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當家主母（二）

關於軍餉，若軍隊長期駐紮一方，據看史書的相關了解，吃飯的問題基本是靠自己解決的吧。

畢竟一個國家也養不起這麼多的兵，再加軍隊多是臨時徵召的，有戰事的時候他們就伍打仗，而和平時期就在當地參與生產「屯田」。

所謂的「屯田」，也就是士兵們每年會劃出固定的時期來練，而其他時期都化為農民伯伯去種田，在吃食上面盡量實現自給自足，給國家減輕力。

講個特別典型的，就比如三國時期姜維在漢中屯田，就是典型的自給自足型軍隊。

然而長馴坡營寨的士兵卻有些不同。

一來他們並非是國家徵召而來的，這一支軍隊實則是屬於宇文家的私扈軍。

在日常況下，是由宇文家來養著發軍餉，但一旦給國家打仗，或在行軍期間的一切費用由由鄴王出資發糧養著。

這次遣兵前來福縣駐守邊防，是為軍務，自當是由鄴國來負擔。

二來由於福縣這些年連連乾旱災，想「屯田」也基本上實現不了。

鄭曲尺聽完他們講了一些來龍去脈，也大致了解了況。

「鄴王想通過軍餉來拿咱們四象軍？」

宇文晟手下有四象軍，分別為玄武（玄甲）、青龍（騰蛇軍），白虎、朱雀（赤軍），而眼下在長馴坡營寨中的隊伍以玄甲軍為主，剩餘大部隊則被宇文晟調派在其它地方駐守。

可以說，樣樣不如人的鄴國能夠屹立至今不倒，其中宇文晟與四象軍是佔了絕大部分功勞。

如今宇文晟兇多吉，鄴王在得訊之時，主意便自然而然打到了四象軍上。

「是。」

鄭曲尺垂眸淡淡道：「那他估計要失了，不必靠他，我也可以養得起他們。」

蔚垚、王澤邦與潤土愕然看向。

「繼續。」

現在的鄭曲尺在他們眼中是那樣的陌生，他們曾經認識的，不是這個樣子的。

上好像一下沉澱了一些浮躁與矛盾，整個人如錨水，不再是輕飄飄的力度展示於外，隨波逐流。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人最先衰老的不是容，而是不顧一起的勇氣，人最先的不是，而是言談舉止間的氣質和智慧。

如今的鄭曲尺，好像是了，也像是孩子驟然之間失去了可以給庇護的大人，被迫在一夜之間學著長大，學著面對，學著大人一樣去理那些複雜的事。

王澤邦這段時間，心力瘁，他眉頭的褶皺又深刻了幾分，布滿紅的眼睛下一片青黑，就像短短幾日時間人就老了好幾歲了。

「夫人，宇文家的老族長那邊，也派人過來帶信，說是聽聞咱們將軍人不在了，那麼關於將軍名下的祖宅與將軍府上的一切產都將由他出面來置。」

「宇文家的老族長？」鄭曲尺看向王澤邦，潤澤清澈的眸子定定道：「他有什麼資格來瓜分宇文晟的產？」

王澤邦見夫人不明白，便跟解釋了一下關於「國君」與「族長」的家族治理文化。

每一個盛世家族下面都有眾多的分支和家庭，在這種模式下，族眾的尊卑長、親疏遠近關係織在一起，錯綜複雜，就容易產生矛盾和糾紛。

在傳統的宗法社會裡，一族之長是同姓宗族組織的領導者和維護者，負責和掌管宗族部一切事務，而族長則在家族部擁有極大的權力。

甚至對「尊長、擾家禮、蔑視族權」的族人，還可以在族私設刑堂。

「可將軍府……不是還有一個我嗎？」

王澤邦攥了攥拳頭，最後長長一聲嘆道：「夫人，按照宇文家族規，不曾生養、嫁府中不滿一年的孀，是不能夠……」

鄭曲尺聽到這話表一怔，原來……嫁他的時間竟如此短，連一年都不滿期滿啊。

抿了下泛白的瓣，冷靜道：「還有呢？」

他們憂切地關注著夫人的一舉一，見好似神很平靜地接了這一樁事，一時也不知道心底究竟是何打算。

「最後就是盛安公主在福縣附近失去了蹤影，鄴王震怒，便將此罪責全數怪在將軍頭上，責令我等若不在一個月將人尋到，便要問罪我等一干。」

鄭曲尺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荒唐的問責理由，不由得問道：「這鄴王……與你們將軍的關係如何？」

蔚垚彷彿知曉心理的疑：「鄴王對將軍，是既懼又恨，他一面想要馴服將軍徹底為他忠誠不二，一面又十分忌憚將軍的威信，可以說，這一次將軍出事，他絕對是喜多於愁。」

如此昏聵之君啊，也難怪鄴國會走到眼下這般田地……

鄭曲尺哪怕是一個對政局不敏之人，也明白鄴國失去一個宇文晟意味著什麼，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知道歷史上為了一個「功高蓋主」的理由殺害功臣者之事不絕於縷。

但別的君主至還知道在威脅除盡之前，將自己的殺心收藏得好好的，可他卻蠢得世人皆知其心思。

沒有宇文晟，他哪怕擁有了「四象軍」又如何？他懂得如何發揮其軍隊最大的能力嗎？他會調兵遣將嗎？

鄭曲尺稍作考慮了一下，這三件事一件遠在盛京待解決，一件則還有一月時間，所以決定先辦近在眼前之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去理宇文家的家事吧，這一趟前來傳信的是些什麼人？」鄭曲尺問。

王澤邦道：「是老族長的堂親，宇文澤與宇文浩。」

「王副，你與我仔細說說，老族長他們都有權力干涉將軍府哪一面的事。」

「族長一般是負責傳遞族訓族規，執行和監督各種規定之責，還有為族人分家、立嗣、財產繼承等作為公證人，主持宗族的祭祀活，哪一家做出了失了面規矩的事，族長亦會出面解決，另外本族與外姓發生的爭執，以及其他涉及本族利益的一切事宜。」

王澤邦知道將軍夫人出農戶，並不知曉大家族中的條條框框，所以講得很細，可以是說方方面面都沒。

「這樣啊，那老族長他們的族規意志可高於一切，高於所有的份與威勢嗎？」又問。

王澤邦頓了一下，好似在琢磨著夫人這句話的意思：「倒也不是……國君才是鄴國至高無上的，其餘一切都將為王權讓勢。」

鄭曲尺頷首，表示懂了，道：「那宇文浩與宇文澤他們現在在何？」

「正在營寨當中等待著要見夫人一面，他們說了，若夫人一直拒不見面，那便一切都按照族規行置，不必另行通知了。」

鄭曲尺看了看窗外的天，估著時辰：「好，你們等我梳洗一番，我們便即刻啟程返回營寨。」

「不行！」

在鄭曲尺說完最後一個字時，桑大哥便推門而，他手上還端著一碗冒煙的中藥，表嚴肅道：「你的傷還沒有好，你要去哪裡？」

鄭曲尺眼神掃過蔚垚他們三人，示意他們先出去。

他們三人點頭，又跟桑大哥道了一聲，便邁步出了房間。

等人都離開之後，鄭曲尺對桑大哥笑了笑：「哥，我沒事，這傷不重，只要小心一些，不牽扯到痛，倒也不礙事。」

那一支箭正好在肩胛骨卡住，這傷不算重，也沒多深，只是當初沒及時止，才有些嚇人。

也正因此才會導致暈迷多日，當然這也與神創，一直不願意醒來有關係。

桑大哥將葯碗端在一旁，他坐在床邊正地問道：「尺子，他們究竟有什麼事非得你拖著傷去辦？」

鄭曲尺卻道：「哥，等我理好這一切之後，我就會將所有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但現在你就讓我去吧，好嗎？」

桑大哥看著祈求的眼眸，兩日以來，人都不太神，但是他知道，他家尺子從來都不是一個遭遇了重大打擊就會從此一蹶不振的人。

或許，讓去做些想做的事，讓在外面散散心，被其它事分散一下注意力，說不定人才會好得快一些。

「非得去嗎？就不能再等一等？」他結滾，近乎無可奈何地問道。

鄭曲尺直視著他，沒有猶豫道：「非去不可，不能等。」

桑大哥聞言，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執意要做的事，大哥總是拿你沒辦法，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他又扭轉過頭，朝著門外的三人吼道：「我將妹妹給你們，你們能保證這一次定會看好，不再讓傷嗎？」

外面的三人並沒有走遠，聽到了房中桑大哥的喊話，當即鄭重回應道：「我們三人以命起誓，只要我等不死，定會護鄭工無虞。」

鄭曲尺看著桑大哥冷的側臉，他全繃忍耐著，明明是那樣不願與擔憂著，可是他最後還是拚命地剋制著自己放手……

或許，他大概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但是不說，他也就選擇尊重著，不，不問，不為難。

「哥，謝謝你……」

鄭曲尺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鼻頭酸酸地，眼眶發脹。

——

鄭曲尺喝完中藥之後，就嘗試著起床，作小心翼翼，為了盡量不牽扯到左背部的傷口，只能用右手代替一切左臂的行。

在箱籠里翻找到了一套漂亮的取出來。

這是當初宇文晟送給的，一直拿自己當工匠看待，自然從來不會刻意去穿這些奢華卻不經磨損的華貴。

但是現在不同了，要以宇文晟妻子的份，為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自然便需要在眾人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

作小心地換好一里三層外三層的錦緞之後，又拿出一套塵封已久的胭脂水。

這一套一看其浮雕的包裝盒子，就知道特別的貴。

還記得當初因為捨不得花錢，但為了膈應宇文晟，便去廚房拿麵來塗臉，那稽搞怪的樣子，宇文晟都不忍直視。

估計他誤會也與別的子一般，喜歡梳妝打扮，後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採買了這一套，悄悄地放在梳妝臺上送了給。

坐在銅鏡前，給自己仔細的描眉畫眼線，敷抹胭脂。

不是不會化妝，現代人競爭大，除了要多填補涵，面功夫也是必須要注重的一項工程。

加上長年熬夜趕工程，當一名強人，便需要好好保養自己，以一副緻的妝容來面對別人的審視與注重。

邋遢可以是個人隨生活，但卻不能表現在工作範圍當中，畢竟當初也是一個有理想的有志青年，力爭上遊。

而現在，也該拿出當初進社會打拚的狀態，全力以赴來應對眼下這一份「工作」。

而當鄭曲尺推門出來之時，等在門邊的幾人一回頭，卻都看呆了。

他們是真呆了。

從初初相識到現在，將軍夫人的變化比那「大十八變」還要更誇張，從男變，從小變高挑，從長相順眼可人，到如今的驚艷出眾。

當一個人懂得自己容貌上的優劣，再加上一番練的修飾，取長補短，那麼普通的長相也可變可圈可點的秀。

再加上鄭曲尺本就長得不差，皮也好，七分的俏模樣，直接就一躍至九分的拔尖了。

著一套月白與鵝黃的委地錦緞長，那擺與袖口都以銀滾邊，袖口繁細有著淡黃花紋，一一挽之間，澤流，更襯白皙雪，靈。

烏黑微卷的秀髮綰如意髻，僅了一梅花白玉簪，這一素雅而不失的打扮，他們簡直都不敢相信是當初那個又黑又瘦、活像只小耗子的「桑瑄青」了。

鄭曲尺見他們傻傻地看著自己，一不，偏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周：「你們這麼傻站著做什麼？是我這一有哪裡不對勁嗎？」

蔚垚最先回過神來，他咽了一口唾沫：「呃啊，那個，夫人，你、你怎麼變這樣了？」

「我變哪樣了？」鄭曲尺折步漫轉了一圈，抬眸一瞥：「哦，我穿這樣不好看嗎？」

王澤邦用肘頂開了不會說話的蔚垚，當即搶先回道：「好看。」

瞧瞧啊，這才是他心目中將軍夫人該有的模樣啊！

「不氣派嗎？」

「氣派。」

「不威嚴嗎？」

威嚴？

其它都可以隨便誇，但是，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小玲瓏的威嚴……

「這……」

「不可能啊，我特地將眉與眼線部分加重了凌厲，這就是妥妥的黑化妝啊。」了自己的眉與眼角喃喃道。」

黑化妝是個什麼鬼？

蔚垚他們見夫人如同出征一般「全副武裝」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夫人，您、您這是打算去談話，還是去打仗啊？」

鄭曲尺放下手，眉眼之中不必刻畫，便油然而生的清明澈：「既是談話，也是打仗，一樣關乎輸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