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了。不過這沒什麼，哪次和駱懷錚私下見面不哭？

哭這麼多次也沒真複合，不慌。

接著，陳浦注意到，垃圾桶里的幾團紙巾，量不算太大，還沒有上次在駱懷錚辦公室兩人對著哭用掉的多。這也在陳浦心理可以接的範圍。

李輕鷂正把用過的茶杯收起來，另外拿了個乾淨茶杯出來給陳浦。又拿來開水壺，往茶壺裡加開水。這在李輕鷂看來，是理所當然的——陳浦送的茶葉一看就貴，和駱懷錚只喝完第一泡，當然不能就這麼倒掉，繼續泡給陳浦喝，反正是自己人。

可落在陳浦眼裡，就很傷玻璃心了——拿他送的茶葉招待駱懷錚，這茶葉還是他上個月從二哥那裡，虎口奪食搶來的，市面上買不到。還給他喝駱懷錚剩的！他一次給了兩斤，他爸媽都只撈到一斤！這會兒也沒捨得丟幾新的進去。

他……再忍。

陳浦又掃了眼沙發，只有一塊罩布略皺，有坐過的痕跡。而李輕鷂常坐的那把椅子，放在茶幾斜對角。也就是說，他們隔了至一米在說話，沒有近距離接——至坐著的時候沒有。

回想今天駱懷錚上樓時的神，前方有坦克只怕都擋不住他。陳浦有九九的把握，那傢伙絕對李輕鷂表白了，畢竟男人了解男人。

但是，陳浦也觀察到，駱懷錚從進屋到離開，相隔不到半個小時。

陳浦不曉得別人會怎麼樣，但要是換他，今晚得了這麼個寶貝朋友，絕不會只呆半小時就離開。那也太沒用了。

再看李輕鷂現在的神，有點疲憊，緒不高，眉梢眼角沒有半點春心漾後的痕跡。

所以，種種跡象表明，兩人這是……沒？

李輕鷂已經泡好茶，是真的有點無語地，重新在同一把椅子、同一個位置坐下，看陳浦還站著不知在想什麼，說：「坐啊，早說完早了事，我要睡覺。」

陳浦「哦」了一聲。

坐下之後，陳浦才意識到，自己就在駱懷錚剛剛坐過的位置上。他再抬起頭，看到李輕鷂滿臉不耐地靠在椅子裡，這讓他有種微妙的和駱懷錚同命相連的覺。

陳浦舉起拳頭，抵著，輕咳一聲，抑住「怦怦怦」的心跳，出個善解人意的笑，問：「駱懷錚來幹什麼？」

李輕鷂不不慢地答：「這好像和你沒關係吧。」

陳浦著故作冷傲的模樣，低頭端起茶杯，一口喝掉。然後他微微偏著頭，瞧向，說：「我要是說和我有關係呢？」

這話一說出，整個屋子都靜下來。

李輕鷂怔愣一瞬，才向他的眼睛。

陳浦此刻的模樣，和之前他的每一種樣子，都不同。和的燈，灑在他今晚格外清晰俊朗的臉上，也灑在他的肩背和手臂上。平時的那些冷峻，傲氣，又或是在面前獨有的溫、氣，統統不見。他坐得很直，烏黑的短髮染著微，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只用那雙黑沉執拗的眼睛，盯著。

那不是的陳小浦的眼睛，那是一雙真正屬於男人的眼睛。當陳浦決定不再忍耐，用這樣毫不掩飾的眼神著，李輕鷂的心，就像一支瓶頸纖細質地冰涼的墨水瓶，突然打翻了一地，滿地都是狼藉的墨，而一時竟不知如何收場。

面對陳浦的目，李輕鷂卻奇異地走了神。

想起了三年多前，自己第一次見到陳浦的形。

那是在陳浦完全不知道的時候。

夏末的一個傍晚，那時候在讀大四，正在決定將來的去向。周末回了趟家，多出來的時間，又一個人去朝家園尋找線索。

那時，已經掌握了全面的基礎刑偵知識，在找哥哥這件事上，也開始有了步驟和方法。

不過奇怪的是，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也知道那個陳浦的傢伙，一直在找。他還拒絕了升遷，請求調去了哥哥原先在的警隊——這些都是爸爸告訴的——可在同一個區域，做同一件事，做了好幾年的兩個人，從來沒有遇到過彼此。

大概是因為，朝家園，實在是太大了吧。

所以在知曉陳浦這個名字七、八年後，也沒有見過真人。不過照片、視頻里看到過，甚至視頻通話里只穿的模樣，都瞅見過。

那天和之前的每一天，並沒有什麼不同。找了一天的李輕鷂，依然一無所獲。累了，就站在一家小賣部旁，喝著瓶冰水歇腳，就在這時，看到一個人，從對面巷子走出來。

那個人真是糙得很，一邊走，一邊舉起瓶礦泉水，從自己頭頂往下倒，胡甩了甩頭髮，又抹了把臉，滿頭水也不在乎。大概是他真的太熱了。

一瓶水空了，那個長得和陳浦很像的男人，把瓶子往垃圾桶一丟，又扯起口的黑T恤，隨意抖幾下。然後他抬起頭，出清晰好看的五，繼續朝另一條巷子走去。

李輕鷂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遠遠跟著他。

或許是那天，陳浦也找得筋疲力盡，又或許是朝家園的小路彎彎繞繞，人流混雜，而上了四年警校，跟蹤技巧小有所，他居然一直沒有發現的尾隨。

第9章

李輕鷂看著他走進一間間屋子，舉著照片詢問；看到每個人都對他搖頭，而他一直沒有什麼表變化；看到他走到堆滿垃圾的巷子裡，仔細觀察環境和地形，又低頭在手裡的地圖上標記；看到他走進街道辦，拿了一疊資料出來；看到他了隨便在路上買幾個包子，大口大口啃完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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