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瑾辰離開這個院子,蘇傾月還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愣。
其實在他說要離開的時候,蘇傾月下意識的是恐懼,是害怕,是發冷……
總覺,他這一離開,便是徹底的離去。
認為慕瑾辰不在意的生死去留。
就算是慕瑾辰此時太多異常,蘇傾月也是看起來相信,骨子裏還保留著懷疑。
可是他說,等他回來。
沒有家。
可是,在這麽一個臨時停靠的港灣,也可以等一個人回來了嗎?
“行了,瞧你們那新婚燕爾如膠似漆舍不得分開的模樣,實在是刺激我這個寡居的人,你這個患得患失的模樣,合適嗎?”
蘇傾月臉一紅,抱著包袱就閃進了房間裏。
其實不對。
從未患得患失,因為哪怕看似得到,也隨時做著失去的準備。
經曆的太多,永遠做不到自信從容。
一直被教導依靠和攀附,可是更是一直都被教導,誰都不能永遠依靠……
若浮萍,心呢?
管不住,隻能藏起來……
蘇傾月深呼吸了幾次,用手背不停地著自己的臉頰,才覺臉上的熱度逐漸降了下來。
換好了服,蘇傾月的心也徹底平靜了下來,理智回籠,桑容與那句“寡居”,也如同炸雷一般,響在了心裏。
寡居?
等再出去的時候,蘇傾月看著桑容與,就不太好意思。
想問問,又不敢問。
桑容與仿佛沒看到言又止的模樣,一直教認識藥材,可是連都沒有想到,蘇傾月竟然認識得很快,幾乎是過目不忘的程度了。
從開始的隨意到越來越鄭重,最後歎了一口氣,看著滿院子,本來準備教導上三五天的容,陷了沉思。
蘇傾月不知道自己的程度,看到是臉,心裏也是無比的忐忑。
這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你要是真的跟著我學,那才是誤了……”
桑容與又歎了一口氣,視線落在蘇傾月包紮得很好的手心上,又落在的臉上:“你想學到什麽程度?”
說完,又苦笑了一下,“看你細皮的,想來也是被寵養大的姑娘,隻要家裏還過得去,誰又能下苦功夫去學醫呢?”
“我……”蘇傾月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蔥白似的,連一個繭子都沒有,但凡要學什麽,且學好,哪裏會不留下痕跡的呢?
“學到師姐的程度,當神醫……我……不可以嗎?”
蘇傾月看著自己的手心,纏著布條,其實,還是什麽都抓不住嗎?
桑容與失笑出聲:“我可不是什麽神醫,你腦補了什麽?”
說完,看著蘇傾月那堪稱失魂落魄的模樣,在這樣一張臉上,簡直是我見猶憐,總覺再說什麽,都不合適了。
唉,天生就對長得好看的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行了行了,你別要哭不哭的模樣,我教你還不行嗎?”桑容與拍了拍自己的頭,“世界上好看的人那麽多,怎麽就不能……”
“師姐也是好看的。”蘇傾月有些不好意思,更是第一次覺,被人誇好看,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
桑容與笑容淡了淡,當然也好看。
隻是,世界上好看的人那麽多,怎麽就不能,紅不薄命呢?
隻是啊,守著這麽個俏生生,綿綿喊著師姐的人,這後麵半句,倒是說不出來了。
“師姐也厲害,您不是說,能查出……懷瑾中了慢毒的人,屈指可數嗎?”蘇傾月試探著問。
“擔心啊?”桑容與打趣:“擔心你就直說嘛,這有什麽,擔心他,你就告訴他。”
攤手,“我能查出來,實在是湊巧,我有一本毒經,上麵記載過這種毒,也記載了解毒的辦法。”
蘇傾月張了張,又咽下了後麵的話。扭頭,看向院外,天也逐漸暗了下來,慕瑾辰上還有傷……
“你擔心他?”桑容與笑道,“我雖然住在深山,可是觀人還是不錯的,你那小郎君一看就不是池中之,他傷的還真的不重。”
之前看起來嚇唬人,不過是,毒發而已。
大男人,後背磨破點兒,那算是傷嗎?
那是英雄救的勳章!
“今天就到這裏吧,你跟我來。”桑容與轉走在了前麵,帶著蘇傾月進了另一個房間,裏麵有一個博古架,上麵放著幾本書。
“你之前接過嗎?醫書?”
“讀過本草經……”蘇傾月低聲說道,“都記下了。”
“都記下了?”桑容與的聲音也微微提高了一些,然後自言自語道:“怪不得認識藥材那麽快。這麽枯燥,竟然能都幾下,這大概就是我沒有的天賦吧。”
又出一本書:“給,講藥材配伍的,你先看吧,記下了再看別的,我明天開始教你切脈,和一些藥材的理。”
蘇傾月接過來,當寶貝一樣捧在了手心。又抬頭看向了桑容與。
桑容與對的眼神,完全招架不住,轉就往外走,“想聽故事?聽故事還想點燈熬油地聽?想啥事兒呢?出來,對著月亮聽就行了。”
蘇傾月抿著,忍不住笑,小步快速跟了出去。
桑容與坐在院子涼亭裏的石桌旁邊,還擺了一壺酒出來,然後“嘖”了一聲,可惜隻有酒,沒有糕點。
蘇傾月趕給斟了一杯酒,乖巧地坐在了一邊。
“你也喝,你不喝,我就覺是在看我熱鬧。”
蘇傾月一聽,趕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小口抿著喝,酒的味道不那麽烈,口綿,還帶著花果的香氣。
“就是,很多年前,我家門口,昏倒了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桑容與轉看了蘇傾月一眼,笑道,“比你之前還要狼狽得多。”
“我帶著丫鬟,本是要出門去寺裏上香,看到他了,於是救了他。他便了我家的小廝。”
清洗幹淨,竟然是一個無比英俊的男子,年紀和我相仿。
“為了報答我,給了我幾張藥方。”桑容與忽然就笑了,“真說他不會送禮吧,給我一堆珍貴藥方算是無價之寶,說他會送禮吧,竟然給我一個妙齡的謝禮是藥方,我又不是圖他的謝禮才救的他……”
“我去找他,逗他說我又不會醫,幹嘛送藥方,送藥,多不吉利啊,我又看不懂……他手足無措,麵紅耳赤,說可以教我……”
逗著逗著,發現,那其實是一個又好看,又有本事的男人。
逗著逗著,自己的心就丟了。
學的,也開始認真了。
“後來,我們和父親稟明了誼,他願意贅,願意忠心我家,願意……可是沒用,我們隻看到了暴怒的父親……”
“父親說,那小廝心比天高,不過是看中我的份,家裏若是和我斷絕關係,他也會放棄我。”
桑容與看著蘇傾月,笑道:“我不信,所以,我和他約好了私奔,可是那天夜裏,他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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