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延一愣,「你說什麼?」
……
三分鐘後,溫延蹲在路邊,一邊刨坑,一邊將那隻老鼠給埋進去,「不是踩死,是被人注了東西弄死的。」
「可能有人拿老鼠做實驗?」
四合院裡的風輕輕吹著,溫延的作很溫,難得的溫,好像春風拂過河面,帶著清涼,他好像屏著對死者最大的敬意在埋這隻老鼠。
梁運安莫名覺他好像還學過殉葬學,「手法好練。」
「我以前的夢想是殉葬師來著。」溫延吊兒郎當的口氣。
梁運安:「你這夢想有點……俗。」
「人有時候活著的時候各種不盡人意,我想死後總歸給他們一個面。」
「真相,就是死者最大的面啊。」
話音剛落,梁運安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眼,忙接起來,「方局。」
溫延蹲著,仰頭瞧他一眼,將手擱在膝蓋上,等他打完電話。
梁運安手機一收線,眼神微微一沉,看著蹲在地上的溫延說:「全思雲開口了,全部代了。方局讓我們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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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燈驟亮,像是太下,將所有的線都聚在一起,格外刺眼。
全思雲的眼睛一開始閉著,等適應了線,然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好像墓室里一灰塵撲撲的合棺,「嘎吱」一聲,在某個太照進來的剎那打開了。合棺里,那些塵封多年的過去,好像一張張舊照片,在滿是塵的線里,洋洋灑灑飄散出來。
「起初是因為一場遊戲。」輕描淡寫。
李靳嶼和葉濛坐在審訊室的單面玻璃外的椅子上,沒一會兒,梁運安和溫延匆匆趕回來,推門進來的時候,還大著氣,此起彼伏地上氣不接下氣,「哪了?」
「剛開始。」李靳嶼儼然像個貴公子,一襯衫西,翹著二郎。哪像是來聽審訊的,倒像是來聽戲,一副京城最有錢的公子哥來給人捧場的樣子。旁邊還有個材氣質都出眾的妞陪著。
溫延大剌剌了張椅子坐下。
梁運安轉頭問旁的記錄員,「方局在哪?」
記錄員說:「剛送走檢查組的人,馬上就過來。」
梁運安點頭,裡頭審訊員的聲音再度傳來,「什麼遊戲?」
下一秒,方正凡踩著破舊的小皮鞋進屋,鞋面上都有一道道摺痕,溫延瞧著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方局這人是真的不講究,清正廉潔一把好手。
方正凡的小皮鞋在李靳嶼旁站定,跟他那雙貴公子的尖頭皮鞋了鮮明的對比,畫面有些慘不忍睹。
裡頭,全思雲整張臉都毫無緒,像一塊冰凍的豬,聲音也冷,「一個審判者的遊戲。」
那時候才六七歲,隔壁搬來個小姑娘,李凌白,同一拍即合,兩家父母也經常走,倆了院子裡最好的朋友。李凌白算是個從小生慣養的小公主,全思雲父母的生意還得靠李家仰仗,但毫也不影響倆孩的。直到有一天,全思雲無意間聽見自己父母在聊李長津八卦的時候,心裡生下一嫌惡。
大人都好虛偽啊,當面一套,背面一套。
於是,從那天起,全思雲的小心思便全部在觀察一個年人是否能做到表里如一,很憾,可以說,幾乎沒有,李長津算是這些人最表里如一。
所有人都沉默,審訊員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好像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越長大,越不容易注重細節。小孩們期盼著自己像個大人一樣,而大人們永遠忽略小孩的。平時一些不敢在人前展出來的喜惡,好像在小孩面前就沒那麼顧忌。
「於是,你們開始審判這些大人。」審訊員說。
「誰讓他們都拿小孩當玩偶,當著我們的面菸喝酒,說些我們聽不懂的黃笑話,甚至當著我們的面給小三調,你們都想像不到這些人表面上有多正經,他們覺得我們永遠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我其實那時候什麼都懂,我知道誰出軌,我知道誰家掐電錶,誰看別人洗澡。李凌白家對面有個三十歲離婚男的,長得人模狗樣,彬彬有禮的,我們都以為他是好人。結果他有癖,每次洗澡都故意開著門,拿生對著小姑娘。所以我剪了一隻老鼠的生扔進他家裡。」
「南華小學的校長,是個猥兒犯,李凌白審判他,往他辦公桌底下藏死老鼠,淋淋地掏空了老鼠的肚子,被發現後,李凌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我上,後來李凌白搬家轉學。剩下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審訊員回過神,問:「為什麼不報警?」
「我說話有人信嗎?後來等我長大了,我發現這件事我開不了口,我覺得辱,我覺得說出來別人會拿異樣的眼看你,年人的世界不都這樣嗎,你為什麼不報警,你為什麼不說出來,說出來就可以了啊,我們又不會嘲笑你,可真的不會嗎?私底下討論的都要咧到後腦勺了吧?」
「所以你們就用老鼠,來代替那些人的審判?」
全思雲突然笑起來,「等我們長大了,不就是有了『引真』。」
審訊員忍不住孔戰慄,覺得這個笑容尤其瘮人,同樣的,方正凡也覺得這個笑容讓他非常不舒服。
梁運安有些出神,直到溫延說,「其實兒長中的每句話都要仔細聽,都有深意的。因為小孩不會想大人那樣的能準確地表達出一件事的目的,像李凌白和全思雲這種早型的,其實不多。們能表達,卻沒採用好方式,而那些不能表達的小孩,他們每句話其實都在拼勁全力表達,他們不會直白地說,校長侵犯我,強我,這些話,從他們裡說出來的,可能只是很普通的一句,校長讓我去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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