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聖人的神比別的時候都好，神奕奕的，甚至還了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這就不正常了。

    老聖人許是有，把能喊來的都喊來吧。

    有些話，他是要代的。

    看著頭發也都已經花白的老大，老聖人哽咽了：“保清啊，以後把自己照看好！什麽都沒有你自己個要。”

    是擔心兒子的。

    直親王不住點頭，卻不敢應聲，怕哽咽聲老聖人聽見。

    到了理親王上，老聖人就道：“你家那園子不錯，在園子裏教養孩子，比什麽都強。”是說哪怕有護符，但你份特殊，在園子裏頤養吧，等閑別出來了。還有對孩子的教養，這個很重要。別後輩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理親王應承著，這都是別人不敢跟他說的話。

    老聖人看著老三就歎氣，“人想長壽，就得管閑事。閑事心的了，心就靜了。”

    老三都快哭了：您還是嫌棄兒子唄。

    到老五，老人家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要想省心，全扔出去是你的福氣。”

    是說家事上有些糊塗。

    老五不住點頭，“兒子聽話！您說怎麽辦兒子就怎麽辦。”

    老聖人沒再多言語，又扭臉看老七，“你呀……太小心了些。”

    小心不出錯呀，我的皇阿瑪！等沒了您，兒子更得小心了。

    到了老八上，老聖人招手老八到跟前來：“……胤禩，朕從未曾後悔你額娘生下你！你明幹練，並不在老四之下。朕也以你為傲過。跟帶著你大哥你二哥跟臣子炫耀一樣，朕在你沒看見的地方，也跟人炫耀過朕的老八，說他很能幹……”

    老八蹭一下抬起頭來，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他跪在地上，額頭著老聖人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皇阿瑪，兒子哪裏也不去，兒子陪著您……”

    好！好！好好的呆著，就很好。

    弘暉垂下眼瞼，這比父子之絕矣好了何止一籌？

    老九在後麵都哭狗了，“兒子在海上也飄夠了，兒子不出門了。”

    老聖人拉著老九，“我兒居功至偉！這個鐵帽子，你四哥賞的好，戴在我家老九腦袋上，合適……”

    老九哇的就哭，“我小時候您都沒誇過我……”您要誇您早誇呀！早誇了我更出息了！到現在了，您才誇我！本來我都不想傷心的，您幹嘛誇我誇的我難。老十拉他，他甩開不。老聖人就說老十，“你額娘沒的早，等以後……你要聽話。”

    嗯！等老爺子沒了，我也就沒爹沒娘了！原以為沒了額娘傷心的那麽狠，是因為年歲小。可如今都當祖父了，要沒阿瑪了，還能這麽傷心，這是越活越小了吧？

    到了十一跟前，老爺子又說，“除了你的，朕沒不放心的。以前你哥哥們心你的，以後，你得多心心他們。他們一個老實，一個時不時的就犯渾，你得看著些。”

    十一不住的點頭，“兒子看著呢！肯定看的好好的。”

    十二站著沒地方，十三把十二往前推了推。十二跪在了老八邊上。老聖人的手放在十二的頭上，“人說，時也命也，你若是會投胎，來的早些，許是很多事都不一樣。今兒，都在這裏，皇阿瑪給你一件差事，可好？”

    十二怔愣的抬頭，沒有言語。

    老聖人就道：“從今年開始，你每月給皇上上一道陳其朝廷弊端的折子，奉旨呈奏。”說著就看弘暉，“可行？”

    這是把十二叔綁在這個事上，但十二叔想要顯本事，這所奏之事，就必然是得朝廷重視的事。有利而無害！

    他立馬點頭，“是！孫兒遵旨。”

    十二卻眼神亮晶晶的看這老聖人，“皇阿瑪……”您這是臨終給兒子爭取了一個一展抱負的機會嗎？

    老聖人的手在十二的頭上了：傻孩子啊！乖點，聽話，有你的好。

    到了十三上，老聖人的眼淚下來了，扭臉跟弘暉代，“等到了將來，給你十三叔把那手指帶上……”

    這件事，老聖人耿耿於懷，這是心疼十三呢。

    十三憋著不敢出聲的哭聲，到底是了出來。他轉過去，口起伏，扶著柱子，不敢挪地方。

    到了十四上，老聖人一臉的一言難盡，“你的胡鬧呀，是心知肚明的胡鬧！早前有朕，有你四哥，可如今到了你侄兒上了，你不能還你侄兒寵著你，由著你胡鬧吧？”

    十四甕聲甕氣的道：“兒子……肯定長出息。”

    指著當了祖父的兒子長出息，朕也是瞎心吧。

    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再多的叮囑，有什麽用呢。

    他的視線回頭老六上，“……六兒至純至孝，這兩年，朕就發現，你越發的飄然了！不知道是你看了世事還是別的什麽……可六兒呀，弘暉和弘顯往前走的路是黑的。路是你給指的，你得看著孩子穩穩當當的走過去。”

    是！兒子記得呢。

    叮囑了這個，又看老四：“……阿瑪到現在都不曾後悔將皇位傳給你！這二十年，你殫竭慮，著你的本努力做個寬和的皇帝……做的很好！”

    老四的緒終於有了一個宣泄口，“皇阿瑪，兒子……這些年，心裏穩當，是因為知道您在……”

    “所以，要好好的，給弘暉和弘顯壯膽。”

    是！

    叮囑完了，又看弘暉和一直沉默低調的弘顯，“你們過來！”

    哥倆一前一後的走過去，緩緩的跪下，“跟你皇阿瑪和你們爹爹學，兄弟扶持，路走的穩當。”

    嗯！記著呢。

    說了很多的話，老聖人的氣息明顯不穩了，朝後麵十五十六乃至到二十二隻叮囑了一句，“都好好的，要聽話！”

    你們的侄兒跟你們年紀相仿或是比你們大，聽話不丟人！

    連二十二都已經十九了，是個大人了！說起來，有什麽可放不下的呢？

    這一天，老聖人放下一切，駕崩了！

    停靈不到七天，皇太後撐不住了，跟著薨逝了。

    親爹親娘這麽一走，嗣謁就常常一個人怔愣，真就像是變的縹緲了起來。

    弘暉找了個機會，夜裏來了西園，坐在爹娘的對麵。

    他說，“兒子……自小就做夢，後來夢越來越多了。”

    桐桐皺眉，“怎麽不早說。”急切的弘暉的手腕，看哪裏有不舒坦。

    弘暉淺笑著，“娘，兒子過的很好！”

    嗯？

    兒子這一生過的很好，有爹娘守護著，真的過的很好！您不必覺得憾。

    桐桐怔愣住了，直到孩子走，才反應過來。孩子說這一生，他過的很好。

    那麽是不是說，他們有過的不止這一生！

    他過的好，大家都好，對自家爺而言，是不是就算是圓滿了呢？

    嗣謁就笑：“是啊！圓滿了！等到完了皇阿瑪的命，看倆孩子走的穩當了，就真的圓滿了。”

    圓滿了之後呢？

    嗣謁攥了的手，不由的就笑了，“圓滿了之後，自然是你去哪，爺去哪！”

    桐桐便笑，突然覺得，所有的忐忑都不必有，哪怕前路是黑的，可隻要他在，怕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