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在銅錘臉上認真的看了一眼,出幾分若有所思來。
這婦人爽利的很,“我家就一兒一,閨嫁人了,日子能過。我寡婦失業的,啥活都能幹。”
“佟嬸!”桐桐臉上的笑不由的舒展起來,“那家裏就拜托了!”
那您放心,肯定是差不了的!這家人善待槐子的事聽說了,好人家裏的活好幹。
桐桐回屋,一邊跟長平玩著,一邊思量著。其實推測出自己跟槐子曾經的關係,就又心理準備。凡事跟槐子的社圈子,應該都很悉才是。
如今隻是這個猜想證實了而已。
這麽長時間,一直沒去槐子家,沒有接槐子的家人,原因呢,也不外是理智的認為,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該想起的終會想起的。但一直以那種似是而非的覺影響這輩子,這是不理智的。
跟四爺,不止有過去,還該有未來才是!
晚上,帶著孩子先睡了,四爺還在書房做電廠的部分圖紙。睡前還想著,一般出現個故人,就會夢的。坦然的等著再夢境。
可是也是怪了,今晚睡的很安穩,一點夢都沒做。
早起一睜開眼睛,心裏有那麽幾分明悟:過分的背負過去,自己過的不那麽專注了。總在追尋以前,忽略了當下的話,還會有未來嗎?
回頭看四爺,四爺睜著眼躺在床上正朝自己看,突然回頭,他還來不及收起臉上的擔憂。
回對著四爺笑,“今兒空帶孩子出去轉轉吧。”
想去哪兒?
“去琉璃廠……”掛在他上,一搖二搖三搖的,“還想去裁店,我想做幾件夾旗袍……要不再去一趟百貨商場,買些線……給你織件……”
誰給我織?
“當然是我了!要不然你想誰給你織?”桐桐挨著他蹭啊蹭的,直哼哼,“不能怪我吧,你是誰呀,你的心跟一般人的都不一樣的!我這不是修煉不到家嗎?”
四爺輕輕的拍,“不是你不對,也不是你關注的不夠!你要是一直想著過去怎麽怎麽著了,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什麽?
“說明現在的我對你不夠好!”
嗯?這是什麽邏輯!
“隻有過的不好的人才總是掛著過去!”
桐桐嘿嘿嘿的笑,“就是,肯定是你對我不如以前好了!”上這麽跟四爺開玩笑,可心裏卻知道,的心思放在別之後,很可能忽視了太多的東西。忽視了對邊的人好,也忽視了邊人對自己的好!
所以,一定是我忽略了你對我的好了!
的眼睛有些潤,看了一圈,家裏的一應擺件都換了,隔一段時間換一點,什麽時候換自己習慣的風格的,都沒注意。
起去開了櫃子,櫃子裏的裳分門別類,是什麽時候四爺幫自己添滿的,自己都沒去注意。好似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視線落在梳妝臺上,梳妝匣裏,各種首飾都有。不貴重,但有幾件是手工雕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空給做的。選了一簪子,攢在頭上。扭臉問四爺,“好看嗎?”
石榴花的簪子,現在不應景了。
四爺指了指邊上的一支,“有一支花簪,你拿出來瞧瞧。”
簪子拿出來,果然好看。
四爺跟著起,“今兒先去琉璃廠,帶你去看一個畫家作畫。而後帶你和孩子下館子,有一家老館子,祖上傳下來的,老味道了。回頭去花鳥市,帶你瞧花去?”
好啊!“我還想去書店,買唱片……”說著就低聲道,“上次在李家,人家開的那個洋派的酒會,都在跳舞呢!我也想跳,買回來咱在家跳,嗎?”
!
長平醒來,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拉爸爸的臉看看,又拉媽媽的臉看看,然後指著媽媽,跟爸爸哦哦哦的說著什麽。
“想說什麽?說媽媽今兒又有點不一樣了,是不是?”四爺就笑,“咱倆多有福氣的……”我是隔三差五的就跟換媳婦似得,你呢,“隔三差五的,就跟換了個媽似得……孩子呀,你得習慣啊!”
長平也不知道聽懂沒懂的,對著給拿著服過來要給他穿的媽媽傻樂。
傻小子,傻樂什麽呢?桐桐說著,才想起,沒給孩子買過玩件,玩件都是家裏做的。但其實外麵的玩件還是多的。一邊給孩子穿鞋,一邊跟孩子說話,“今兒出去給咱們長平買好玩的好不好?咱們長平想要什麽呀?”
“dang!”
什麽?
“糖!”孩子口裏清晰的吐出了一個字來,說他想要糖。
兩人麵麵相覷,會說話了,一張就要吃的,咱家的日子真過的那麽清苦嗎?
不至於呀!
四爺心疼壞了,把孩子抱起來就道,“好!今兒出去就給我們長平買糖!”完了就說桐桐,“雖說不能奢侈,但也不能太儉省,尤其是吃的。”
桐桐:“……”歎氣,而後低聲道,“其實,這麽多人一起,未必比咱自家過日子方便。”
四爺怔愣了一下,而後點頭,如今這用人跟過去的滿府奴仆還是不一樣的。他沉了片刻就低聲道,“回頭吧,回頭去了秦省,就咱自己帶著孩子,自己過……”
能嗎?
四爺就笑,“能!昨晚你睡的早,哥夜裏來你都不知道,枕頭下有電,你看一下。”
桐桐從枕頭下取了東西,看了之後順手就燒了,南邊有人在農村建立據地,這是個方向。在秦省也該選一地方,建立起自家的地盤才行。
若是那樣,還真就是不需要擺出大家子的樣子來了。
想到以後的日子,越發覺得,趁著在城裏這段日子,得多出去轉轉。
吃了飯,沒用汽車,就是黃包車,找了一輛能拉兩人的大車,兩口子逛街去了。
商場這地方,孩子都沒來過,但他認識糖呀!一到地方就指著糖,“糖……要糖……”
那是一種朱古力糖,價格很麗。商場就那麽七八斤的樣子,四爺全要了。
一說全要了,長平就拍手,那哈喇子流的,也不知道是饞的,還是給高興的。
其實糖的種類真多的,水果糖、牛糖,蜂糖、什錦糖、包裝還都好看的,更不要說老式的各種糖。
每樣都選了不,商場給送到府上就行了,不用帶著東西到跑的。
四爺隻抓了兩個朱古力糖,長平拿著吃,其他的都沒帶。
出來又去琉璃廠,孩子對這裏不興趣,桐桐倒是看見了幾件大清朝的老件。但檔次都不高,或許留著能賺幾個錢,但對這個卻興趣缺缺。
不過一個書畫店裏,桐桐見到了四爺說的畫作。
桐桐還沒看清楚呢,長平又喊呢:“蝦……蝦……”
你都會說蝦了?!怎麽會說的都是吃的呢!
掌櫃的哈哈就笑,“小公子聰慧,這正是一幅蝦戲圖。”
桐桐給孩子了口水再看第二眼,才看見圖邊印章,“這是……”
掌櫃的就道,“是一位齊先生的大作,太太喜歡?”
桐桐毫不猶豫的點頭,“喜歡!多錢一幅?”
“兩尺小卷,一元潤筆費。”
桐桐愣了一下,而後忙道:“有多副,我們都要!”
反倒是掌櫃的愣住了,桐桐訕訕的,也覺得自己表現的可能太急切了,忙道:“小兒喜歡,他將來臨摹之用。”
哦!這樣啊!還有幾幅花鳥,太太看看?
好的!看看!掃了兩眼,然後捐吧捐吧,“都要!”
掌櫃的有些猶疑,不住的看四爺,這位金先生他是知道的,人家是真懂畫。可這位太太……不像是懂畫的樣子。這麽買……圖什麽?
四爺把臉藏在長平後,桐桐能圖什麽?欣賞是欣賞不來的,這麽急切,除非篤定這玩意能賣錢。且很值錢的那種!
因此,四爺給桐桐又了一個標簽,那就是出不顯。什麽仙不仙,扯淡!仙沒這麽俗的。在為四福晉之前,到底經曆過什麽,這個暫時不知道。但從的子來說,一定是出極其普通。
一定是小戶人家出的姑娘,菜園子的韭菜割的遲變老了,都心疼的那種。遇到好東西就立馬覺得跟走大運似得,恨不能都拉到自己懷裏的做派,也佐證了這一點。
他不言語的看著全買了,什麽也沒說。他是真覺得出來轉轉是對了,從生活的細節手,他遲早能把原本的模樣給勾勒出來。
桐桐不知道四爺在研究,兀自高興著呢,買了覺得很值的東西,然後抱著四爺的胳膊,低聲道:“這得保存好,等到將來,留給長平,賣了能換……”
四爺:“……”為什麽要想爺的兒子將來得靠賣藏品度日?爺的兒子就那麽沒出息?
桐桐眨了一下眼睛,朝紫城的方向指了指,這種事,說不準的,對吧?
四爺用肩膀輕撞了桐桐一下,走走走!什麽不順耳你提什麽,“趕的,不是要給孩子買小玩意嗎?”
買吧!
街邊小攤子上就又賣的,什麽小二胡,小琵琶,特別好玩的樣子。聲音還怪好聽的。
正在這裏選著呢,邊上湊過來一年輕姑娘,也拿了小二胡,輕輕的拉了拉,這一拉,就有點意思了。這姑娘是個懂音律的。
人家看了桐桐一眼,矜持的笑笑,然後讓開,意思是孩子先選。
桐桐選了二胡,“就這個了!”拿了就問老板,老板出兩手指,桐桐也沒還價,直接就給了錢。才說要走呢,自家這熊孩子把著邊上的攤子不撒手,人家是賣木頭的刀槍劍戟的。但這是七八歲的孩子玩的,他太小了,這麽大的東西他玩不了的。
擺攤的連忙蹲下,在攤位下麵找貨,“有的,有小的。”然後拿了一堆的東西出來,“看看小公子喜歡什麽。”
長平拉著帶著紅纓的木頭刀,完了又拉帶著長穗子的木頭劍,有了這兩樣還不知足,看著那木頭錘子,好似心儀的很,一個勁的著手,“要……要……”
錘子嗎?
四爺有點小嫌棄,不知道是不是跟錘子有什麽恨仇,總覺得一提錘子就哪裏怪怪的。
行吧!錘子就錘子吧,再把那個要了。
桐桐一邊看這些東西細致不細致,有沒有刺刺到孩子,一邊無意的就聽到隔壁攤子上那個姑娘跟老板的對話,“……能做這麽小的西洋樂嗎?像是鋼琴……你要是能做,我跟你定製。也要這種小巧的,我當擺件。”
那邊攤子的老板連連擺手,“那沒有,咱做不了那個。姑娘可以看看咱們的琵琶,古箏,都好看的。”
“其實,你可以試試做個大提琴小提琴什麽的,隻要跟洋人沾邊的,都比較值錢一點。那個樂,也沒有比二胡更麻煩。”
老板忙笑道:“姑娘,我要是有那手藝,我去樂行混飯去了,當個調琴師,也比在街邊吃土賺的多呀。
這姑娘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也對,是我想當然了。這些玩意……我每樣都要一個。但是,你能給我上漆嗎?我要大膽一些的……”
“哎喲!姑娘,這可難了,我上的你未必喜歡呀!”
“也對!要不這樣,我給你個地址,你給我送家去,回頭我找個朋友幫我著。”
那隨您!我給您送到就完。
林雨桐才把孩子挑的幾樣都檢查了一遍,那姑娘又過來了,一來就拿著小錘子,“這個也好可!”
這邊的老板覺得這是大生意,就趕招徠:“姑娘,您想要多大的,都能做。您要什麽,您給我列好,我給您著後送去。”
這姑娘就看了桐桐一眼,而後搭話:“這位太太,我能麻煩一下小公子嗎?”
桐桐看了這姑娘一眼,問了一聲,“有事?”
這姑娘一臉的不好意思,“那個……我想要拿在孩子手裏看著協調的那個大小,所以,想麻煩小公子幫我拿一下,我看看好確定大小。”
這還真不是大事,長平正高興能拿著玩呢,就試著拿了幾個。這姑娘趕道謝,跟老板道,“比這個型號,再小三寸就差不多了。”
行!好說!
桐桐這邊付錢之後,四爺抱著孩子,桐桐拿著東西,這就走了。
沒走出幾步遠,那姑娘又追著來了,“等一等,太太……”
桐桐扭臉,打量對方,“還有事嗎?”
這姑娘從包裏掏出個鐵皮青蛙來,“這個……是我覺得好玩,剛買的。還沒謝小公子呢,你們就走了。”說著就往長平手裏塞,“給你,瞧瞧,好玩嗎?”
孩子蹭一下的了手,不要。
桐桐直接給攔了,“家裏有這玩意,你喜歡就留著吧。小事而已,不用謝。”
四爺將長平的頭往懷裏藏了藏,手了黃包車,先上車然後等著桐桐。
桐桐一上來,四爺就報了地址,今兒不轉了,先回家吧。
轉彎的時候,桐桐朝後看了一眼,那個姑娘還在那個攤位上跟老板比劃呢。
四爺低聲問:“有問題?”
桐桐搖頭,“是有目的的靠近!我戴著帽子,一般人不認識我。但是,有些記者眼睛毒,認出你也未可知。是不是有問題……暫時說不好。”
嗯!
結果被這一打攪,沒能去老館子吃飯,也沒能買到線,更沒有買到唱片。
四爺就說,“現在都有電話,你送就好了,都給送的。”
還是算了,送的就失了味道了。沒能在外麵吃到好的,問四爺,“想吃點什麽,我做。”
秋了,吃點什麽呢?
長平一邊鼓搗他的玩,一邊搭話:“蝦!”
吃蝦呀?
嗯!像模像樣的點頭,表示想吃蝦了。
“那給你做個蝦仁蒸蛋,好不好?”
他又點頭。
四爺教孩子,“要說‘好’。”
孩子從善如流,“好!”說完就抿笑,對著媽媽再說一遍,“好!”
佟嬸給稀罕的,“哎喲!這個小人呀,還知道吃蝦了。這都半晌,上哪給你買蝦去。”
槐子放下書就起,“等著,舅舅知道哪有賣的,這就給你買蝦去。”
長平馬上咧著笑,“舅……好……”
不知道是想說,‘好的,舅舅’,還是想說,‘舅舅好’。
但顯然,槐子覺得長平是說,舅舅對他好,頓時就樂了,“等著,舅舅給你買大蝦去!”
這個時候買蝦,非得從大館子裏往出勻不可,出去一個鍾頭,回來了,買了五隻一紮長的蝦,肯定是夠孩子吃的。回來就給放盆裏,先這小子看一眼,然後才給送廚房。
桐桐別的菜都做的差不多了,隻一個蝦仁蒸蛋,隔著水蒸出來就完,不費事。
這邊上手理蝦,見槐子沒出去,想著怕是有話說。就打發佟嬸,“嬸兒,要不咱再做個湯吧,缺一把菠菜……您去瞧瞧,那菠菜老的還能吃嗎?”
佟嬸忙道,“咋不能吃呀!肯定能!”
栓子在外麵喊著,“我去看。”
那你可不會看,還得我來。
等人出去了,槐子才道:“我覺得上了大街之後,後就有人跟著我。”
嗯?一路都跟著?
“是!”槐子朝外看了一眼,“半路上我把人給甩了,但到了距離咱家最近的這條街,發現後又跟著尾。要不要我反跟回去,看看是哪路的人?”
桐桐的手沒停,在案板上剁蝦泥,這蝦除了給孩子做的蒸蛋用用,剩下的還能給孩子做一小碗蝦吃。
等剁好了,才停了手,低聲道,“你發現他們敢靠近咱們這一片嗎?”
不敢!家裏附近沒遮擋,有人靠近必然看的見的。
桐桐就‘嗯’了一聲,“不用反著找,人留意著丁旺。怕是兩者之間有些聯係!丁旺現在應該不知道他被利用了,先看看他會怎麽選,再也不遲。”槐子愣了一下就懂了,“是怕沒了這個,換一個來,會更蔽?”
是!與其如此,倒不如留下這個咱們已經察覺的,慢慢觀察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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