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程(59)
酒店裏好菜上著,白雲山舉起酒杯,連喝了三杯,“金老弟,老哥自罰三杯,都怨老哥哥有眼不識泰山,過去有得罪的地方,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吧!”說著,又看李伯民,“李兄,咱倆之間的,那可深了!同學嘛,你了解我,我了解你的。你是君子,我這自來也不敢自稱是君子。我這人,鼠目寸,看不遠,也看不,這一點上,那是死活也比不上老兄你的。”
李伯民把手蓋在酒杯上,這就是拒絕的姿態,“雲山,咱倆之間的事,好說!我這個老弟吶,不是凡人。當然了,我等都是小地方出來的,不能你的眼也是有的。”
“哎喲!我的老兄呀,我這可真是冤死了。”白雲山起作揖,“伯民呀,我要是有那等心思,我死無葬之地。”
李伯民輕笑一聲,手卻沒挪開。
四爺歎氣,李伯民呀,當真是耿直君子。這人出門最容易吃虧!他不舉杯,是要給自己找回場子。那自己怎麽著呀?
隻能端起杯子,“白翻譯客氣了,這一杯我提李兄喝了。李兄之於在下和子,那是有大恩的。當然了,說恩那是疏遠了分,這麽說吧,李兄至於在下和子,亦師亦兄,乃是異至親。李兄之事,便是我夫妻之事。今兒這杯酒,由在下代勞,可行?”
話都這麽說了,怎麽能說不行呢?
白雲山就覺得李伯民這人真是好運道!這話句句可都是維護他的話!怕他耿直得罪人,把這一茬給接過去了。怕以後誰給他使絆子,連他家那疑似母夜叉的太太都搬出來了。那誰還說什麽呢?誰還敢說什麽呢?
而且,這姓金的小子,能走到今天,絕對不是隻靠著媳婦刷出來的名聲。聽聽他這話說的,以李伯民子,還不得真把他當是異骨呀!
真的!這是李伯民能幹出來的事。
白雲山跟人好,也舍得下本錢了,“聽聞金老弟在理一科上頗有興趣,但這一科,難就難在,有理論而難實踐。很多視線材不好買吧!這事我能辦。”他大包大攬,“教會大學要采購一批儀,金兄列一個采購單子,你放心,我把這事給辦的妥妥當當的。”
李伯民這才端著杯子,把酒喝了。
白雲山哈哈大笑,這兩人,李伯民是上說放下了,那心裏一定是放下了!這一茬揭過去了就真的事揭過去了,回頭跟過去一樣,該怎麽往還會怎麽往。而這個金嗣謁呢,是知識趣,隻要自己有用,他也會跟自己有來有往。
有這些,就足夠了。
這一茬揭過去了,白雲山才給兩人介紹,“這是我才認識沒多久的朋友,是一個南洋商人介紹來的。不算悉,但接下來,就覺得這朋友人還不錯……”
李伯民心說,你接下來覺得不錯的,那一定是收了人家不的好。
看過去的時候,跟對方對視了一眼,然後李伯民啥都懂了。這人也遞名片,“我就是政府的一個小小的采購員……給大家采購一些私人品。這留聲機呢,要的人多。這個也要,那個也要,那我幹脆說,咱就出來采購算了。”說著苦笑連連,“都以為這是差,可其實呢?到哪裏我都得提心吊膽。可幸而咱也就是一小小的采購幹事,這個大帥那個大帥的,也沒人拿我當個正經的ge命黨。迄今為止呢,倒也還相安無事。”
說著就道,“今兒遇到二位,也是緣分。尤其是金先生,幸會幸會。改天還得容我登門拜訪,我想求見林先生給我搭個線。滬市的桂姐,那是響當當的一號人。從南洋走貨,許多貨都得從手裏拿!我這樣的,可不夠級別等人家的門。但有林先生就不一樣了,桂姐誰的麵子不賣,也一定會賣林先生的麵子的。”
四爺接了名片,名片上是一家商行的經理,名譚中敏。
譚中敏尷尬的笑笑,“那個……跟各位不瞞著份,但是對外,還是要遮掩遮掩的。”
初一接,這就是個有點小明但不乏誠懇的小人罷了。
人家把姿態放的低,咱也客氣的接著。白雲山第一次見四爺沒給麵,回頭人家是個人,對吧?焉知這個譚中敏就不是個人了?
李伯民就道:“能如實相告,可見譚兄待人之誠。如今這局勢,的很。對政治我也關心,這個雲山兄可以作證。可再是關心,許多事我依舊是看不的。我跟雲山兄不同,雲山兄是看不但還願意撲騰,我是看不就著,幹點我能幹的……”
整頓飯都在談生意經,這個譚中敏更是答應之後給李伯民拉線,“這進貨渠道我能提供幾個,李兄參詳參詳……”
就是很普通的一個飯局,四爺把飯吃了,吃了就忘了。
誰曾想沒幾天,老趙進來說,一位姓譚的先生來了,說是四爺的朋友。
四爺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他呀!”
誰呀?
四爺也沒當大事,“偶爾見的,在政府裏管采購的,出來替那些權貴私下幹活來了。估計還想從南走貨……再就是那邊的藥品,他估計也想一腳。裏麵過誰的手咱也不知道,就是給滬市的那位桂姐搭句話,不是什麽大事。”
事還當真不算是大事。
四爺幹脆起去迎了,林雨桐就泡了茶,客人進來了,的茶也泡好端來了。
對方很斯文的長相,一棉袍,戴著一副眼鏡,不開口說話不出卑謙的樣兒的時候,真當是哪裏的教書先生。
林雨桐給捧了茶,對方趕站起來,一副拘謹的樣子,“不敢當!不敢當!林先生於國有大功,在您這樣的人麵前,怎敢生?”
“上門是客,您快坐。”桐桐讓了座。
對方連聲說著恭敬不如從命的話,這才坐了。
四爺先問人家生意的事談的怎麽樣了,這人特別直接的道,“給的價錢隻要合適,那生意哪有談不的?我也不是為了賺錢去的,能把托的事辦明白了,這就是我的價值。沒個貨人家多掙十個大洋,那肯定先著我供貨了。”
這話說的,四爺不由的都笑,“譚兄裏的話,都是實話。”
譚中敏一臉的不好意思,又說起了鵬城的事,“衛生司兩位幹事把事給辦壞了,對這事衛生司上上下下懊喪的很。這事說起來也不是那倆小幹事的錯,上麵肯定是下了別的命令了,兩人能不執行嗎?”說著就跟林雨桐道,“您別見怪,咱這種小人,就看得見小人的難。替他們說句公道話!趕明有機會您再見到拿事的人,提那麽一句半句的,到了下麵都用不盡呀!”
桐桐就笑,“回頭我寫封信給兩人,也是我給他們添麻煩了。”
“哎喲!您這可真恤了!”說了許多的閑話,順利的把話題引到了滬市,“……麻煩您給引薦引薦,桂姐那生意做的,等閑人可登不了門。”
行!桐桐應承了,“回頭我給拍一封電報吧,真不是大事。”這人起千恩萬謝的,並沒有多留。留下一大堆的禮,客氣的提出告辭。
桐桐把禮得收起來的,當然得一樣一樣過目。有些是吃的,這個不能放,放外麵得了。了栓子,“這幾包點心,留一半放家裏,剩下的一半你得空送城外。家裏的這一半,你再分兩份,一份你帶到前頭,你跟趙叔分著吃……”
那我不能要!栓子低聲道,“好吃的都我吃了!我真不小了。姐,我說要是這宅子住著不好,就都去城外住。”
這宅子哪裏不好?栓子紅著臉,“反正是不好!”
桐桐左右看看,“你是覺得家裏怎麽了?”
“不是!”栓子一急,就順禿嚕了,“我說姐你跟金大哥該有個孩子了。”
桐桐:“…………”就說這個呀?你嚇死我了!我還當怎麽了呢?去去去!小孩子什麽,“你幹嘛你就幹嘛去,滾蛋!”
栓子嘿嘿笑著蹦躂著出去了。
桐桐沒搭理他的話,繼續收拾別的,有那麽一大堆的線,這倒是好東西。單獨留出來!
再翻看下去,竟然還有兩匹呢子,“這人的路子可夠野的,呢子這東西現在不好找。呢子大品多,定做的地方都不好找。有呢子了,回頭裁來,做大穿。”
行!怎麽都行!一個政府采購的,那路子廣很正常。
反倒最後都是人用的化妝品之類的東西,桐桐一樣樣的看了,口紅都有好幾個號!完了隨手拿了香水瓶,聞一聞什麽味道。
味道很淡,淡到在滬市都沒見過。
但是,確定聞見過這種味道。可在哪裏聞到過呢?
四爺還以為想起很遙遠的事了,就問說,“是故人?”
桐桐搖頭,“不是!”這個味道是近期聞到過。
香水嘛,可選擇的也不多,遇到相同款的,這不是很正常嗎?
桐桐對著香水看了又看,心裏卻打上了問號。
四爺把香水接過去,皺眉,“你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不知道!之前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但是,這瓶香水,那一閃過的悉,卻有一種很不好的覺。
四爺不懂,像這種人,應該都有一種東西,那就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