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聽見電話那頭李靳嶼似乎輕輕哼笑了一聲，聲音像清晨的霧凇，慵懶低沉，「怎麼，你以為我吃他醋啊？還是你明知道我會吃醋，故意把他帶回來氣我？」

葉濛冷笑：「你來北京跟我說過一個字麼？」

「我沒跟你吵架，你不用這樣，」爺起去洗臉，「算了，你回來再說。」

李靳嶼這院子抵寧綏五六個，一個廁所就頂寧綏的半個套間。院子裡還種了兩棵石榴樹，枝葉落落地垂在牆外。他顯然剛搬進來不久，裡頭沒什麼家，到都空。本來東西就不多，被周雨這麼一「洗劫」，看起來幾乎就是個剛完牆的空殼子。

葉濛回來的時候，李靳嶼在衛生間洗臉，掛著一臉汨汨的水珠，發梢漉漉地在額角。他每次洗完臉或者洗完澡整個人就得不行，皮白得能。

特別像一片剛經過清水洗滌的綠葉，脈絡清晰，乾淨清新。

把東西丟過去，倚著衛生間的門終於心平氣和地問了句：「平安和你怎麼安頓的？」

李靳嶼臉也沒，拿著東西直接出來了。葉濛這才發現廁所里連巾都拿走了？

只見他淡定自若地就這麼頂著噠噠的臉回臥室換服去了，臥室門大大方方敞著，而且他還沒走進去，直接當著的面，渾不在意地拉起睡的角掉，出寬薄的後背，和平直的肩臂，李靳嶼的肩臂從後面看，宛若一個標準的架。

「在你家，」他低著頭自下而上扣著襯衫扣，臉上漉，還在往下滴水，「平安我送給方雅恩了，倆老太太照顧一條狗不太方便，方雅恩會定期帶平安去看的。」他說完，低頭要解子，發現像個木偶似的，一不地看著他，眼神還如似的。

李靳嶼長手一，輕輕帶了一下門。他沒關門，斜了個六十五度角，角度算得尤其準，剛剛好擋住葉濛的視線。

等他換完，再次把門打開，正坐在床邊低著頭在套子。

他臥室很大，除了一張床，和床前面擺的一臺近六十寸的電腦，像電視機。底下用三腳架支著之外，再無他，哦，還有個攤著的行李箱，還是rimowa的，葉濛擰了擰眉。李靳嶼似乎知道在想什麼，笑了下解釋說：「我回了趟我媽那，這都是以前的東西，不是現在買的。」

他仍是那天那套襯衫西，只不過前和袖口的扣子都沒扣，鬆散地開著，出乾淨清瘦的鎖骨和小臂，臉上還有水順著他流暢的脖頸慢慢他的領子裡，額梢的鬢髮都是的，這副樣子太像事後，這會兒來個人鐵定以為他倆剛做完，重點是，他還然後拍了拍床邊的位置，「過來，聊會兒。」這遊刃有餘地富家小開樣，讓葉濛覺得自己像他招的小姐。

「……」

床是榻榻米，床上丟著兩個凌的類似遊戲手柄。看來這幾天是忙著跟那幫狐朋狗友打遊戲了。

李靳嶼兩手向後撐，半倒在床上，頭微微仰著，卻似乎又看穿的心思，活了下脖子，看也沒看神懶散地說道：「沒打遊戲，也沒飆車，這幾天都在忙別的事。」

葉濛敗下陣來，嘆了口氣說，「周雨的事，你打算怎麼辦，報警嗎？」

「不用，」李靳嶼坐起來，漫不經心地給自己點了支煙，「我給他手機裝了定位，他沒離開北京。」

難怪他這麼從容不迫還指揮去買。

「你早發現了是吧？」

李靳嶼看著，說：「沒那麼早，我只是發現他會我的煙，十七八歲的小孩有點這種小小的習慣就不太正常，所以我觀察了他兩天。」說到這，斜眼睨，撣了下菸灰，笑著說：「你撿回來這個寶貝弟弟，很有趣。」

「這事兒你是不是得嘲笑我一輩子？」

「沒有，」他淡淡舉了下手有點發誓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以後別看人小孩長得好看就往家領，你坑我就算了，差點坑了邰明霄。」

那天大哭一場之後，仍覺不痛快。人有時候是這樣的，覺得迷茫的時候，便想找個神支柱，做古董這行久了，多也有點信風水和神佛。於是回來之前便去了一趟在當地聽說很靈的六榕寺求籤問緣。問得跟李靳嶼，那日的簽解是，讓多積福報日後便一定能有收穫。誰能料到，周雨偏巧在那時撞上槍口。只覺得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葉濛被他這麼譏諷，還是忍了忍說：「你回北京為什麼不找我？」

李靳嶼又往後仰，一隻手撐著，兩條曲著敞，一隻手撣著菸灰，淡淡說：「我怕你不想看見我，我也不想像以前那樣粘著你讓你難做。」

葉濛別開頭：「你是來這邊朋友多了，不需要我了吧。」

「如果你非要這麼想——」

「我也沒辦法，」葉濛打斷他，回頭冷冷地看著他，「你要這麼說是麼？」

李靳嶼笑著把煙掐了，人坐直把一條盤上床，正對著，那雙沒有一一毫修飾的眼睛，眼神直白地從頭向下，將掃了一遍，才說：「我發現人真的矛盾，你當初在寧綏怎麼跟我說的你忘了？你說需要我有自己的朋友圈，我現在有了，你又覺得我不需要你了。雖然我剛剛沒這個意思，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我剛剛只是想說，我在努力變你想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