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過來的時候,立刻覺到頭痛裂。
好像腦子被刀割開了一樣,還沒睜開眼睛,先是皺起了眉頭,用力的按在額頭的兩邊,脹鼓鼓的痛。
怎麼回事?
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在搖曳的燭下,顯得很昏暗的床帳,上面明明繡的是素潔的梅花,可是被燭照著一搖晃,反倒組合了一張猙獰的臉,紅的眼睛,紅的牙齒,看著我的樣子就好像黑夜里從墻頭冒出來的惡魔的頭,隨時準備吞噬掉我一般。
噩夢……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口有一點重,好像是手放在口上,難怪會做惡夢,小時候就聽見許多人說過,如果睡覺的時候手放在口上,得來的夢又多又可怕……
人雖然睜開了一下眼睛,但終究還是魘著,什麼都不清醒,可是接下來一聲“砰”的巨響讓我一下子驚醒了。
門被人推開了。
我急忙轉過頭去,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那悉的型還是讓我很快就認出他來,對,是楚亦宸,他說過,今天晚上他要來找我,雖然是他的新婚之夜,但他要來我房里過,而且還有一件事要跟我說。
幸好不是夢,我心中微微放松了一些,努力想要撐起子去他,可是——上卻綿得一力氣也用不上,而且……口好重——
我用兩只手撐著自己的,那口上的重量是——?
我猛然間清醒過來——放在我口上的手,并不是我自己的!
床上,我的邊,還有一個人?
我僵的扭過脖子,看向了側,躺在里面床上的那個男人,側睡在我的邊,一只手還搭在我的口,他的服已經全都掉了,出的上顯得壯而有力;他只了半張臉,閉的眼睛,長長的微的睫,刀削一般高的鼻梁,還有輕抿的,每一樣都是那麼悉,但又是那麼的陌生。
季漢?!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床上?為什麼我和他會——
我頓時好像被雷電劈了一樣,整個人都僵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都覺不到,甚至連慢慢靠近的腳步聲也聽不見,等我意識到什麼,轉過頭的時候,楚亦宸已經走到了床邊。
這是噩夢!這一定是噩夢!
我看著他僵的站在床邊,臉上全是木然的表,平時那種沉穩斂的面在這個時候已經全部被擊碎了,他死死的盯著我,也在微微的抖著,過了很久,才用沙啞的嗓子慢慢的出了兩個字:“鳶青……”
這是噩夢!這是噩夢,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
我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全的好像在這一刻都凝固了,子綿得幾乎要再次癱倒下去,我看著他臉上木然的表,還有那木然的眼神,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出手去抓了他的袖。
“你相信我,沒有!我沒有!”
他低頭看著我,但我卻看不清他的臉,到底是什麼表,只能抓著他的袖,哆嗦著:“我沒有,沒有對不起你,我沒有和他——,你相信我!”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已經很明白,我和季漢被人設計了!
老天,這是噩夢,還是你又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不要了,不要再這樣了!我離我的幸福明明只有這一步之遙,我甚至已經抓住了他的袖,我和他的房之夜就在今天,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已經背棄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楚亦雄,楚亦君,呼延郎,甚至連我過去所堅持的許多信念,都被我拋諸腦后,我只求在他邊,做一個被他的人。
為什麼到頭來,還是這樣?我離我的幸福,到底還有多遠?
“不要,不要這樣……”我看著他,淚水汩汩而出,他的袖被我的在手里,想要碎爛,也絕不松手,我祈求著,甚至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在求他,還是在向命運求饒。
不要再這樣對我,不要再讓我又一次和我的幸福肩而過,我只想要跟在他邊,哪怕他不能只屬于我一個,哪怕要很多委屈,吃很多苦,被人唾棄,被人厭惡,也沒有關系,只要這個男人我,就好!
可是他,這個掌握著我命運的男人,始終低著頭,燭火在他的后撲騰搖曳,卻始終無法讓我看清他的臉看清他的表究竟是什麼。
;在那一刻,我甚至覺得全都冰涼了,他是不是
——是不是不相信我?不原諒我?
但是,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一只手慢慢的過來,握住了我的手。
那滾燙的掌心一接到我的皮,我整個人都戰栗了一下,那一點點的已經給了我救贖。
“亦宸!”
我立刻兩只手都了過去,抓住了他的手,我的全都在發抖,手也在不停的哆嗦著,只有抓住了他的手,才覺到有了可以站立的地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我抬起頭,看清了他的臉,雖然也是木然的全無表,但他的眼睛里,分明閃爍著一些流。
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楚懷玉,楚亦君,還有一紅的夏葛,全都出現在了門口,他們的臉上都出了不敢置信的表,尤其是楚亦君,他幾乎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口,所有人都錯愕不已的沖了進來,看著屋子里這一片狼藉,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門口,仿佛不敢邁步進來一般。
這個場景,是不是也讓他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楚懷玉已經沖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的我和季漢,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怎麼回事?!”
“……”
楚亦宸只是低頭看著我們,一言不發,楚懷玉突然又冷笑了起來:“哼,朕早就告訴過你,可你偏偏不信,這個人一年前的所作所為,你親眼所見,現在,你可相信了?”
在聽到他說的“一年前的所作所為”時,我分明看到楚亦宸和楚亦君的臉上,都出現了一陣搐,尤其是楚亦宸,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異樣的。
我咬著牙,撐起綿的子看向了楚亦宸:“殿下,皇上,我沒有,這不是真的。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殿下,你說過今天會來找我,我怎麼可能在今天和別的男人糾纏,我不可能和季漢通,你想想,我跟他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不可能的!”
“哼,清白?”
楚懷玉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不過我聽見宮中侍衛的稟報,今天有兩個人,一男一,在冷宮中拉拉扯扯,行為不軌,被侍衛們看到的時候還逃跑,又是誰?!”
“我——”
話沒出口,突然覺到邊一陣蠕的覺,回頭一看,季漢已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似乎也有些迷糊,微微瞇著眼睛還懵懂了一陣,甚至無意識的往我邊湊了一下,我立刻聽到邊這個男人用力的咬牙的聲音。
似乎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季漢皺了皺眉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又看著屋子里站滿的那些人。
“怎麼——”
他大驚失,急忙撐起子坐起來,才發現自己上完全赤著沒穿服,夏葛立刻躲到了楚亦宸的后不去看他,他愣了一下神,似乎在想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后果,立刻抓起一件服穿上,然后翻下了床,跪在了楚懷玉的面前。
“罪臣季漢,拜見皇上,太子殿下。”
“季漢,你可知罪!”
“罪臣為朝廷重臣,不應好酒貪杯,與梁鳶青對酌飲酒過度。但罪臣并未作出任何冒犯太子與鳶青姑娘之事,今天這件事,一定是有人設計陷害,還請皇上、太子殿下明察,還鳶青姑娘一個清白。”
我一愣,沒想到季漢說的,卻是要還我一個清白。
“清白?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這句話聽在我的耳朵里,好像一把刀扎進了口,我抬頭,看著楚亦宸的眼睛眨也不眨,我想看到他的表,看清他到底是如何想,如何看我,他是懷疑我?還是相信我?
楚懷玉也說道:“亦宸,這是你要的人,也是在你的神策府發生的事,你自己說說,該如何理?”
我的救贖與審判,都等著他來宣判。
沉默了很久,整間屋子那麼多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幾乎只能聽到我急促的呼吸聲,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楚亦宸低沉的聲音響起——
“來人,把季漢關到另一間屋子里。今日是本宮大婚,這件事不許外傳。明天,再派人查清楚這件事。若真如季漢所說,有人設計陷害,本宮定不寬待;若真是有人背著本宮,做出邪茍且之事——”
他的聲音一下子沙啞了起來:“本宮也絕不輕饒!”
他不相信我嗎?
可是,如果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這樣的握著我的手,抓得這麼,掌心冰涼,還有冷汗涔涔而出,潤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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