是談論分家的事。」
明毓適時給出驚愕的反應,以免讓他們覺得很是期待。
謝衍看了眼角勾著笑的謝煊, 繼而看回謝家主:「父親今日說分家的事,可是因先前二弟被關大牢的事?」
這事在謝煊看來是奇恥大辱,謝衍再度提起,讓他頓時黑了臉。
謝家主面不變,冠冕堂皇的道:「一家人總會有齬齟的時候,但不管如何,還是一家人。如今是因你家已有一載了,且如今也朝為,既家又立業了,也該是時候分府別過了。」
謝衍沒應,只問:「父親這是要把孩兒分單獨出去過了?」
謝家主眉心微微一皺,道:「雖是分府別過,但依舊是一家人,日後有什麼困難,也是互幫互助的。」
謝衍輕一點頭,說:「孩兒知道了,既然是分府別過,那父親是打算把哪個宅子分予孩兒?」
孫氏在旁溫笑道:「你都家了,也有位在,總不能總向著家裡索求,或者盼著家裡能給你什麼,你應該多想想日後該給家裡還什麼。」
幾個叔公聞言,眉頭蹙,雖有所不滿孫氏的話,可也知他們不過是來走個過場的,便閉不言。
明毓盼著分家,自然也沒有想著能得到什麼。
謝家主說:「我為清廉,也沒能攢下什麼家業,確實有些愧對你們了。雖是分不了宅子,但也會給你一筆安宅費,其他家業只能是靠你自己雙手來拼搏了。」
謝家主為清廉?
明毓心頭冷哂。
且不說謝煊是如何花使銀子的,就是他自家養的外室,住的都是兩進宅子,還有那流水一樣的花銷,這銀錢又是從哪裡來的?
謝衍沉默半晌,廳中也因他的沉默不語而靜穆,所有人的目都相繼落在他的上,似乎都在等他開口。
便是明毓也盯著謝衍。
心裡不免嘆,謝衍雖是個面癱,可這演起戲來,卻是不輸梨園表生的戲子。
他這沒有表的面癱最能唬人。沉默不語的時候,反倒給足了旁人想像的餘地。
謝衍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孩兒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廳中眾人心思各異,但無疑都被謝衍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謝衍語速徐緩:「父親想讓孩兒何時搬出府?」
謝家主還未開口,孫氏便迫不及待的道:「最好明日就搬。」
今晚連夜趕人出去,太不近人,人抓了話柄。
謝衍開口,應:「好,明日我傍晚前我會搬出府去。」
謝家主暗惱孫氏做得太過明顯,但在眾人面前也不好發作,依舊裝出慈父的模樣,說:「也不是非急在一時,先尋好住再搬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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