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樑錦溪的營帳後, 樂正玖找了一僻靜的地方,設下重重制,然後喚出001的控制面板,將最後一個回程道轉自己的雲空間, 然後按下了銷燬鍵。樑錦溪自以爲獲得了回程道和移民份就可以徹底與他撕破臉, 於是暴了真面目, 卻不知樂正玖從來不是一個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人。他還有一個系統,這一點除了林淡, 就連001都不知道。
他全程未說一個字,所以樑錦溪無法聽見他在幹些什麼。還是那句話, 笑得太早了。
代表毀滅的進度條飛快運行到100%, 001的源代碼被樂正玖保存下來,發送回了主系統,而他通過001購買的所有道,只要是未曾使用或正在使用的,都會作廢。
樂正玖的表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酷,就彷彿他只是順手扔了一個垃圾, 而非追逐了數百個迴的伴。想起伴兩個字, 他又忍不住諷刺地笑了笑,他以爲樑錦溪沒有任何記憶, 所以每一世他都極盡所能地保護,爲掃平一切障礙, 甚至爲狠狠傷了林淡的心,卻原來只是將他當一個工。
這一世, 生在魔族,而他費勁千辛萬苦將帶出那個危機四伏的地方,給了一切。他以爲不願意與自己神識相融只是害而已,畢竟這一世只有十六歲,還是個小姑娘。
呵,小姑娘……想起樑錦溪那雙充斥著貪婪和**的眼睛,樂正玖的表越加森冷。卸載掉了001,他迅速綁定了000,然後將雲空間的回程道移回了000的包裹。
“boss,好久不見。”000的聲音很清朗,還帶著一點喜悅,它的智能程度僅次於控時空運轉的主系統。
“你混得好像有點慘,積分竟然只有一億,幸好還有一個回程道,否則這次你栽定了。這可是一個5s難度的世界,時空管理局已經停止向任何玩家派送這個世界的任務,它離毀滅還剩下十天,請看倒計時。”000調出一個鮮紅的計時牌,上面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流逝。
樂正玖卻並不在乎所謂的任務和自己的生死,直接道:“我希你能安全地把送回去。”
“送誰?”000語氣疑:“包裹裡只有一個回程道,如果你想讓我送走別人,你就得獨自留下。這可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等你見了就知道了。我能不能回去無所謂,只要活著就可以。”樂正玖飛快給友發送了一封郵件,言辭懇切地請求對方爲林淡準備好可容納靈魂的,如此,到了那邊,就能馬上覆活。這位友也是他原先爲林淡安排好的推薦人。
若是早知道林淡會做出那樣慘烈的選擇,他一定不會捨得傷害哪怕一點點。但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他無法彌補什麼,唯一能爲做的就是讓好好活著。
安排好林淡的退路,樂正玖撤掉結界,在營地裡四尋找那道最悉的影。
與此同時,林淡正站在斷崖邊,面容平靜地看著這個逐步走向毀滅的世界。空中的魔氣和靈氣正急速向黑涌去,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之填滿,天道的獻祭毫無疑問是失敗的。
鬱鬱蔥蔥的森林片枯萎,一無際的草原退化荒漠,生靈在絕的哀鳴中死去,散落的骸骨眨眼灰,焚風席捲著斷崖下的曠野,掀起遮天蔽日的漫漫黃沙。
林淡的法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漆黑深邃的眼睛掃過曠野向天空,彷彿想要追憶曾經的好,卻只看見那個不斷擴大的黑。的呼吸有片刻停滯,然後強烈地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但是,該怎樣去做呢?難道把天道補上?然而天道不是人,不是用補天丸和大造丸就能挽救的,它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它都塌陷了,人類又能如何?人類之於它不過是螻蟻而已。
不,不是螻蟻。林淡搖搖頭,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正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遁其一。人類的命數連天道都不能完全控,又怎麼會是螻蟻?人類該是天道的生機纔對,所謂人遁其一,這唯一的希或許就在人類上。
骨損傷了可以用大造丸的功效激發細胞的再生能力,使之重塑,若是天道損傷了,又該怎麼辦?事實證明魔氣和靈氣肯定是不行的,隕只能用補,道損也只能用道補,然而有什麼材料可以補全天道?道道道,天道,人道,妖道,魔道……
電火石之間,林淡似乎抓住了什麼,卻被樂正玖的呼喚打斷了:“林淡,我給你發送了綁定請求,你通過一下。我準備帶你離開這裡。”
系統可以任意綁定靈魂強度不高的人,但是面對林淡這種靈魂強度與樂正玖相當的高級玩家,卻只能先發送請求,再徵得他們的同意。
林淡果然覺到一個信息進了自己的識海,只要接納了它,就可以與樂正玖的系統進行綁定,繼而獲得生的機會。但是的全部心神都被先前那個想法奪走了,於是立刻把這個信息了下去。
“你回去吧,我要留下。”看向斷崖下的曠野,目中只有堅定和安然。
樂正玖握住的胳膊,咬牙道:“你必須離開!”他無法忍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林淡搖搖頭,默然不語。
恰在此時,樑錦溪披頭散髮地跑過來,語氣癲狂:“樂正玖,你做了什麼?爲什麼回程道消失了?你把它還給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想永生永世被錮在這些小世界了!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向林淡道歉,我不該針對,我退出還不行嗎?我只是想活出自己而已,這樣的小心願你也不能滿足嗎?看在我陪伴了你數萬年的份上,你把道還給我好不好!”跪倒在地,哭地涕泗橫流。
任誰費心籌謀了數萬年,迴了幾百世,卻在最後一刻功虧於潰都會發瘋。若是早知道與樂正玖撕破臉會換來他如此無地報復,一定會小心翼翼地藏好那些齷齪的心思。至如今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然後的希就被毀滅了!
樑錦溪的話信息量非常大,卻也無法撼林淡的心神。退開幾步,離這兩個人遠了一些。
樂正玖卻看也不看跪在自己腳邊的樑錦溪,只是凝視著林淡,再一次懇求:“接我的綁定,我帶你走!”
“不了,”林淡的心忽然之間變得更爲闊朗,指著斷崖下的曠野,徐徐道:“樂正玖,你知道也有好壞之分嗎?壞的令我放棄了一整個世界,只圍著你打轉;好的卻讓我走出去,審視這個世界,擁抱這個世界。當我來到一個更遼闊、更自由的地方,哪怕它即將毀滅,我也覺得安然。你走吧,我不會再回頭了。”
樂正玖的雙手劇烈抖起來,嗓音充滿了苦與抑:“林淡,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之於你來說竟會變最糟糕的選擇。我錯了,我錯地離譜。”
林淡卻不想再聽他的懺悔,而是前一步,呢喃道:“我明白該如何拯救這個世界了。人道取之於天道,所以天道壞了可以用人道去補。是這樣的嗎?”擡頭向天空,腦海中翻騰著無數念頭。
在這一刻,天道有所應,竟把從萬千生靈、天地海河、山川平原中取的靈氣全部灌輸到林淡一個人上。一個巨大而又璀璨的柱從天而降,把林淡籠罩,又把樂正玖和樑錦溪排斥出去。
林淡的法袍在焚風中翻飛,髮帶被靈割斷,令滿頭青如瀑布一般披散。佇立在瑩白的柱中,與四周的黑暗與破敗形了鮮明的對比。是天地間唯一的亮。
這樣的變故驚了所有人,當衆修士趕到斷崖時,林淡的修爲已從元嬰期飛漲至大期,又堪堪停留在大期巔峰,離飛昇只差一線。
“所有人的修爲都在跌,爲何唯獨增長得如此快,且還沒有劫雷出現?”
“竟已了當世唯一的大期修士了嗎?”
“天地間的靈氣都被吸收了,爲何?!”
當衆人還在迷茫時,一名玄寂宗弟子忽然說道:“林淡,你是不是修煉了魔功?天地間的靈氣都被你一個人吸收了,你這是想舉世之力渡劫飛昇,逃出這個大陸吧?難怪你的本命靈那般邪乎,你纔是最大的魔頭!大家快一起上,殺了!”
有人躊躇不定,也有人蠢蠢,還有人已經提起刀劍準備攻擊。被柱推開老遠的樑錦溪捂著傷重的口,在人羣裡暗笑。一下戰場就開始散播林淡是魔修的傳言,終於在這個時候起了效果。對了,當初林淡練出無毒丹的消息也是放出去的,總不會讓好過!
然而,站在柱中的林淡只是輕飄飄地看了那玄寂宗弟子一眼,對方就炸了一灘碎,神魂也被剿滅。這一招震懾住了所有人,也令他們從狂熱中驚醒。這柱帶著天道之威,絕不可能是贈予魔修的。
林淡閉上眼睛,徐徐道:“我之所以修爲驟升,不過是因爲我知道該如何救世了而已。天道有所應,降下靈氣助我。請諸位閉眼,我帶你們領略一番末世的景。”
出手,將柱攢一團球,又碎,灑在衆人頭頂。於是在冥想中,他們看見了山河碎裂,湖海乾涸,大地崩裂,天空陷落,生靈消亡,萬被焚灰燼,然後這個世界猛然被黑吞噬,又炸裂了碎片,潰散於宇宙間。沒有人能在這場浩劫中存活,沒有人……
他們皆看見了自己和最之人死亡時的景,他們或燒灰,或融爲,或散做塵,不留一存在過的痕跡。
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包括樂正玖和樑錦溪。樂正玖看不見自己的死亡,只看見了林淡。到了最後一刻他才明白,原來林淡比自己更重要,就像空氣,縈繞在周的時候毫無覺,一旦失去就沒有辦法獨活。
樑錦溪誰也不,所以的幻境裡只有一個人。就像一隻爬蟲蜷在一條石裡,慢慢凍死,又被地底噴涌的巖漿燒灰。這一次,再也沒能轉世重生,因爲這個世界的意志已經死亡,也切斷了連通外界的渠道,的靈魂被困在此,永世無法掙。怕得發抖,眼淚洶涌而至。
“各位,可曾看清楚了?”林淡清越的嗓音喚回了大家的神智。衆人看向,目變得無比灼熱。
林淡又道,“唯一能挽救這個世界的方法就是以人道補全天道。”
“何謂人道?”玄寂宗宗主急忙追問。
林淡指了指自己的膛,語氣平靜:“人道就是我們的道心,我需要七七四十九顆完道心與僅存的天道相融,補全五十大道。我會在此地刻畫一個巨大的煉丹符文,以天地爲熔爐,將這四十九顆道心與天道煉製一個整,如此,這個世界便有救了。諸位,我願貢獻出我的無極道心,敢問誰能助我?”
林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需要另外四十八個人以生命和道心爲祭,去補全天道。願意幫助的人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希就在眼前,有些人能活著,有些人卻必須死,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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