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隊長的陪伴向來都是點到為止的，半夢半醒的陸醫生隻朦朧地記得他親了親自己的後便走了。如今旁的床位已空，隻留下一抹暖暖的餘溫在提醒著昨晚的細膩溫存。還真像一場夢啊，他要是能留下來就好了。一邊想著，一邊側過子繼續沉睡。倦意席卷而來，過勞的就像是散架的零件一樣，綿在床，無力彈。

    酣睡至中午才醒的陸婧寧在看到飯桌上的早餐時更是不由得心頭一暖，原以為他起來後便直接歸隊了，不曾想江宸還特意給備好了早餐。可是江隊長應該不會想到，陸醫生一覺醒來後便已接近午後了。早餐固然好，但午餐更合適，抿在想——如果他現在在家，那他肯定又要拿他們之前那個不文的‘賴床15分鍾’的規定來念叨了。

    陸婧寧掏出手機時正好看到了江宸兩個半小時前給發的短信：“我給你買了早餐，醒了記得吃。還有，我聯係好搬家公司了，是留你的電話，記得接。”

    忽一囧，看來之前不接陌生來電的這個習慣確實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

    給他回了句：“知道了。”

    手機忽然響起提示音：“剛起床？” 他居然秒回了，還真是難得。

    陸醫生抿著：“嗯。” 又補充道：“我們之前商量好的15分鍾隻有在你回來時才能生效，不許念叨我！”

    手機那頭的他卻隻是揚起了一抹帥氣的笑容，默默地輸著答複：“隻要你有正當理由，那我們之前的規定當然可以視況而作廢。”

    啼笑皆非地盯著手機屏幕，無奈地腹誹著他的分外理智，怎麽睡個懶覺還要正當理由啊？他那鐵麵無私的自律就不能對網開一麵嗎？

    陸醫生開始刨問底：“那你說說，什麽樣的理由才算是正當理由？”

    他回：“比如你冒生病了，又比如你值完大夜班需要補覺。或者……像咱們昨晚那樣也屬於正當理由。”

    “……” 陸醫生看著手機，微微出神。很快，他的另一條短信又傳來了：“寧寧，你已經充分掌握了能讓我破例的方法了，以後要是想在我麵前多睡懶覺，你應該清楚要怎麽做。”

    他暗示的恰到好，一抹紅的胭脂已經悄無聲息地爬上了的臉。他倒很理直氣壯嘛，一邊暗罵著他的‘流氓’心，一邊吐槽他：“江隊長，我覺得你對憐香惜玉這四個字缺乏認知。”

    他順勢而為：“你說得對，我的理解出現了偏差，既如此唯有‘實踐’才能更好的自我反省。陸醫生，我覺得我們多說無益，還不如多做，畢竟唯有實踐才能出真理。” 他的重音毫無疑問地落在了最後的那一個字上。

    “……” 陸醫生呆若木地看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笑著回了句：“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每個周末都回家了。” 明目張膽的暗示如春風，而他波瀾起伏的心已飄如柳條。正是三月春風困柳條，他心甘願地讓自己栽在手裏了。

    他回得迅速：“等我回來。”

    江宸歸隊後便與陳金嶸接了訓練任務，陳戰士一見到隊長就忍不住地揶揄他：“看來江隊昨天休息的很不錯呢，今天整個人都紅滿麵啊。”

    江隊長卻冷著一張臉，直勾勾地脧視著他：“就你話多。” 與陳金嶸肩而過時，他的角已經向上彎起了一個帥氣的弧度。江宸去了大隊長的辦公室，在簡潔地報道了工作容後便直接出發去市局了。

    張徹在茶水間裏沏茶，轉看到江宸時索住他：“江宸！” 他揚了揚手裏的紙杯，然後放在了桌麵上。江宸走到他的麵前拿起了臺上的水杯，是紅茶。

    他喝了一口：“味道不錯，這是普洱吧。”

    張警笑了笑，目視著前方：“這可是好茶，味道淳厚，澤紅濃明亮，和你脖子的那塊印記差不多一個。”

    江宸愣了愣，忽而想起昨夜的雲雨旖旎，竟不由得耳紅了。他默不作聲地繼續抿了口茶，難怪陳金嶸剛剛一見到他就打趣他‘紅滿麵’。原來陳戰友說的‘紅’是意指他脖子上的玫紅印記啊。

    他抬手了脖子，在敷上脖子的那印記時仿佛還能覺到溫的正蓋在上麵揮之不去。江宸不由得微微笑，陸醫生還真是隻貓，對他‘抓撓啃咬’的，倒是沒給他‘蓋章’。而他昨夜也沒折騰，倆人算是扯平了。被調侃的江隊長隻能難為地咳嗽了一聲，裝傻充愣地保持著沉默。

    張徹瞄了一眼江宸，也跟著微微笑了，他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去會議室。”

    經偵的吳褚東也在會議室裏，他與江宸點頭致意後便開始說話了：“現在人到齊了，那我就直奔主題。” 他把一式兩份的材料遞給了張徹和江宸，“我們科一直都在追查東旭的賬麵，你們都應該知道，之前由舒北在A市的許多生意盈利實則都是東旭的灰收，而這些錢就是經由宏亞保險來洗白的。它的落網雖未能直接傷及到東旭的基，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對它造了影響。我們注意到，最近東旭除了完了資產重組以外，它在境外的投資也增加了。”

    江宸一邊看著資料，一邊說：“他們很有可能是想通過保外貸的方式來洗錢。現在我們看到的這5000多萬顯示為正常的境外投資，但錢一旦轉出後就很有可能會被挪作他用。”

    吳褚東點頭道：“不錯，資金質的改變一般都發生在境外，取證很耗時，但我們科已經在著手境外追查的手續了。關鍵就在於，我們必須要證實東旭的境外公司其實是一家空殼公司，這樣我們才有可能以洗錢罪來逮捕東旭的相關負責人。”

    張徹微微蹙眉：“看樣子李鼎升是準備把錢都轉去國外，為自己謀後路了。” 且不說追討流向海外的資金是一個多麽繁瑣的過程，萬一李鼎升也像劉蓓那樣逃去境外，那他們一定會失去自主。畢竟與境外警方合作需要周全的安排，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也勢必會到局限。

    吳褚東突然問：“對了，你們之前不是去了東旭的展銷博覽會嗎？有什麽發現沒？”

    江隊長與張警換了眼神，然後才見江說說：“東霖製藥向記者宣布了林朗鵬的任職消息，而新的研究工程師和新的研究方向勢必會引起市場的樂觀反應。最近東霖的價也是一路高升。我認為，眼下我們除了要注意東旭的境外投資以外，還要格外留意東霖是否有可能會出現證卷幕易的行為。其次，我得知……” 他和張徹互看了一眼後才徐徐道來，“林朗鵬早在一年前就和東霖製藥在東南亞有過接了。”

    吳褚東和張徹都很驚訝，吳隊驚呼道：“東南亞？這不是莫奇那廝的老窩嗎！”

    江宸點頭：“不錯，這就意味著林朗鵬很有可能真的是在幫東旭製|毒|。他是我們的切口，經偵在繼續調查東旭賬麵的同時，我們也要抓查清林朗鵬與東旭的關係。”

    張徹很默契：“明白，林朗鵬的背景信息調查就給我吧。”

    頭會結束後，張徹住了江宸：“看來，你和阿寧是談過了？”

    江宸點了點頭，剛毅的容上隻顯肅穆：“林朗鵬是喬琳的固定伴，寧寧說他們倆人在海外也並沒有正式登記結婚，但倆人的相模式與一般夫妻差不多。”

    張徹看著他那張冷冽的臉龐，忽而心領神會道：“別多想了，林朗鵬或許是無辜的。”他把手搭在江宸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江宸頷首沉默著，不做回複，但願是他自己多想了吧。

    張警的辦事效率十分高，江宸在翌日就收到他發來的林朗鵬的背景調查了。他手中的資料不過薄薄一張紙，可心裏卻千鈞重負。

    ——林朗，歲，籍華人，畢業於海外某知名大學。曾在一家生醫藥公司當過開發研究部的高級工程師，在獲得了博士學位後便返校任教。一年前，他選擇了學休假，然後便在東南亞呆了一年。也是在那兒的同一年，他還發布了與化學領域相關的學文章，且還同時參與了一項藥研究的教學項目。東霖製藥與他的集更像是一次行業的‘萍水相逢’，林教授的履曆鮮亮麗，實在讓人難以將他和東旭這樣的集團劃上等號。

    可表麵越是亮麗無瑕，江宸就越不安。東霖製藥和當初落網的宏亞保險一樣，他總覺得它們就是東旭集團的一個影，外表是一套，背地裏就又是另一套了。張徹一眼就察了江宸的擔憂，於是他盡可能地寬道：“帶著強烈的主觀意識去查案有些時候是會影響你的判斷力的。”

    江隊長彎了彎角：“你說得對，主觀意識確實會影響客觀判斷，一切都要以無罪推定原則為準。任何人未被證實有罪前，他都是無罪的。”

    張徹岔開了話題，笑意明朗：“我最近倒是聽上麵說，警隊馬上就要和武警支隊聯訓了。大家都在傳咱們的聯訓教員很有可能是特戰隊的江隊長。”

    江宸展：“我這邊還沒有接到教員的委任消息，今年應該不是我。” 自從大隊長讓他跟進東旭的案後，隊裏的一部分訓練任務已經給陳金嶸全權負責了，或許今年的聯合訓練教員將會由小陳戰士擔任也不一定。

    張徹卻笑了：“你‘冷麵江修羅’的綽號還真是聲名遠揚啊，你們教員都還沒有定下來呢，可你的威名倒是直接把我隊裏的新人給嚇到了。”江宸淡淡地笑了，並沒有吱聲。

    張警挑了挑眉：“俗話說嚴師出高徒，能讓特戰隊的隊長親自來特訓咱們，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還別說，我真有種預，咱們的教員應該會是你。”

    江隊長饒有意思地盯著他：“你的預準嗎？”

    “八九不離十吧。”

    於是，江宸又繞回來了：“那我倒想聽聽你對東霖和林朗鵬的預測了，有沒有什麽想法？”

    張警癟了癟，故作語重心長：“江隊，沒有證據的猜測都是妄論啊，你還是給我些時間吧。”

    江宸不肯罷休：“這並不妨礙我們大膽猜測，然後再小心求證。”

    既如此，張徹便開始徐徐道來：“我對李鼎升的懷疑始終如一，而我對林朗鵬則有三種猜測。假設他確實與藍浴鹽有關，那第一種可能莫過於他就是李鼎升的幫手，為了錢財可以不擇手段且知法犯法。第二種可能就是林朗鵬也有可能是害人，他遭了蠱與坑騙，不得已而為之。最後一種可能就是他們的確隻是單純的雇傭關係，林朗鵬本不知道東旭的真麵目。但是，林朗鵬已經在一年前和東霖製藥有過接了，且他們初識的地方就在東南亞，這也太巧了。所以，我更加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江宸蹙眉深思著，片刻後才默默點頭認同。他轉念一想，或許可以從東霖的研究項目下手，畢竟上市公司都要遵從審計的核查。於是，他問：“東霖製藥的調研項目有被相關機構或審計核實過嗎？” 如果他們可以從經偵的角度繼續挖掘，進一步地調查東霖是否存在著調研作假與欺騙民等行為，那他們離斬斷東旭的左膀右臂便又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