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101）

    從燈火輝煌的大別墅,到山腳下的茅草屋。對孩子來說，這個變化大的。要是驟然改變之下，孩子未必適應。可這一路顛簸,在馬車上過夜的是常有,如今有了這麽個地方，孩子滿眼都是新奇。一路顛簸真的累的,晚上吃了一碗蛋羹,喝了幾口粥幾口菜，洗了個澡，本不用哄就這麽睡了。

    槐子和楊子都在這邊的院子,在堂屋的西麵那間屋子裏。

    小道和栓子跟哥和方雲去隔壁院子裏住了,人生地不的地方，初來乍到的,還是湊在一塊更安全些。

    夜裏的小村子安靜的很，燥熱退去，除了偶爾的狗吠之聲，再沒別的聲響了。

    林雨桐給孩子蓋了肚子,也這麽躺平了。本來想說點什麽的，這會子也困了。

    四爺看桐桐,桐桐已經靠著自己睡著了。他睜著眼睛，將的頭發拉順，借著月看的臉。

    瘦了！瘦的顴骨都起來了。這一路顛簸，顧著這個顧著那個,吃不好睡不好的，瘦的剩下一把骨頭了。

    什麽時候遭過這個罪呀？

    了下,下是褥子沒錯，可褥子下麵是草席子,腳不能到褥子外麵，要不然草席子揦腳。枕頭還沒有，就是把服疊起來先這麽枕著。

    這麽著脖子不舒坦。

    他轉，拉了枕巾鋪在胳膊上，桐桐枕在他的胳膊上算了。天熱，人挨著人，挨著，最出汗。為了防止這種況，就隻能先墊一塊巾算了。

    換了環境，本來有點睡不著的，結果桐桐一挨著他，腦子還轉著總想想點什麽的，可調整了個姿勢，轉臉就睡著了。

    農村這地方，又靠山林，早起可太熱鬧了。先是聲，早早的就有公打鳴。遠遠近近的，喔喔喔的沒怎麽停下來呢。遠的山林裏，鳥雀好似都醒了。嘰嘰喳喳的遠遠近近的。

    桐桐一睜眼，迷蒙了一瞬，就瞬間清醒了。

    四爺還沒醒，孩子也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酣。

    外麵有輕微的響，該是槐子也起來了。

    桐桐悄悄的坐起來，昨兒的服沒法穿了，汗之後還沒洗呢。

    起去翻行禮箱，很多裳就沒法拿出來穿了。翻了一布的裳，換上。腳穿著偏袋的鞋子，把頭發梳起來盤上去用手絹包了。這才出去刷牙洗臉。槐子也才起來，正四下裏看院牆，看院子裏有沒有別的痕跡，見桐桐出來了，就朝外指了指。

    哦哦哦！去外麵洗漱是吧？

    打開門，家家戶戶的門幾乎都開著。有大人吆喝孩子的聲音，有正牽著牛往出走的漢子，還有正端著盆子往水邊去的人。

    大部分的人，見了林雨桐還都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朝邊上讓讓，不好搭話。

    林雨桐跟著端著盆子的人，對方腳步慢了一點，大著膽子問：“東家……是要水吧，回頭我我家憨娃給您送兩擔水去。”

    “沒事，我先去瞧瞧。”

    這人就指了指從巷子中間流過的河，“這原本從山上下來是一大水，後來，咱楊家的老祖宗在這裏落戶，就在村子最裏麵……瞧，就是那兒……”這婦人指著，“水從山上下來，在咱們村這一段是特別幹淨的，河道裏都是石頭……再往下遊就不行了，就是鎮子上，那都不如咱們這裏的水幹淨。這一下來，過了農田那一片，在要進村子的地方，咱家老祖宗在那裏修了池子，都是用石頭砌的……吃水都去那裏挑。洗菜淘米也去那兒。洗服就在各家門口就行的。但那邊有大樹遮擋，涼快。地方又寬，可多的錘石，所以，要圖熱鬧，也都還喜歡去那一片……”

    果然，前麵一片，聚集著不的人。池子邊是打水的人，池子的下遊，許多人各忙各的。池子裏的水始終滿滿當當，水溢出來流下來，下遊就在河道裏著，洗漱的洗漱，洗的洗，男男說笑聲響一片。

    林雨桐一過來，都不言語了。

    這要是不能跟當地人融一，住著也別扭。

    到了跟前了，有人主打招呼，“林先生起了？”

    林雨桐認識這婦人，這是楊先河的親大嫂，他哥嫂侄兒都在村裏住，他老娘還活著呢，跟著大哥大嫂過活。昨兒在那邊的時候，這婦人就幫了許多忙。

    “楊大嫂。”林雨桐從上麵跳下去，“起的晚了，咱這村裏，環境是真好！睡的可踏實了。”說著話，就掬起一捧水漱口，然後洗臉。起隨便的一甩，然後四下裏看，“咱這村裏，真是一塊寶地。”

    誇人家嘛！楊家在此地繁衍生息數百年了，都聽這個話。

    於是，就有牽著牛在邊上飲牛的老漢說話了，前八百年後五百載的說這個村子的由來，這樣的話村裏的後生都知道，但在沒有消遣的東西時，這樣的故事是百聽不厭的。

    這老漢是楊九叔，瘦幹癟的老漢一個，敞著褂子，穿著草鞋，瞅著旱煙，語氣不不慢的說著。有人在跟著聽，有人在低語，該忙活的人手裏也沒停。因為陌生人到來的不自在，瞬間沒了。

    林雨桐耐心的聽著，坐在邊上的大石頭上幫一大娘擇韭菜。

    楊先河來的時候就見這位傳說中厲害到人見人怕的林先生，跟村婦似得，聽老人說古聽的迷。九叔可太能扯了，這一說開，沒有半天的工夫，他那一套說辭是說不完的。因此，遠遠的他先打招呼，“九叔，不割草喂牛了呀？嬸子可在院裏吆喝了。”

    哎喲！忘了！

    這老漢！一群人都哄笑起來。

    林雨桐就跟著笑，然後喊：“九叔，今晚上殺豬夥，跟九嬸早早的來呀！您老今兒可沒說完呢，老吊著我可不行。我給您打老酒，今晚上我必須得聽完了。”

    “殺豬呀！給我剩個豬尿泡！”

    這玩意治療尿。

    桐桐就笑，“給您留著，另外給您開副藥，咱村又不缺藥材，您擱家裏自己抓藥就把病治了。”

    那好！

    老漢牽著牛，忙去了。

    楊先河這才過去漱口洗臉，然後問林雨桐，“林先生呀，不是請客嘛，不得準備呀！”

    林雨桐順勢就起了，吆喝在這一片的人，“晚上都過去，村裏的人都去，不去我還不高興。大娘嬸子們要是不忙，早點過去幫我拾掇拾掇……”

    這個應那個也應著。

    放下手裏的韭菜要走，結果手裏又被塞了一大把擇好的韭菜，是這位白白淨淨的大娘，“家裏的韭菜，吃不了。這個時候的味道不咋好，但能添個菜。”

    ！順勢在水池邊洗了，拿著就跟楊先河往回走。

    楊先河就笑，“林先生我很意外。”

    林雨桐哈哈就笑，“別林先生林先生的了，我小林就行。在村裏住，我覺得很親切……”是真的很親切！很奇怪的覺，不管是做四福晉還是六福晉的時候，那都是煌煌皇家，何等尊貴。自是沒過過現在這種日子的。

    可奇怪就奇怪在，住在這裏，竟然格外的安心。好似這樣的日子也能安之若怡。

    但解釋起來卻不奇怪，“我們倆本就是小山裏出來的。在鄉下長到年才離開的，外麵再繁華，可日子惶惶，到底不如這裏寧靜。跟外麵比起來，這裏像是世外桃源。”

    這話也是真的！所以說四爺選的地方好呢。在滬市、在京城、在膠州、在泉城，見過太多的愴痛，便是到了豫省也一樣，到都在追捕g黨。可到了秦省，這裏卻安然很多。楊先河必是d同誌，從他上的平和可以看出來，這裏的政治環境尚可。

    又選了這麽一個鎮子一個村子，把外麵的喧囂和混都阻擋在外了。

    此刻，男人們下地幹活了，大點的孩子都被當娘的攆去了，麥子快了，山裏的鳥雀下來找食吃。隻田裏的那些稻草人是不的，大些的得滿麥田的攆雀兒去了。小些的孩子滿村子的撒歡，這裏竄到那裏，呼朋引伴的。

    這家門口臥著個大黃狗，那家是個黑狗。狗狗們聞見了陌生人的味道，不了警醒的聞聞，然後蹭的站起來，嗚嗚的發出警告聲。

    三五歲的小豆丁立馬嗬斥了大狗狗，轉頭又趕著鴨和鵝下河遊泳去了。

    帶著楊先河回來，這一進門，把鄰居家跑來的蘆花嚇的撲騰著翅膀要飛。這翅膀撲棱棱的，閃起來的土直往人臉上鋪！、塵土，這個勁兒剛過去，再低頭一看，院子裏還留了幾點屎。才說看看掃帚在哪，這一抬眼，就看見長平已經起了，拿著半拉子窩頭，坐在小板凳上，把饅頭碎屑，全都撒到地上，認真的去喂跑來找食的的一群小仔子。這些小還不是一家的，有些是茸茸的小，夾著半大的娃子。長到娃子大的小就變得刁鑽的很，著脖子從長平手裏的窩窩頭上往下啄著吃。長平把窩窩頭舉得高高的，裏嚷著，“讓開……一起吃……不搶……”

    這孩子，起床了不要大人管，一個人不哭不鬧的跟一群小崽子玩的很高興。

    當媽的一回來，他就邀功，“媽……我喂……”

    那你可太能幹了！用自家的糧食喂別人家的，再沒有比你更能幹的孩子了。

    聽到說話聲，方雲從廚房出來，哥和四爺從後院轉出來。楊子拿著掃帚從屋裏出來，看見滿地的屎又重新去清掃。牆柴草棚子下麵，小道和槐子在劈柴，栓子從柴火裏了一些能用的荊棘條出來，像是要編筐子。

    都忙忙碌碌的，正經的過起日子的樣子。

    四爺見楊先河過來了，就打招呼，對方過來坐，這才道：“咱們的機還在關車站著呢，村裏要是有能暫時放置這些的東西，就得先把東西運回來。”

    楊先河先看哥，然後才道：“今兒就能組織人，明兒就能出發。但是路上不是很方便，按照時間上算，至得十天的時間。”

    十天就十天，再著急不在乎多那麽幾天那麽幾天的。

    四爺又看桐桐，桐桐領會這個意思，去了屋裏，出來的時候就多了一張支票，“這是財政部開出來的支票……”直接遞給哥，“錢得提出來，盡量換真金白銀或是……資。”

    除了給了翠山這麽一個地方，四爺hi從張橋那裏爭取來一部分資金。

    這資金不多，但電廠籌建這個是不了的。

    哥接過來了，然後遞給楊先河，“先辦這個事。”

    楊先河接過來一看，愕然了一瞬，這麽多呀！他忙道：“我今兒就去辦，晚上就回來。”說著，就急著要走。

    方雲從廚房探出頭來，“老楊，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這麽多錢，拿到手裏咬手。

    他走了，卻打發了一個憨娃的小夥子來，“林先生，您是要買豬嗎？”

    對對對！林雨桐起，趕過來，“周圍能買到嗎？”

    “鎮子上有鋪子，您要是要，我去一趟給說一聲，他們把豬弄來，在咱們村宰，豬啥的不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