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31）

    暑熱退去的時候, 醫院的框架已經建起來了。

    這個醫院還沒型，名聲就已經出去了。很多人打聽，什麽時候能開業, 疑難雜癥, 問收不收？

    要名聲出去，那必然是要收的。什麽疑難雜癥, 都收的。

    方雲就笑道：“這麽著, 還不得遊方郎中都往咱這邊奔呀？”

    那你可錯了！中醫講究個傳承，手裏著方子，那是會都不會知道的, “我在這裏, 又是自學出來的。他們都怕呢，怕我師。若真有前來的遊方郎中, 一定得留意。這種人要麽就是懷極大的大能者，要麽就是心裏有什麽打算。打算雖然未必都是壞的，或者是別有用心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方雲都愣住了, 若是大夫們都是這個心態，那咱們醫院何來大夫？

    林雨桐就笑, “年輕的大夫呀！醫學院的學生，還沒出師的學徒，或者，還對行業規矩存在幻想的那一撥人, 就是咱們的大夫。”

    方雲：“……”就靠這些打底子？

    那要不然呢？我找人家醫的後人去？人家理都不會理我的。反正，人員審核, 小心為上。

    方雲見林雨桐要走，從後麵一把拉住, 低聲問道：“你說……那個會不會來？”他也是個大夫。

    “不！”遠在滬市的一小教堂，一個牧師打扮整個蓋住頭臉的男人對著暗影裏這麽說了一句。

    “不？”黑暗的角落裏，一個人冷笑了一聲，“別忘了，你的任務並沒有完。”

    “已經死了。”男人的聲音裏著固執，“雖任務失敗，但這不能為你命令我的理由！我跟林雨桐過手，我知道深淺。你無權命令我。”

    這人的聲音變的懶散起來，“死了？那你是誰？烏嗎？”

    男人聲音裏帶上了幾分笑意，“那就烏！”烏被認為不吉利，是死亡之鳥，這個名兒甚好。

    人沉默了良久，這才道：“很好，那就烏！你要求見麵，有事？”

    “對！”男人的聲音低聲，著幾分冷意，“我覺得上麵對林雨桐的置辦法，應該變了。”

    嗯？

    “以前隻想著此人的價值可用，因此，給我們的任務，也都是‘用’而非‘殺’。可此人，用不得！的警惕極高，我們極其小心，從不曾正麵接。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能從哪些細小的地方發現端倪，且逐一擊破。隔著山，都能打到牛。明知道的能耐，我偏還湊上去，怎麽能確保對方不起疑心。咱們幹這一行的，得承認有人天生就是吃這一碗飯的。他們總比大部分人更敏銳，跟山林裏的一般，一接近，就能被發現。你隻是從資料上知道這個人。可我，花了幾年時間，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躲在後麵推，可還是被發現了。的這種能力，勢必就導致了以前的打算是行不通的。這個人不能留著了！死了，可藥廠的製藥流程卻不會變。咱們那時候再想法子滲，一點點的把咱們需要的東西拿到就是了。再這麽耗損下去，該幹什麽，還會幹什麽，可咱們隻會筋疲力盡。因此，我請求改變對的態度，從‘用’改為‘殺’！”

    人深吸一口氣，“……殺！你殺的了？的警惕和敏銳有多高，知道的人不多。可殺人的能力，卻無人不知。我自問，殺不了。你呢？想怎麽殺呢？”

    男人就道：“兩策，其一，飛機直接轟炸，炸彈過後，寸草不生。”

    扯呢！選的那個地方，你並不能保證寸草不生。真要山裏一藏，山坳裏一躲，一樣殺不死了。況且，他們選的那個地方，地理位置很刁鑽。這一策，不行。

    “那就隻有第二策……”

    什麽？

    “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人沉了一瞬，就低笑出聲，“好一個借刀殺人！”說著，就啪啪的拍起手來，“我喜歡。”

    “那麽……”男人笑道，“……那麽，請上麵停止任何針對林雨桐的行，也不要再派遣任何人接近靠近林雨桐了。凰死了，拿無可奈何了，這就是咱們的態度。”“你有把握嗎？”

    男人笑了，卻什麽也沒說。

    人便也不再問了，馬上轉移了話題，“跟你說件事！”

    嗯！你先說。

    “運往秦省的一套軍工廠設備丟失了，然後找不到了。一說為凰所為，一說是馮與閻的下屬幹的……馮已經退了，閻那邊的消息，他有自己的軍工廠，但賬目明晰，沒有疑似這樣的東西進去……那麽請問，設備呢？是你們拿的嗎？如今設備在哪？”

    男人抬眼朝這個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道：“是我們幹的！設備……分批沉到河裏了……打撈不上來……不知道被水流衝到哪裏了。”

    人角勾起幾分嘲諷的笑意：“我能信你的話嗎？”男人歎氣，“小姐，凰死了。死了的人無法開口了！所以，活著人怎麽說的，那就是什麽樣的！林雨桐說是凰拿的，那一定是凰拿的。至於設備不見的事，隻能是沉到河裏了，難道還有第二種可能？認了吧，也請檔吧。把凰之死，做的死死的，跟誰都別改口。”

    “可你那個替，死的並不高明。你要麽直接溺死他，要麽……”但不管選哪種，“都不該先du死，再扔水裏。”事實上，這麽著的死法，那邊不懷疑嗎？

    懷疑也！所以我才要見你，“這就是我今晚找小姐的第二件事，便是真死了，他們就不懷疑了嗎？還不是一樣懷疑？那麽，就假死好了！但是，假死之後的去了哪裏才是關鍵。再造一個出來，去別的地方頭。隻要不去跟林雨桐搗，那麽便是活著，也是死了。關於替之死，我承認有失誤。京城那地方，到都是林雨桐的眼睛。本想活著帶出去溺死在河裏的，可當時出了一點意外，半路上遇到挑糞的，那家夥又拚死扛，當時是無奈之下的做法。而今，得想辦法補救才是。”

    哦！這麽一解釋，就合理了！

    人認可這種補救之法：“我知道了……會有貌似的人出現在東北！你知道的，東北很快會為咱們的地方，‘’撤回去了，東北想要經營好，需要‘’這樣的人。”

    很好！合合理！

    男人點頭，轉消失在黑夜裏。

    人抬頭，慢慢的轉向東北方向。

    這個夜裏，桐桐做夢了，耳邊好像全是炮火的轟鳴聲。跪在地上，從手底下過的全是一個個渾是的傷員。硝煙味，腥味，傷員疼痛忍不住呼喊出來的痛苦的嚷聲，到都在喊著‘林大夫林大夫’，手裏不停的忙，可好似傷員總也理不完。

    耳邊似乎有啪啪啪的響聲，一聲過一聲，催著心肝似得。

    正急的渾都冒汗了，胳膊猛地被人給撞了一下，瞬間就睜開眼睛。然後一抬眼，看四爺正在披服起。

    原來是夢啊！

    才要張口問四爺呢，結果耳邊啪啪啪的聲音有起，這不是夢，是有人在敲門，敲的很。四爺穿服的速度更快了。

    桐桐利索的起來，將一件大褂子往上一套，跟著四爺就往出走。

    打開門，門外是哥。

    “今晚不是值班嗎？”林雨桐把人往裏讓，“山上出事了？”

    四爺順手關了門，“先進去。”院裏說話不安全。

    進了裏麵，堂屋裏的燈點上，哥把電報遞過去。如今藥廠和電廠都能發報和接收電報，明麵上是為了跟各個鋪子之間聯絡走貨的事。

    四爺接了電報，麵凝重。

    桐桐急忙問：“哪個鋪子發來的？”

    四爺將電報遞過去，“奉天……出事了！”

    林雨桐還以為是鋪子或是槐子他們出事了呢，結果沒想到，是出了這樣大的事了。

    四爺看哥，“馬上發電報給奉天以及周邊的鋪子……做好最壞打算，人先徹底，鋪子轉明為暗，不要在城市或是重鎮逗留，進山……保存種子。”

    到了這份上了？

    嗯！到了這份上了。

    “槐子等人，迅速返回，不得延誤。”四爺看哥，“事可能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東北有三十萬軍隊！”

    四爺擺手，“快！哥，別猶豫，馬上發電報。”

    哥沒再問，就用家裏的發報機，給發報過去了。

    林雨桐的手從發報機上挪開，然後慢慢起跟四爺回頭屋裏。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四爺沒有說話，隻翻了書看，手落在其中一頁上，久久沒有挪開地方。

    桐桐瞟了一眼，這本書是宋史。四爺用紅筆在上麵勾畫了一句：中國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攘外者，必先安【1】。

    看這句話？

    四爺見桐桐探著頭看，就把書遞過去，“這句話是宋朝的宰相趙普給宋太|宗上折子的時候，折子中的一句話。宋太|祖臨終前，也曾留下話類似的話給繼位者，說是‘國家若無外憂，必有患。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為之防；惟邪無狀，若為患，深為可懼。【2】’。”

    桐桐皺眉，拿著書朝前翻開。

    四爺擺手，“這本書上沒有，不用翻了。”

    那就不翻了，四爺肯定沒記錯。曆代帝王，所言所行，他都在肚裏存著呢。可是，自己哪怕是不如四爺記的準，可大致也知道，這宋太|宗晚年，宋朝不就開始國力衰弱了。把四爺劃出來的兩句看了又看，然後問四爺說，“你覺得大概率就參照這個來？”

    怕的不就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