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一夜都沒怎麼睡安穩，

韓擎半夜被走，清晨也還沒有回來。在竹別院用了些早飯，正想著要不要先回府等韓擎，外面隨行的小廝忽然進來稟報，說是有人在外求見。

白荷有些驚訝：“何人？”

“方家，方夫人，前來求見。”

白荷心中微微一，方夫人？

……方雁遲的正室夫人，沈玉？

小廝見自家夫人十分茫然，簡單將他聽來的昨晚的事兒複述了一遍。這才知道原來昨夜出事的是方雁遲的父親。

方雁遲父親出事，沈玉來找自己做什麼？

白荷蹙眉思忖片刻，忽然明白了什麼，抬眸道：“走吧，去見一見。”

沈玉這訊息，倒是十分靈通。昨日才同韓擎過來竹別院，今日人就能找到這裡。一行人穿過一小片竹林，這才到了正廳，此刻，沈玉正站在正廳之中。抬眸一看白荷，原本就通紅的眼睛霎時間掉了兩顆淚水，向前走了兩步便跪了下去：“荷表姐！”

白荷蹙眉，站著沒，邊的小丫鬟將沈玉扶起來，沈玉滿臉淚痕：“姐姐，求您救救方家。”

白荷看著，勾冷笑一聲，愚蠢。

知道沈玉是如何來的，定然是方家老夫人和方雁遲還有白薇，以為韓擎這是公報私仇，故意要整方家。如今方大人嫖被抓的訊息傳遍京城，方雁遲拉不下臉，方家老夫人要面子，便生生拉了這個正妻過來求人。

沈玉這表姐兩個字，出了十萬八千里的親戚關係去。沈家與白家，從前的確是有些親戚關係。白荷的庶出的姑母嫁給了沈家上一輩嫡出的老三。這樣的親戚關係，整個京城隨便拉兩家貴胄出來，都能找出一條。沈玉是沈家這一輩家主的嫡，只是因著沈家沒落，如今父親不過一個五品小，而又自小鐘方雁遲這個“才子”這才頂著這些糟爛事嫁給了方雁遲。

若非白家敗落，白薇的事又鬧開了，便是再上五家，方家夫人的名頭，也不到沈玉頭上。

以為趁著這樣的機會撿了寶，沒想到一進門才知道白薇早就有孕了。沈玉相貌一般，頂多算是清秀，又不得方雁遲喜，方雁遲便是出去住，也鮮找。連前兩日去看榜，方雁遲都是帶著白薇一同前去看的。

原本心灰意冷，每日以淚洗面，不料丈人方雪霖又突然出事。昨晚方雁遲突然來屋中，對百般討好，因著跟白荷有這一層表姐妹的關係，哄著要來求白荷網開一面。

這是嫁過來一個多月，方雁遲對最好的一晚。

白荷冷眼看著，開口道：“要求，也不該是妹妹來求。況且此事並非我能參與，妹妹回去吧。”

沈玉忽然從手上拿下來一個金鐲子，放到白荷手裡：“這是，這是姨媽在我生辰時送我的，姨媽說日後無論何事，都能同姨媽說！姐姐，如今姨媽不在了……”

白荷眼神微微一，低頭看那鐲子，記得，的確是母親在沈玉及笄時人送去的賀禮，那東西還是挑選的。

白荷抿了抿：“你既我母親一聲姨媽，我便當做親妹妹般同你說話。沈玉，你愚蠢！”

沈玉怔愣地看著，一旁的幾個下人皆愣在那裡，白荷看了眾人一眼，下人們立刻退了下去。

白荷繼續道：“你不該嫁方家，不該接這爛攤子！昨日之事本與侯爺無關，全是方大人自己作孽深重，天怒人怨！如今你要我幫，我只能幫你，不會幫方家。你若執迷不悟，便回去吧。若是能聽得我幾句話，肯跟方家斷了，再同我說。”

沈玉還年輕，尚未生育，如今方家是因為道德敗壞而門庭辱，方雁遲又寵妾滅妻，沈玉若想跟方雁遲和離，也不算沒有理。若是願意，自然能在其中助力，再給找一家好人家，未必如方家位那麼大，起碼不會讓苦一輩子。

沈玉怔怔地看著，跟方雁遲斷了，怎麼可能？

看著白荷，這個仰了一輩子，只敢豔羨的表姐。想跟白荷不一樣，白荷貌無雙，捨棄了方雁遲，還有數不清的男子等著要迎娶。可沈玉呢？

方雁遲本就是可不可即的存在，他英俊無雙，風流倜儻，又是高門貴子。而不過是個五品的兒，嫁到方家對來說，如同做夢一樣不可思議。方家老夫人看不慣白薇，便一定要給方雁遲娶一房正室來白薇一頭。這才得以嫁進方家。

當初不知多人勸過不要去，可本聽不進去一句。

如今白荷，又如同那些人一般開始勸，甚至要和離！

沈玉忽然抬頭看白荷，原本怯怯的一雙眼裡多了點篤定與警惕，開口問：“表姐，你是不是還記掛著雁遲？”

白荷睜大眼睛，張了半天，最後生生氣笑了，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有慈悲心，也拿出了真誠，但不打算幫一個分不清好壞的蠢貨。

開口：“你回去吧，侯爺的公事，我無權干預。這裡是侯爺私宅，侯爺不喜歡外人進來，送客。”

說罷，轉便走。沈玉愣怔一下，張口在後面道：“表姐，就算是為了雁遲……”

幾個小廝將攔住，小梨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在白荷邊小聲道：“晦氣。”

白荷抬頭繼續往回走，邊走邊對小梨和小杏道：“瞧見了？日後嫁了人也要記著，有事便回來找我，我什麼都能替你們做主，便是過得不開心，想要和離，我也能替你們辦。

唯獨有一點，不能當這種抱著腌臢玩意不撒手的蠢貨，否則，你們大小姐也救不了你們。”

小梨湊過去扶白荷的手臂：“我才不嫁別人，我就當嫁了小姐，給小姐當妾室。”

一旁小杏忍不住道：“你若是妾室，那侯爺豈不是正室了？”

兩個小丫鬟說完，自顧自笑了一通，額頭上遭了白荷一人敲一個栗子，這才捂著腦門不笑了。

方才在外面，心思都在沈玉上，對方家這件事倒沒多想。如今慢慢思忖起來，竟當真有點擔心韓擎公報私仇，畢竟他這個人睚眥必報，沒準真會跟方家過不去。

不過，這手段卻不像韓擎會用的，他若是當真看方雁遲不爽，也許早就揍他一頓出氣了，大抵不會用這樣複雜的方式搞垮方家。

正思忖著，門口又追過來一個小丫鬟，氣吁吁地跟上三人的腳步，開口稟報道：“夫人，方，方家二爺也在門外，好像，好像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