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只遠遠的看見那人猛地一揮銀槍，長箭在離他幾乎只有不到一尺遠的地方被銀槍猛的一，從中間斷開，可是那箭頭，還是狠狠的刺進了他的膛。

“季漢——！”

我嘶聲尖了起來，而那個馬上的影，本沒有一刻的停留，甚至管都不管口上的傷，繼續策馬前進。

“哼，果然好手。沒想到漢人，也能有這樣的好手。”

那老單于雖然贊揚著，但表還是冷，又揮了揮手，我驚恐的抬頭看著他，只見季漢的馬在飛馳中，突然猛的向下一陷，原來地上有一深而寬的壕，但一直被他們用木板和草皮墊著，單于一揮手，便有人拉下了機關，木板被撤掉，他的馬立刻栽倒下去。

季漢顯然沒有想到這一招，但他反應迅速，在馬栽下去的同時，立刻放開韁繩，兩腳用力一踏馬鐙，整個人輕盈得像燕子一樣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飛出好幾丈遠，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然后立刻站起來繼續往前跑，應該沒有傷。

可我的心已經痛得幾乎揪了起來，單于說要給他設下三道關卡，這才是第二道而已啊！我再也忍不住了，索朝著城樓下面跑去，那守城的人一看見我，立刻上前阻攔，我趁著他本對我這個弱子毫不設防，上前一把拎起他的領，另一只手拿著那片一直沒有丟掉的碎片，狠狠的抵上了他的脖子。

那人大驚：“你——你要干什麼？！”

“開城門！”我幾乎咬牙切齒，惡狠狠的：“開城門！快！”

那人驚得面無人，而周圍那些匈奴士兵立刻圍了上來，只是顧忌著我手中的利，也不敢有所舉，可那人也拖延著，不肯開門，眼看著周圍的人越越多，我索心一橫，手中的碎片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劃了下去。

“啊——！”那人頓時慘起來，我并沒有劃到要害，但傷口還是立刻涌出了鮮，眼看著他眼中的恐懼和周圍人的恐懼，我毫不留的，索將那帶的碎片抵到了他的咽：“開城門！”

“開門……”

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我回頭一看，是那老單于走了下來，見到這個景，他倒是沒有什麼怒氣，只是面無表的樣子也顯得有些嚇人。那些匈奴士兵一聽，立刻上前來將城門打開。

我狠狠的將那人推開，立刻朝著外面跑去。

遠遠的，我看見了那個悉的影，正手持長槍，一步一步的朝著我這邊走過來，當他看清我的時候，臉上也出了不敢置信的表，腳步幾乎也停滯了，我一直跑到了他的面前。

“季漢！”

“鳶青！”

他一把的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的讓我覺得有一點痛，但也沒關系，因為我看到了他口的那箭傷，他索將箭頭拔了出來，現在膛上已經是一片模糊了。

背后傳來了城門關上的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對他說道：“北匈奴的老單于說要給你設下三道關卡，現在才剛剛兩道，不知道他還要對你做什麼。”

“哦？”

“你先過來！我給你理傷口！”

我二話不說，拖著他走到一土坡的背面，可以遮住那邊來的突襲，旁邊也有水源，我給他清洗了傷口，再撕開自己的擺，為他包扎好。

“怎麼樣？要不要？”

“小傷而已。”他淡淡一笑，顯得并不在意，但我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憔悴之，眼底有些發青，也是干裂得開了。

顯然，我被北匈奴的人劫持，他發現后一定立刻啟程來救我，這一路上過三關斬六將，不知了多苦，遭了多罪，卻一聲也不提。

我幾乎心痛如絞，皺著眉頭說道：“你何必要單槍匹馬的闖來呢？這樣多危險你知道嗎？若不是老單于看你武藝高強，有心與你會一會，他會直接派人殺掉你，這里可是北匈奴的王庭，你以為你這個驃騎大將軍有幾條命，與這里千上萬的匈奴人搏的？！”

他淡淡的一笑，笑容有些苦，一看到那笑容，我心里也有些酸。

兩個人似乎都覺到了一點尷尬，沒有說話，而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見他說道：“我奉命保護你，怎能讓你一個人落北匈奴人的手中？更何況，都怪我，當初我在到達南匈奴的時候，不應該猶豫，應該第一時間就和你說清楚，否則——也不會節外生枝。”

“猶豫？你猶豫什麼？”

他的神一下子變得凝重了起來，眼中也出了一悲哀，看著我，說道：“當時，你一見我的面，就一直追問太子的消息，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他，很希他功，然后來接你，可是……”

不用他說完，這句“可是”已經讓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他怎麼了？”

他低著頭一直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手慢慢的將一封信給了我：“鳶青，你自己決定吧。”

我低頭一看，是那封楚亦宸給他的信，大概因為一直放在口，而剛剛他的口又中了箭，已經被鮮浸染紅了。

這封信，他給我了？

當初，亦宸讓他告訴我，他要留在長安做一件大事，若事，便親自到居延城接我回宮；若事敗，這封信由季漢親手給我，是去是留，由我自己決定。

現在這樣，難道說——亦宸他，失敗了？

我沒有去接過那封信，而是一把抓住季漢的肩膀，眼睛都急紅了：“你告訴我，他失敗了嗎？他出了什麼事？他怎麼了？你告訴我！”

他的眼睛也掙紅了，憋著什麼似的，抬頭看著我：“你——你看信吧。”

。

鳶青：

對不起。

我這一生，只向你說過這三個字，因為我這一生虧欠過的人，只有你。

你可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曾在江南看到過最的風景，其實那一道風景，就是我大哥楚亦雄和絮云在一起的時候的模樣。

那種真心相的人在一起的覺，我只看了一眼，就永遠都不會忘。從小，父皇就那麼嚴厲的管教我，我就知道是為了將來的一天，主東宮，甚至為九五至尊。他告訴我，不能讓任何人來牽絆自己的，也不能對任何人真，否則就是一個弱者。可我看著大哥和絮云在一起那種幸福的覺，真的很羨慕，因為我知道，我是不能有的。

所以，我妒忌他們。

當初向父皇說出他們私奔的事，其實是我在妒忌，因為我得不到。

但，在見到你，或者說了解了你之后，我心里有了一種覺，你是那種讓我有幸福覺的人，有你在邊，我覺得很幸福。

所以，當我上了你，希你能留在我邊的時候，我就想要肅清一切會讓你離開我的障礙，我一直想殺掉楚亦君，也想將我大哥上絕路，只有這樣，你才沒有別的退路，只能留在我邊，即使那個時候，父皇已經對你了殺機，你留在我邊，隨時都可能遭到殺害。

也因為這樣，即使那天我戰勝了楚亦君后，父皇告訴了我你的世，我也瞞了下來。

我總是想——只要有一線希，我都要你。

二十多年前，父皇在邊關救下的，其實不止我大哥，還有一個小孩，是他的那名副將當初被擒到北匈奴后，與北匈奴的二公主生下的，父親救下他們之后，發現那個孩脈象幾無，氣息已斷，便要丟棄，被當時隨軍大儒梁岐翁見到，將那個死掉的孩子帶走。

;父親一直以為那個孩的事就這麼結束了，但直到后來見到了你，知道了你和梁岐翁的關

系，他才開始派人去追查，被他查到當初梁岐翁在帶走那孩之后，找到了北方一個醫高明的大師，用中藥將那孩熏蒸了整整三日，推宮換，令起死回生。

之后，那個孩就一直留在梁岐翁的邊，得名鳶青。

鳶青，你是北匈奴的公主，是我大哥楚亦雄的親妹妹。

而我虧欠你的另一件事，就是……

后面的字，已經完全被殷紅的鮮染上化開，完全看不清楚了。

只看到這里的時候，我幾乎連呼吸都不會了，整個人憋得幾乎快要死去，睜大眼睛看著那信箋上一個一個悉的字跡，卻被眼前的淚水給模糊了，扭曲了，變得好像不是字了，好像完全扭曲了，好像一個都不認識了。

我是北匈奴的公主？

楚亦雄，是我的親哥哥？

而剛剛，那個北匈奴的老單于，是我的外公？

過去的歲月，那些經歷過的事，心酸的，痛苦的，讓我徹夜淚流的，都在這一瞬間用上心頭，好像幾千幾萬個人一下子要涌進一個小小的房間，幾乎已經快要撐破了撐炸開了，還是止不住，他們還是在拼命的擁著。

我一下子抱著頭，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啊——！”

“鳶青！”

季漢一下子撲過來抓住我的肩膀：“鳶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幾乎讓我的嚨都滲出了，口中只到一陣腥甜，覺到面前這個男人驚得幾乎魂飛魄散的樣子，抓住我肩膀的手都在發抖，我哆嗦著抬頭看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那一翻然嘔的覺又一下子涌了上來，我急忙撥開他的手，跌坐在地上干嘔起來。

“鳶青？！鳶青你怎麼了！”

他看著我的樣子更加擔心，急忙過來扶著我，手著我的背，我干嘔了好一陣子，最后終于停下來，可整個人已經力，幾乎連撐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鳶青，你——”

我一下子回頭看著他：“這封信，他寫這封信的口氣，是要代什麼？他現在在哪里？怎麼樣了？季漢，我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

“鳶青……”

“如果他死了——！”我知道他還想繼續拖延，或者說瞞，立刻高聲的打斷了他的話：“我一定不會生，不管我是什麼份，他是什麼份，我一定追隨他而去，誰也攔不住！”

看著我堅定的模樣，季漢沉默了下來，他終于說道：“他沒死。”

“……”

我的臉還是很平靜，全的姿勢甚至一點都沒有改變，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一刻，我的心幾乎跳得要炸裂開了一樣。

他沒死……他沒死……

如果說我活在這世上這麼些年，過的那些苦，遭過的那些罪，如果可以向老天換一個愿，那麼我無怨無悔的去忍所有的痛苦，哪怕將來也是這樣的痛苦，都無所謂。

只要，只要他活著，只要他還活著。

看著我幾乎不由自主的出了笑，季漢的眼神那麼的深，幾乎深不見底，可是，我也沒有看到有毫的慶幸。

對啊，他的“大事”已經失敗了，也沒有死，是怎麼回事呢？

“漢，他現在沒死，那他在哪里？在居延城嗎？在等我嗎？”

“……”季漢搖了搖頭：“他已經被皇上抓住，圈了起來。這件事，若皇上要秉公辦理，那麼就要大理寺，刑部和史中丞三司會審。”

我急忙說道：“那他現在還有救啊！我們是不是還可以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季漢抬頭看了我一眼，出了一苦笑。

我急忙說道：“要說造反，當初楚亦雄，還有楚亦君，都曾經造過反，你也是親自在玄武門和他們對峙過，皇帝連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楚亦雄都放過了，還有楚亦君，不是也一直關著等候置嗎？他們都沒事，為什麼亦宸要這麼絕，你也這麼絕，就這麼急著把這封信給我了？！”

“鳶青，你怎麼這麼天真。”

什麼意思？

季漢慢慢的說道：“楚亦雄和楚亦君，雖然都在皇城用過兵，但他們反的，是太子，不是皇上。弒殺太子，視同謀反，但畢竟不是真的謀反，所以皇上還能讓大理寺在刑典當中找機會，饒恕他們的命；可是太子不同，他反的，是皇上；他用兵的地方，不是玄武門，而是太極殿；他要殺的，不是什麼太子皇子，而是九五至尊，他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