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場，整齊地排放著一輛輛小汽車。

    雪彤找好停車位，熄火準備下車。看到電梯口的兩人，臉蛋倏地扭曲起來。是子遷與陸雨桐！他握著的胳膊，說了那麽久，最後還依依不舍地送進電梯……

    此刻，電梯門早已關閉，他還失神地靠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雪彤立刻掏出電話。

    “遷，你在哪裏？”

    “外麵。”

    “哪個外麵嘛！”極力用的嗓音說。

    “一個朋友這邊。”宋子遷總算被拉回了心思，轉走向車子。

    “什麽朋友？”

    他沉默了幾秒，“你不認識。”

    “你介紹一下不就認識了？今晚我們一起晚餐吧，把你朋友也過來。”

    “對不起，彤，今晚我還有事。”他毫沒察覺背後的某輛汽車裏，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

    雪彤忿忿地將手機扔在座位上。“陸雨桐，你可惡！”如果不是孫書，總可能到“林花園”這邊有事，就不會看到剛才的一幕，也不會發現那兩人還藕斷連！

    雨，比來時大了許多，淅淅瀝瀝。

    車子駛出小區，沿著街道過。路邊的士站臺前，一個纖細的影那樣礙眼，讓尚未平息的怒火霎時躥得更高。

    雨桐撐著傘，安靜地等車。突然雨傘被人奪走，聽見它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響。

    驚惱不已：“是誰？”

    “陸雨桐，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麽？”

    “夏……小姐？”剛打發走宋子遷，馬上來一個蠻不講理的大小姐，他們是約好的麽？雨桐蹲下去撿傘。

    雪彤一腳將傘踢開，厲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

    雨桐抬起頭，極力忍耐著，“夏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行！”

    “我說錯了嗎？你再三勾引子遷，剛才我更是親眼所見，難道又冤枉你了嗎？”

    雨桐臉發白，如果早知道宋子遷正好在這裏，一定會避開！不過，任何解釋都沒有意義，夏雪彤本已經認定了事實。

    “無話可說了是不是？陸雨桐，你承諾過會永遠離開，你沒做到！是你對不起我！”雪彤抓住的肩，氣惱地搖晃。

    正好有幾個行人朝站臺走來，傳出驚呼。

    “看，那兩個的是在打架嗎？”

    “不是，是一個在欺負另一個吧！”

    “……”

    雪彤怕被人認出份，用力推開雨桐，轉鑽進車裏，迅速離去。

    地麵，雨桐被推得踉蹌不穩，跌坐在地上。雨水順著的臉頰滾落，夜風一吹，冷得讓人發抖。

    好心的行人快步走過來，扶起：“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雨桐撿起雨傘，眼角一顆滾燙的水珠溢出。

    **

    當晚，雪彤沒有放棄，終於在周棣的酒吧裏，找到了宋子遷。

    “遷，我找了你一晚上，特意來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不過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什麽消息？”

    “陸雨桐上次頭部傷留下後癥，眼睛出了問題，明天要進行手。如果手失敗的話，這輩子就會變瞎子！”

    宋子遷全驟然繃，雖然明知道李博士不會讓手失敗，但親耳聽到“瞎子”兩個字，他難以接。

    雪彤悄悄察看他的臉，進一步試探：“遷……明天，你要去醫院嗎？”

    宋子遷膛微微起伏，沉聲道：“不去。”

    “真的不去？再怎麽說，當初為了那份合約才傷的。”

    “我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忙，沒時間過去。”

    “可是，你能放心？”

    宋子遷抬起的下：“陸雨桐畢竟是為公司而的傷，於於理都該給予關心。所以，我派了孫書過去。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雪彤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說得我好像隻會吃醋，蠻不講理一樣。不過，這樣的答案，我很滿意。”

    如果一切沒有意外的話，宋子遷也堅定地認為，自己說到做到。

    第二天，他七點鍾準時進辦公室，發現孫書果真沒有幫他安排上午的行程。於是親自手，把下午的工作、乃至明天後天的工作，一齊挪了過來。

    孫書趕到公司時，嚇了一跳，想不到他這麽早。

    “總……您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上午的。”

    宋子遷翻閱著文件，聲音很淡，目卻很銳利：“你覺得我有時間可以休息？”金筆點在文件的頁麵上，暗示自己的忙碌。

    孫書隻好退出總裁室，玻璃門剛要關上，聽到他喊：“孫書。”

    “什麽事？總。”

    “上午沒有安排工作的人，似乎是你。”

    “喔……是的，總。”孫書豈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隻是過來取點東西，現在還早呢，我一會就趕去醫院。反正有任何消息，我都會第一時間報告的。”

    宋子遷不聲看了眼手表，七點四十五，不再多言。

    今早的每分每秒似乎格外緩慢。他淩晨五點便醒了，難以繼續安睡，索起床出去晨練。公園裏跑了一圈回來才六點。

    雪彤也起得格外早，特意打來電話，半開玩笑地說：“遷，如果你突然改變主意，想去醫院了，記得跟我報備一聲哦！否則，我會生氣的。”

    他很肯定地回答，不需要。

    可是，從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起，眼皮跳個不停。

    時鍾滴答滴答，仿佛整個世界都充斥著鍾擺的聲音。

    原本無比堅定的他，開始心慌意。孫書去醫院大半個小時了，竟然連條短信都沒有。辦公室呆不下去，他獨自到商場的各大專櫃巡視了一番。回來之後，頗多想法，決定立刻召開各部門行政會議。

    這場臨時會議充滿了張和怪異，誰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總大人心不在焉，臉繃得異常難看。一個行政主管戰戰兢兢地匯報工作，話沒說幾句，宋子遷擱在桌上的手機急促震起來。

    “總，不好了……出事了！”

    孫書的慌張讓他屏住呼吸。

    “什麽問題？”

    “手室中傳出消息，不知怎麽的，李博士跟他的助手突然頭暈，手進行到一半，無法正常繼續……”

    手機從指間墜落，重重地落在桌上，在安靜的會議室裏發出巨大的聲響。

    眾行政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的總。

    宋子遷麵灰白，高大的軀劇烈晃了一下，雙手撐在桌麵上。他決定要放手，也答應過不再打擾，不再出現在麵前。他不想去醫院，真的不想。可是……

    可是，陸雨桐，你為什麽要我？

    手室。

    雨桐了無聲息地躺著，被推進手室注麻醉之前，還對夏允風說過——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怕死。哪怕功率90%，也曾讓我好幾天食不知味。人真是很奇怪，有的事第一次做的時候，勇猛無畏，再來一次，反而怕了。我曾在鬼門關轉過一遭，膽子變小了。”

    “允風，我其實最擔心自己的運氣。我還有好多心事未了，想看著青桐結婚生子，事業有。想看到我媽，等回來一家團圓。我還想跟別的孩一樣，好好談一場幸福的……”

    可是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手臺上，全然不知外麵的狀況。

    “怎麽樣？李博士。您還可以嗎？”

    李博士力持鎮定，他才剛在患者頭皮劃開兩刀，眩暈就猝不及防地襲來，拿手刀的手指控製不住輕。

    旁邊的副手也是相同癥狀。

    這種時刻，本無暇思考為何突然眩暈的原因，如何保障病人安全才是關鍵。

    可事實上，他們如果繼續手，危險係數恐怕已是90%。另一名助手按住手的刀口，鮮紅的很快浸了紗布。

    “李博士，您盡快做決定！如果手不能繼續，就必須立刻合。”

    李博士的臉跟燈一樣慘白。護士看著他額頭的冷汗，毫不猶豫道：“李博士，我們全都聽您的指揮！”李博士深知，床上的陸小姐無顯赫家世，無特殊背景，但卻是全市最有分量的兩個年輕男人所珍視的子。

    正因如此，進手室後，他也格外重視，對患者的數據重新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宣布開始。否則，現在麵臨的況就不隻是下去兩小刀，而是已經開顱當中。那種況下，哪怕隻被耽擱一秒，都會造巨大危險，患者隨時會丟掉命。

    這恐怕是不幸中之大幸。

    但是，要就此合傷口，停下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