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馬車穩穩停在流雲齋門口，白荷早就忍不住開車簾向外看，已經一月沒出門了，悶得很，

今日也是一眾老嬤嬤見這幾日吃得些，擔心得心驚跳，湊在一起開了好一陣子會，猜測夫人是心不好才食慾不振，這才在聽蕭錦麟說要帶白荷出門時，沒有勸阻。

不過，劉嬤嬤還是跟了出來。盯著流雲齋大門約能看到來來去去的人，沉著臉問蕭錦麟：“公主，不如人先將人清了，公主和夫人再進可好？”

蕭錦麟看了白荷一眼，白荷輕聲道：“不必如此，陣仗已經鬧得很大了，一會兒我同公主在裡面轉轉就好。嬤嬤如此將我當做個紙糊的似的，反倒我有些不安了。”

劉嬤嬤見蹙眉，只好嚥下了裡的話。流雲齋的夥計一見外面的車馬，連忙跑到後院要找大掌櫃的劉錦親自招待。

劉掌櫃的方才正上著茅房，一聽前院小廝說來了兩個坐著宮裡的車過來的小姐夫人，立刻急匆匆地提了子便要往前跑，跑到一半又恐上味道汙穢惹怒了貴人，又跑到後院洗了一通，抹了許久香膏，這才匆忙跑出來。

劉錦一邊扶帽子挽袖口一邊對小廝說：“還不快給我清人……”

話音未落，門外已經走進來兩個子，其中一個高挑些的笑著道：“掌櫃不必麻煩，我二人隨意逛逛便是。”

整個流雲齋一共二層，此刻樓上樓下離得近些的人，都看向這兩個子，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貴客惹得大掌櫃如此匆忙地出來接待。

能夠進得起流雲齋的，哪一個都能談得上富貴。

左家海上通商做大以後，許多西域的料開始流京城，流雲齋以重金購買了最金貴的那一批，前幾日剛剛整理好了展示出來，如今半個京城的富貴人家小姐都聽說了這訊息，只要是尚喜俏的，都對這些新料好奇不已。

家中規矩鬆散些的，便自己出來逛逛看看。家中規矩森嚴不好邁過門檻的，也都命了自家婆子丫鬟出來選料子。

也有不灑金河畔得出名號的名，此刻帶了小廝和大把的金銀過來大肆採購。

這流雲齋不小，上下一共三層，如今也算是聚了不人。

白荷這話一出，眾人越發好奇。終於在一個角落裡，一個一淺裳的姑娘小聲道：“那不是侯府夫人麼？”

裳的是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從前在宴會上見過白荷一次。這一說，同一的另一位小姐也用帕子掩著小聲道：“不是後來進宮了麼？今日怎的出來了，旁邊那個遮了一隻眼的，莫非就是公主？”

小姐立刻用扇子擋了擋同伴的：“你小聲些……”

小姐看向一旁另一個一鵝黃裳的年輕子，小聲道：“姝兒，你前幾日不是同母親去侯府看過侯爺夫人麼，你瞧瞧，到底是不是？”

程姝站在二樓，低頭看著樓下一淺碧裳的人，眼神微微了，輕輕點了點頭：“嗯。”

小姐嘆了口氣：“你瞧瞧，都怪凝兒懶，早知昨日來多好？今日這好東西，定然都要們先挑去了。”

程姝沒有接話，輕聲道了一句：“你們先看，我去一趟後面。”

“哎，姝兒……”

***

程姝也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裡遇到白荷，今日原本只是幾個自同好的世家小姐要拉出來散心而已。

程姝家世不算顯赫，但為人沉靜有分寸，模樣也是中人之姿，站在誰旁邊，都不會對方貌一頭。是以也有一眾貴胄小姐願意帶著，同好。

而今日禮部侍郎家的嫡親千金出來挑料子也要帶著，則是因為最近實在看不慣那個盛氣凌人的姐姐所作所為。

程姝上個月原本要許給一個今年剛考中科舉的秀才，那家人姓霍，家祖上沒什麼門楣，家裡是經商出的，倒也算是富裕。

那家二兒子爭氣，榜上有名，便打算求一門得的親事，經過一些七扭八拐的關係託到程家相問，程母一聽是個商家出，原本是無論如何都不答應的。

結果程大人看了這霍姓的年輕舉子遞過來的文章集子，覺得這後輩文章做得不錯，便允了讓程二公子進府來親自拜見自己。

程家兩個姑娘還有幾個庶出的姑娘都躲在後面看熱鬧，本來只是好奇，想看看是哪家寒門的小子敢來爹爹面前做文章。

結果一看便不得了，這二公子模樣極其清俊白淨，面若好，文氣又清冷，全然不像個商人家出來的子弟。量頎長拔，一開口聲若寒潭凝泉，低沉好聽。

開口跟程大人談詩論道，也是對答如流，眼角眉梢都帶著一斂持重的文氣。

一時間幾個姑娘都在後面聽得了迷，幾個庶出的姑娘都將這小公子看中了，想著若是兩個嫡出的姐姐不願嫁，們也是願意的。

程大人當真看中了這年輕人，於是了霍家人來商議，結果霍夫人在後面一相看，一眼相中了沉穩又著一靈氣的程姝。

開出了一個即使在宦世家也稱得上相當面的聘禮價錢，簡直是有將半數家財奉上，也要將這小姐娶回家的意思。

程母不大高興，程姝卻是願意的，自己心裡清楚。模樣不算好，家世也一般，若是高攀，定然日後要氣。

不如低嫁，夫婿家裡不敢輕易得罪母家，日子好過些。

這事，原本應該程大人說一聲好，便了。

結果卻在程嬈上出了些麼蛾子。

程嬈雖然沒大看上這家人，卻無論如何沒想到，後庭裡霍家夫人一一相看了五個孩，居然直接跳過了挑了程姝。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選了程姝而不是！

又得知霍家給的聘禮數目驚人，越發難以嚥下這口氣。

前一陣子剛出了醜，又因著從前柳公子的事壞了些名聲，如今本就是最窘迫的時候，結果如今比自己差了十幾年的妹妹，如今竟然要先自己一步風大嫁了！

忍不了這個氣！程姝是霍家夫人看上的，模樣那般醜陋，霍家公子自己未必能看得上。

若是讓霍公子自己挑選，定然會在上移不開眼！

可人已經選了，自然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咬牙忍了。

沒想到這月初一，二人陪母親去寺裡上香，正好遇上了霍家夫人帶著二公子來寺裡還願。

未婚的外男外，自然不好搭話，遠遠地互相行個禮，便各去了不同的殿中。

只霍夫人和程夫人在殿前說了一會子話。

程嬈看著霍二公子帶著小廝去了文殊菩薩殿，便也上自家丫鬟跟著往那邊走了幾步。

結果一進殿，殿外卻沒瞧見霍家二公子的影。

正遲疑間，忽然聽到後院禪房外面約有些悉的聲音，一怔，進去一瞧，竟是自己的妹妹程姝在跟霍二公子說話！

兩人離得倒是遠，可週遭四下無人，這不是男私會這是什麼？

想起此前程姝害得自己丟人，此刻頓時怒火中燒，立刻叉著腰起來：“你這小蹄子，平白丟我程家的人，還沒親便在這禪房淨地跟外男勾搭到一，當真不嫌臊得慌！”

這聲音一出，引得菩薩殿裡的人都湊過來看，頓時作一團。等到程家，霍家夫人趕過來時，程姝已經被姐姐說得無躲藏

眼看著四下的人都聚過來了，又無能為力。氣得程母直罵兒不值錢，又罵了一頓早就沒看上眼的霍家二公子是個浪子。

趁著這個機會便將這樁婚事暫放了，原本這個月都說好了的訂婚宴，也推得不知何時能辦。

程姝只覺得非常委屈，當真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只不過去禪房後面取了些水喝，瞧見了霍家二公子，兩人便說了幾句。

沒想到便被姐姐撞見。

這事被京中其他家小姐傳為趣事說了小半個月，聽說那霍家的二公子因為這個，還不顧阻攔親自去了兩次程府登門道歉，就為了能夠跟程姝恢復婚事。

可程夫人說什麼也不答應，因著這事哭鬧上吊了許多回。

閨房裡瞭解程姝為人的姑娘，私下說起此事，都有些為程姝憤憤不平。

倒不是因為程姝多歡迎，而是因為程嬈那高傲無比，此前實在樹敵太多。

禮部侍郎家的大小姐聽說了程姝在閨房裡哭了好幾日，憤憤地把出來，要帶買服散心。

程姝這才難得出來一趟，卻沒想到今日能夠見白荷。

在二樓看著下面白荷抿微笑的模樣，這子長了一張極為的臉，那日卻將自己母親和姐姐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白荷話說得狠，但聽得出，是個手段狠厲的好人。

或許……可以，幫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