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踏征程(133)
小心謹慎的回家, 無可安葬,隻能在院子裏挖坑。幸而家中有準備好的壽材,一直在最後頭的雜房放著呢, 好厚重的東西, 別管再怎麽沉,也算是把人安置了, 然後土, 這就算是安葬了。家中下人無棺槨,沒法子,將夫妻倆放一個棺木中, 下人另外藏。
總之, 把家裏人就這麽安葬了。
小曼跪在墳前,跟槐子致謝, “多虧你了!”原本是打算一把火連房子一起燒的了。是滿人,滿人在關之前,不都是火葬嗎?人家幫著安葬了爹娘,問說, “請問恩人貴姓?”
“林雨槐。”
“於曉曼。”自報姓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還上恩……”
“說什麽恩不恩。”槐子把一些木板雜都拉住來放在墳上, 防止有人闖進宅子裏,看見信土的地方,還以為埋了什麽古玩珍寶呢,再給挖開驚擾了亡魂就不好了, “現在隻能這樣,等以後安穩了, 再墳塋吧。”
於曉曼起,看槐子, “多謝。”再厚的恩,除了一個謝字,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
槐子看著屋子,“你可親眷能投親?家裏是住不了,尤其是剩你一個人,更不能住了。外麵糟糟的,好些人都要關,這裏如今不是久留之地。你是要車站,我們還能同行一段……你若是城裏還有親眷,我送你過去。”
城裏?城裏還有個未婚夫!迄今為止,沒有一一毫的消息。於曉曼就打聽軍營的消息,“……可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抵抗?”
槐子都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奉天城裏,是有完的軍工係的,子彈、槍械、大炮甚至於飛機……而今,都被收繳了!其他地方若不救援,若是還跟以前一樣,試圖通過談判的方式解決,那基本是沒什麽希了……”
正說著呢,qiang炮聲又起。
聽那聲音,比昨晚更激烈。
這是?
於曉曼眼睛一亮,這是反擊了!拎著刀就走,“我要去!”
反擊了?
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
結果靠近不了戰場就不說了,遠遠的看過去,這那裏是軍人,分明就是警察。
是警察在反擊。
槐子拉著於曉曼先躲起來,這才出qiang,將qiang遞給,“拿著。”
啊?
“拿著!”
於曉曼一把抓在手裏,槐子站在後麵,“看著……看見那個冒頭的了嗎?”嗯!
“瞄準!”他抬手抓著的手,輕輕移,調整方向,然後扣扳機。
子彈飛了出去,“中了嗎?”話音才落,那人應聲倒地。還沒問出第二聲,的被手被控著,接連移而後扣扳機,打了六qiang,倒了六個。
還沒不急欣喜,腦袋就被一隻大手摁住了,然後集的子彈從兩人的頭頂飛過。
“別抬頭!低下去,就這樣……朝左……快!”
彎腰,半匍匐,才遠離那地方,就是轟隆一聲,隻帶呆過的地方,被手榴彈命中,炸出了一個深坑來。
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然後被帶著,從緩坡上直接翻滾下去,還沒回過神來,又被一隻手帶起來,“走!這裏用不上咱們,沒有槍支彈藥,留著就是累贅。”
去哪?
“肯定有傷亡,跟我取藥去。”
好!
於曉曼不知疲憊,取藥,運藥,幫著給傷員理傷口,而後將傷員轉移走。
三天三夜,死了那麽多人,傷了那麽多人,最後彈盡糧絕,不得不退。
於曉曼看槐子,“你們是萬眾藥鋪的?”
嗯!藥是萬眾的藥。
“你認識林先生嗎?林先生還收弟子嗎?”看這撤離的那支隊伍,“我但凡有在戰場上不給人拖後的本事,我就會留下來,跟他們一起……我想找個靠譜的先生……”隻有子彈出槍膛的那一刻,我才覺得,我是活著的。
槐子點頭,“那就走吧!去車站。”
於曉曼追出去,把上的七金條,全都塞給了那位組織反抗的黃局長,對方還沒看清楚什麽呢,跑遠了。怕人家追上來還錢,拉著槐子就走,走了很遠很遠,在站住腳步,看槐子,“我沒錢了!”
連路費也沒留下!
槐子就笑,先是輕笑,而後哈哈大笑,“走吧!沒錢有沒錢的法子,家總是要回的。”
興民車站人山人海,小道他們也是才剛剛集合回來。他們聽到火聲,都回來了。運藥,運傷員的就是這麽些人。來的時候,是五十個人,回去了,二十人不到。暫時沒有死亡的,但是傷的不。這些人暫時留下,在山裏養傷。等傷養好了,再回秦省。
十八個人,帶於曉曼,一共十九個。
這得在半路上上火車,這列車是去京城的。如此,就得先去京城。
槐子有好幾年沒回家了,回家轉一圈,跟家裏把找到妹妹的事又詳細的說了一遍。而此時,杏子已經嫁人了,還在院子裏住。因著一切也都還好,他沒耽擱,在京城裏稍作休整,從京城分號裏支取了銀子,這才重新上路。
湧京城的東北流民,到都是。這一路上,壞消息接連不斷,等輾轉回到秦省,大雪飄飛的時候,黑省全省陷落。
這一天,於曉曼坐在騾車上,看著路邊散落的村莊還有那慢慢被大雪覆蓋住的小麥地。路上不見行人,顯見的是天冷無人出門。騾車叮鈴鈴的響著,顛簸的很。走了好半日的工夫,覺再不到,就隻能滯留在半路上的時候,遠遠看著,一繁華的鎮子就在眼跟前了。
是的!哪怕大雪紛飛,瞧著,這鎮子上進進出出的也總有人。
近前了,香味更濃鬱了。
憨娃喊道:“鹵!是鹵的味兒。老陳的鹵開張了,夾上一個夾饃,臘一澆,咬一口,能香死個人。”
趕車的是藥鋪的夥計,也是村裏人,他就笑,“掌櫃的可說了,不用在外麵買。趕回,林先生之前買了一頭豬,殺了凍著呢。今兒知道你們回來了,肯定把都燉上了。”
一進了鎮子,這個問好,那個問好的。
好不熱鬧!
紅桃瞧見是槐子等人,忙招手,“趕的……給你們留著羊湯呢……”說著,拎著桶就過去,“趕接著。”
槐子也就接了,“丁嬸跟著心了。”
丁嬸在裏麵擺手,“趕回去,這一路上凍狠了!羊湯燒滾了再喝……”
噯!
從鎮子轉到另一條路上,路過了一所學校,而後進了村子。
足食一,長平大棉襖都不穿就往外跑,“舅舅——舅舅——”
槐子就笑,跳下車把長平架在脖子上就走,舅舅外甥不知道怎麽親熱才好。
小道跟於曉曼低聲道:“孩子是林先生的。”
“那槐子是……”林先生的兄弟?
小道就笑,“先進去吧!呆的時間長了,慢慢就知道了。”
槐子都進了門了,才想起於曉曼,“快進來,趕的。”
林雨桐和四爺從屋裏迎出來,看著囫圇個回來的,一個個的拍了拍肩膀,“趕的,屋裏坐。”
熱水先洗臉,然後烤著火去吧,飯菜這就來。
帶回來一個姑娘,林雨桐已經知道了。小桐拉了於曉曼先去那邊洗了,林雨桐和方雲趕給弄飯。
幾樣涼菜,鹵切片涼拌都是用大盆裝的。然後是燒餅夾鹵,夾了一簸籮,就著羊湯,造吧。
林雨桐招呼洗漱之後過來的於曉曼,塞了吃的給,“別客氣,趕吃。”
火坑裏的火把屋裏烘烤的暖意融融的,飯食好吃的人想落淚。吃飽喝足了,上的寒氣都散了。哥又拎了散裝的白酒來,一人半碗。林雨桐炸了一麵盆的花生米,撒了鹽端過去。一口花生米一口酒的,才說起了東北的事。
憋氣、窩囊,有勁沒使。
“反正咱也不懂那些大人的道理,但誰要是打進家門,一家子那麽些人,不人還手。好不容易有人還手了,結果是幹仗的家夥都沒有的!這啥?這就慫!咱沒上過學,咱不懂那麽些大道理,遇上這事,咱就知道一條,豁出命也要幹!誰慫誰是雜種子!”
“對!幹就完了!”另一個小夥子喝著酒,擼著袖子,“他娘的,就沒見過比這更慫的事了!提起來就一肚子的火氣!”
四爺給一個個把酒都滿上,“所以說,這手裏有家夥,就顯得特別重要。”
“這不得有家夥!”憨娃抓了一把花生米往裏塞,“我就是覺得,手裏有家夥,可不用聽上麵那些人瞎指揮!他們想的事,跟咱想的事,那就不一樣。他們想的那些東西有多要,咱不懂。但咱想的那些事呢,人家大概也不想懂。j人家跟咱不一樣,用咱自己的話說,咱就不是一路人,就不可能尿到一個壺裏去!這次的事,可我把j認到骨子裏去!”
誰說不是呢?
這個一言,那個一語的,四爺和桐桐晦的對視了一眼,人心這個東西,就是這麽一點點一點點的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