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浦發車子的作頓了頓,踩下油門。
——
陳浦上警校那幾年,去李輕鷂家吃過幾次飯。不過也不知道是他和李輕鷂沒緣分,還是高中的學霸太忙了,一次都沒見過。
陳浦印象中的李母,也就是開診所的袁翎,是一個面容清秀,戴著金細框眼鏡,很有書卷氣的。講話溫言細語,有時候還很幽默。和李父一樣,給陳浦的覺很舒服。兩口子不僅每次必安排盛的飯食給兩個警校小伙子。每次陳浦都拎著禮來,袁翎必然準備好了回禮。到後來,他乾脆空著手來,免得給人家帶來負擔。可每次走時,袁翎還給他捎上水果,或者自家滷的牛啥的,主打一個,李謹誠有的,他都有。
連陳浦的父親有一次看到那些禮都說,這家人雖然條件遠遠比不上他家,但是很有禮節和骨氣。
陳浦最喜歡吃的菜,是李父做的滷牛,還有袁翎炒的香乾炒。每次李謹誠都要和他搶最後幾筷子。他生不是個話多的人,什麼想法都喜歡藏心裡。他頭一兩次還暗暗觀察過李謹誠和那兩口的相,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李謹誠在他們家長大,確確實實沒有過半點委屈,他們是真把他當親生骨。
那時候二十出頭的陳浦,也不是沒冒出過奇思妙想——將來要是自己娶了他們的兒,那就是親上加親,也能來當他們的半個兒子。不過猛地想起人家姑娘還在讀高中,啞然失笑。
他們差五歲,那就小妻了,不好不好,他自知爺脾氣,沒耐哄人,立刻歇了心思。
後來李謹誠出事,陳浦想過很多次,要去看李父李母,可不知怎的,幾次開車到袁翎診所附近,或者李家小區外,就是推不開那扇沉甸甸的車門。
——
見陳浦一路明顯變得沉默,李輕鷂心裡有了數,暗暗嘆息一聲,問:「這幾年,每逢過年過節,那些沒寫寄件人的貴得要死的禮,都是你寄的吧?」
陳浦不說話。
若說以前,李輕鷂還不能確定寄件人是誰,和陳浦接這段時間後,已百分百確定是他。
「你其實可以去看看他們,他們看到你,一定很高興。」李輕鷂說。
陳浦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流出幾分前所未有的溫,他說:「不了,送你到門口,代我問好。等找到你哥,我再去敲你家的門。」
李輕鷂的鼻子有些發酸,裡卻小聲嘀咕:「膽小鬼。」
他聽到了,不置可否,開車門繞過來,取了鞋,把扶到診所的玻璃門前,看到裡面的護士出來了,他就把鞋放在地上,掉頭走了。
第7章
快中午了,袁翎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就見護士扶著李輕鷂,慢吞吞地挪進來。
「怎麼弄的?」袁翎問。
「不小心扭了一下。」李輕鷂答,「全靠你了袁神醫,最好讓我一天下地兩天健步如飛。」
「你可真會做夢。」袁翎在面前蹲下,看到腳踝上粘的泥,嫌棄地從旁邊了雙醫用手套戴上,拿起的腳踝看了看,讓了,又了,只疼得李輕鷂嗷嗷。
「沒事,沒傷到骨頭。」袁翎以前跟一位老中醫學過正骨跌打推拿,手法嫻。一邊囑咐徒弟一些事,一邊上手撥經通絡。只撥得李輕鷂眼淚都出來了,才丟開的,說:「行了,你想好快點,我再給你開幾副泡腳的藥和口服的湯藥,再開點藥膏敷著,多管齊下。用法你都知道,過幾天就好大半。記住,不要再把泡腳的藥,錯當湯劑喝了。」
「……能不提這事了嗎?」
袁翎的徒弟送了兩份飯菜過來,母倆一邊吃一邊聊。
「那你這幾天住家裡來?」袁翎問,「你這腳也沒法爬樓梯。」家是電梯房。
「好。」
袁翎的筷子在飯盒裡挑揀了幾下,卻沒送到裡,而是問:「剛才送你來的人是陳浦?」
「嗯。」李輕鷂吃得頭也不抬。
袁翎嘆了口氣,說:「下次你讓他來家裡坐。」
「他不敢。」
「他是不容易的,這幾年到我診所外頭晃過不次,就是不進來,傻孩子啊。謹誠的事不是他的責任,相反,我們還要重重地謝他。」
「道理誰不懂,你和他說去,跟我講有什麼用。」
袁翎夾了口菜,不聲打量著李輕鷂的表,很平淡,沒有半點孩的或者春意。袁翎不急不緩地說:「現在陳浦是你的上級。這個孩子,我們也算看著長的。長得帥,好——我以前反反覆覆過脈。心思正,聰明上進,心還很。他和咱們家,算是很有緣分。你反正還沒有男朋友,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考慮。」李輕鷂答得飛快。
「為什麼?」
李輕鷂笑嘻嘻地說:「他太老了,還有點黑。」
袁翎:「……」
「哪裡老了!五歲算什麼老!剛剛好!」袁翎覺得自己的審被侮辱了,「他也不黑啊,而且你不知道他以前多白,都是曬的,以後肯定能白回來。你看看他那個條,那張臉,還是個老實的富二代,將來你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這可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對象啊!」
李輕鷂吃完了,蓋上飯盒,笑了:「媽,我和他的事,你別管,我自有分寸。」
袁翎有些氣餒,但決不放棄:「要是看不上陳浦,我最近還認識了幾個剛畢業的中醫學博士,專業都很紮實,其中有一個長得還能看,只長了幾顆痘,人也很乖,要不要考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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