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北淵鐵（三）

花梨木茶盤上，一雙修長玉白的手正在慢條斯理地沏著茶水，碧清澈的湯白瓷盞，一時令人不清楚究竟是他這雙手更優雅蠱，還是茶水更清香怡人。

「其實只要好好想一想，都能夠猜得到，在敵強我弱時，有什麼理由是需要掩人耳目、將人引特定的地方實施計劃？」

侯飛擎迅速接話：「必然是一陷阱。」

將冒著裊裊清煙的茶盞端起，喂薄淡淺的中：「沒錯，或許一般人不敢想，但假設是一個敢說敢做且膽大果斷之人，那麼必然是會做出一些別人不敢設想的事來。」

比如真挖了坑來裝人。

這對而言並不難，從地形上分析，白鷺湖每年都會漲水，導致周圍土質疏鬆，而沙土質最為好挖掘，唯一的缺點便是容易垮塌，但這一份危險是於敵人而言，只管挖坑，反正被埋的是一群提刀霍霍的仇敵。

再者便是如何人察覺不出異樣而中陷阱，如何布置出如此麻煩又難點頗多的遮掩，這對別人而言，或許算一個難題，但於那淵博見識、想法頗多的腦子而言，卻不見得了。

侯飛擎盯著他瞧了半晌，咧扯開角道：「即若，你可知道，你每一次提及時，眼中都有一種和又歡喜的？」

公輸即若放下茶盞，不語，只從邊上取過一塊白上等木，以刻刀進行局部修飾雕琢。

但侯飛擎話語一轉，又道：「但同時，你的臉上卻是呈現出另一種神，那是一種類似遇到令你到力對手時的警惕，你在怕，可你在害怕什麼呢？」

對於侯飛擎如此敏銳探知的眼神，公輸即若依舊神平靜，他垂眸凝視著手上的雕塑，道：「等你真正認識到之後，你便會明白的。」

「即若，的確有些頭腦，本侯也承認，但是你未免將抬得太高了。」侯飛擎手拿茶壺，卻被公輸即若抬袖一阻。

他悠悠抬眸：「侯飛擎，你若以這般輕敵小瞧的態度對上，小心這一次會害我一道輸了。」

侯飛擎嗤笑一聲；「說你心上人，你不舒服了？連茶都不願分我一杯？」

「茶，是給懂茶，且有品味之人欣賞的，如你這般牛嚼牡丹的人，不如飲水更痛快。」公輸即若淡淡道。

侯飛擎緘默了片刻，收了回手：「即若，並非本侯不信你，只是你對那鄭曲尺的評價未免太過高了，我並不認為一個才十幾歲的黃丫頭能有多大能耐，哪怕是世上萬中無一的那種天賦絕佳之人，但亦需要時間來促一番磨鍊。」

「不一樣。」公輸即若卻道。

侯飛擎只覺好笑：「哪不一樣？」

是有三頭六臂，還是一木匠還能越陌生領域，為一代戰神？

公輸即若想了一下，才道：「並非有潛質的璞石，而是已經是璀璨如星的寶石了，無需再慢慢雕琢與打磨，那些不過只是為拂塵罷了。」

侯飛擎聞言過後，額長長嘆了一口氣。

沒救了，他是真的沒救了，他公輸即若的眼裡，那鄭曲尺該不會是仙下凡來普渡眾生的吧？

「報——」

此時帳外，忽地一聲拉長響亮的聲音傳來。

侯飛擎神一肅：「進。」

公輸即若亦放下手上的雕品，旋目去。

只見一名早前派遣出去的斥候，他急上前彙報道：「統帥，在半個時辰前，宏勝國的營地被剿，屬於宏勝國的蒼玄令被奪，宏勝國徹底敗出六國試兵。」

「什麼？」侯飛擎一驚。

雖然現在宏勝國的統帥沈堂中不知所蹤，十有八九是被鄴營俘虜了，但是宏勝國的大部隊卻一直都在營地待命，足足數千人，怎麼可能短短一日不到，就被滅了？

斥候道：「此事千真萬確，乃卑職親眼所見。」

公輸即若揮了下手：「不急，你且詳細說來。」

「卑職看到的是鄴軍所為，是鄴軍襲了宏勝國的營地，那個男人，就是鄴國的世子元星洲，以他為首的鄴軍十分驍勇，我觀鄴軍不過二千人左右，卻能宏勝國數千兵馬潰不軍。」斥候說道。

侯飛擎忙問：「那他是如何做到的？」

「屬下並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麼，甚至不知道鄴軍是何時埋伏在宏勝國附近，只是等屬下反應過來時，宏勝國就已經跟鄴軍他們打了起來。」

侯飛擎瞇了瞇眼：「看來這個元星洲也是一個能人啊，能將這樣一支散兵雜將的軍隊帶出來埋伏。」

公輸即若道：「鄴國第一戰選擇的是宏勝國，而宏勝國第一戰也選擇的是鄴國，如今一國大獲全勝，一國卻徹底落敗，但誰能預料到，勝的會是六國最為劣勢的鄴國。」

「咱們當真是小看這鄴國了，瞧著個個都是慫蛋，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以為這一次六國試兵，他們只是來過過場，可如今看來，這鄴國還是有點意思。」

侯飛擎得知況之後，稍作驚訝后，便恢復了平常。

「何止有點意思，他們沒有任何優勢，卻兵出險招，先行出擊，還與鄴營外配合，一守一攻。」

「這個元星洲以前不顯山不水，從未聽過，本還以為會是個草包，但現在人家倒是一出手便要命。」

等這帳中又再只剩兩人單獨談話后，公輸即若瞥向侯飛擎：「你的計劃呢？」

「我的計劃？若我說，我打算先一步滅鄴呢？」侯飛擎回視他。

「隨你，我此番跟隨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助北淵在六國試兵中拔得頭籌。」

侯飛擎：「怎麼，不打算讓著點你心上人了？」

公輸即若聞言，冷冷一眼過去：「如今與我尚無關係，孤男寡，你提及時若敬，便尊稱一句夫人，若不敬，便可直呼其名，唯獨別句句攀扯於我與的關係上來，徒惹人非議。」

見他似真惱了，侯飛擎這才收斂起戲謔玩鬧的口吻：「好好，本侯錯了，以後不拿這件事來說笑了，咱們談淡正經事吧，鄴國如今機關算盡，卻也是破綻百出了，於我北淵無甚好擔憂的了，倒是其它幾國，比如西澤與巨鹿，那才是咱們目前應該重視的對手。」

公輸即若知他瞧不上鄴國，亦輕視鄭曲尺他們，他也不與其爭辯，或者意圖改變他的想法，他順著侯飛擎的意思接下話：「巨鹿與鄴國向來惡，此番首要對戰肯定是挑鄴國，但巨鹿國顯然謹慎一些，讓宏勝國與南陳國當了墊背，接下來巨鹿會直接對鄴國出手，是以我們接下來的對手不出意外，該是西澤。」

這話侯飛擎也贊同。

「南陳國的沐金去了巨鹿，想必是為了跟巨鹿達合作，好向鄴營復仇恨，目前南陳國應當還剩餘約三千兵力左右，再加上巨鹿國的完整六千兵力，自是如虎添翼，你說這一次鄴國，還撐得過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