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92)
晏殊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渾都提不起一點勁兒。
富弼急匆匆的找全有,“全公公,您看, 可有好的大夫?”
全有這老頭兒現在是紅滿麵, 誰會想到他還能有今天呀?他特珍惜現在的日子。因著太知道王爺和王妃的脾氣了,所以他比之前更和善, 更平易近人。未曾開口先帶笑,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這會子一見富弼問, 那給客氣的,“給諸位專門配著大夫呢, 就住府裏。您回去等著, 老奴這就人請大夫過去一趟。”
結果大夫正給瞧著呢, 王妃來了。
富弼趕見禮, “驚您了。”
桐桐擺手,直接坐到晏殊的床榻邊上,在大夫號脈之後也搭手號了脈。
富弼:“……”這怎麽還學上岐黃之了。
號了脈了,桐桐就起, 還說躺著的晏殊,“沒事, 問題不大。就是氣怒加, 兩副藥就好了。”
然後半個時辰之後親自端了藥來了,“溫熱的, 您趁熱吧。”
晏殊不好拿喬,端起藥喝了。跟著裏被塞了一個棗,他沒好氣的白了這個學生一眼,打算再躺躺。
誰知道自家這學生說,“脈是我給您診的, 方子是我開的,藥是我抓的,也是我親手熬的……”
話沒說完,晏殊直直的給坐起來,“用的你的方子?”
是啊!
晏殊自己下床,“好了!臣的病好了,不勞王妃費心了。”給牛羊瞧病的手藝來開方子?我這個老師當的,什麽滋味。站在當場,隻覺得悲從中來,不知如何發泄才好。
桐桐卻隻笑,“您呀,是真好了!您真是怒極了才有的病癥,可自來悲勝怒,您這一傷心,病就好了大半了。那藥是給您舒緩筋骨的,驗方。”
說著就起,“您再睡一覺,歇兩天,這一路上顛簸上的疲乏就真不見了。”
然後抓了披風給晏殊披上,“先生,我知道您怒,您氣……可是,先生啊,從古至今的中原王朝,哪朝哪代如我大宋一般呢?”說著,朝後退了一步,“您先歇著,回頭等您好了,我陪您四走一走,看一看……”
說完,很端正的行了禮之後轉離開了。
晏殊一直睡不踏實,隻是服了藥之後真就是睡了差不多三天。睡醒了胃口也很好,吃的也很合適,吃飽了再睡,直到真的躺不住了,也真的睡不著了,這才出門。
富弼在外麵候著,“嶽父。”
晏殊點點頭,問說,“其他人呢?”
“幾位大人這幾日也是在休養,小婿也一樣,服了湯藥當真是緩過來了。”富弼說著,就朝外指了指,“幾位大人在府中轉悠呢。王爺在府中育的寒瓜出芽兒了……”
“王爺也在府裏?”
“沒有!一早就出門了,王妃在府外的病畜所,您要去見麽?”
晏殊朝外走,“請幾位大人一道兒吧,來一趟,回去總得跟太後和家代。”
是!
狄青點了幾十人跟著護衛,王妃真就在牲畜棚裏,係著圍,周圍圍了一群人,各個髒兮兮的,真就是庶民和賤民。
王妃的聲音極大,站在外圍都能聽見,“……也得防著牲畜的病傳給人……千萬記得,防病在先……”
富弼看著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的郡主,心裏一時有些複雜。為者若是能與平民一塊飲宴,這在大宋倒是要被歌之頌之的。
而王妃呢,就那麽蹲在地上,把羊抱在懷裏,不知道從羊裏掏出個什麽,那羊咩咩咩的了起來。
桐桐看見這一行人了,就把其他的活都給幾個徒弟,這才從裏麵出來。解了圍,了一層罩,青娘又拎著水壺過來,桐桐在外麵淨手之後。又把腳上的一層草鞋下來,掛在外麵的牆上。
跟這一行人笑,“去城外轉轉,王爺今兒帶著人出城了。”
才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可轉眼,街道上一切如常。城外的跡怕是還沒清理幹淨,百姓的日子又安然的過了起來。
百姓見了桐桐也不躲,隻停下來行個禮就過去了。
晏殊注意到了,郡主出門好似隻帶兩個婢。當然了,自己好武藝,倒是不怕。隻是誰家貴人出門是如此的?
便是白龍魚服,至暗得有人跟著吧。
可四觀,真沒有。
這可是異族聚集之地,是大膽呢?還是自信呢?
從城中穿行過去,出城之外看到的是一片水稻田,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在田地邊。
晏殊這才問:“王爺在察看農事?”
桐桐搖頭,“不是,是鈞田的事。”
晏殊就看富弼,富弼看其他幾位大人,意思就一個:竟是要鈞田。
四爺見桐桐帶著人過來,也隻點了點頭,說野利仁榮,“無礙,你繼續說。”
野利仁榮看了大宋那一行人,就繼續說他的:“……大宋北有遼,西有夏,橫斷山東為吐蕃,大渡河隔著大理,其疆域乃大一統的中原王朝中最小的。想那漢唐之時,誰不說中原王朝是‘天|朝上國,萬邦來朝’,而草原上還有天可汗的傳說。可而今的大宋呢?對誰不跪?”
富弼皺眉,“這位大人說話未免偏頗。”
野利仁榮嗤笑一聲,“文人裏的話,聽聽就罷了。你們是益者,自然覺得你們的朝廷好。可你們的朝廷若是好,為何遼國幾近一半的漢人,夏……更是有一半以上的漢人?”
晏殊拉下了還要爭辯的富弼,看野利仁榮,“敢問這位大人有何高見呀?”
野利仁榮歎了一聲,“您是王妃的先生,也是大宋家的先生,在您麵前,不敢高見。在下這幾日隻忙一件事,那便是王爺吩咐下來的,著戶部指定稅賦。”
晏殊皺眉,沒言語。
野利仁榮高聲道:“大宋的稅製承襲於唐朝。大唐時施行兩稅法,也就是租庸調加上雜派。可大宋呢,用的是役錢法,何為役錢法?它大致相當於租庸調加上雜派再加上兩個雜派。也就是說,大宋百姓要繳納的賦稅,相當於唐時的兩倍。”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嗡的一聲。這些東西不計算是不能知道的。
桐桐心裏歎氣:大宋對於文人來說,應該是最人向往的朝代。但對於平民百姓,尤其是以耕種為業的人來說,堪稱地獄。
野利仁榮就看站在邊上戰戰兢兢的幾個老農,“你們都是從大宋逃來的,你們告訴這些大人們,本說的是否為真?”
老農哪知道唐時如何,隻是說他們之前納稅,“大人說的……都對!另外,年年還有‘移支稅’……”
這個稅桐桐都沒聽過。就問說,“何為‘移支稅’?”
四爺就解釋,“就是移和支付。”
啊?
老農才道:“小的們用糧食稅,稅之後,還得將糧食給運到指定的地方。”
“一般指定的地方有多遠。”
“不一定!有時候幾十裏,有時候幾百裏。也有運到千裏之外的!看拿這糧食做什麽?若是朝廷賑災,從南到北征調糧食,那我們就得把糧食從南邊給送到北邊……”
桐桐覺得不可思議,真不知道這個。然後看向晏殊,“先生,這是真的嗎?”
晏殊沉默了,這是真的。
桐桐不能理解,“那這不是要徭役增加到賦稅裏了嗎?”
老農瑟著,又道,“也還有‘折變稅’……就是本來糧食就行,朝廷要把糧食折算錢,再把錢給折變布……”
桐桐一下子就懂了:折換率由朝廷和府來定!這麽這換幾次,稅別說翻兩三倍了,就是十倍也能翻出來呀。
一時之間,桐桐還真被這個新增的知識點給打懵了。
四爺富弼近前,“對於朝廷推廣的‘子’,有些地方我沒弄懂。富大人學富五車,可否給在下解呀。”
富弼忙應了,“王爺請問。”
“我看邸報,說是今年有加印了‘子’,敢問舊幣回收了多?”
桐桐對別的不敏,數字這個可太敏了。若是加印紙幣,不回收舊幣,這不就是意味著紙幣超發,超過準備金了麽?
這是稀釋備用金,損的是百姓的利益呀。
桐桐明白了,四爺的意思是:當皇令大於法令之時,這麽作風險極大。
富弼在那裏解說著這些年朝廷印紙幣的數量況,雖然還不嚴重,但已經的覺,它的數量有些不大對了。
四爺歎氣,卻沒說別的。隻扭臉跟晏殊說,“我記得早些年,大宋立國才三十年時,就有李順、王小波鬧民變。他們當時喊著什麽?他們說啊,‘均分田,吾疾貧富不均’。晏大人,他們沒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要‘分田求存’。”
晏殊明白,這話看似敲打自己,其實呢?是拿自己做鼓槌,敲打那些黨項貴族的。
告訴他們,分田勢在必行。大宋在這件事上走過彎路。
既然主要不是說給自己聽的,那他就不接話了。
果然,雍王也沒自己接話的意思,隻是看向其他人,“諸位以為呢?”
山遇惟亮就問說,“若是分,如何才算是公平呢?”地有優劣,草場遷移,這是沒法分的。
四爺就笑道,“好的地方,各個部族都有份;不好的地方,各個部族也都有份。不偏不倚。”
晏殊慢慢的低下頭,心說,若是如此,這豈不是把每個部族給打散了。他們再想以部族聚居,就不大容易了。
這哪裏是鈞田?這分明就是借著鈞田的名義,在拆分黨項呀。
可這也是一定程度的延續了夏州的政策,畢竟李德明的政策就是——藩漢雜居。請牢記:百合小說網,網址手機版 ,百合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