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自嘲一笑：「我早知道皇上有這打算，畢竟我父親手握兵權，把我留在京城做質子皇上才能放心。」

「可如果我留在京城裡，即便參加武舉拿到武狀元，也只能從六七品做起，在京中慢慢爬資歷。沒有個十年八年，都升不到四品；而想升到三品，得有非常突出的貢獻和才能才行。」

武舉進士大多是留在京中兵部做文職，去軍營里也只是做相當於後世參謀的職位。

要做武職，也要從小頭目做起，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只會紙上談兵的武進士，將軍們並不放心讓他們帶兵。需得慢慢歷練，一步一步升上去。只不過升得比一般士兵快一些，就跟後世軍校畢業生一樣。

「所以我打了個時間差，趁著衛國公府當道，皇上對父親和我不設防之際，以被繼母迫害離家為借口南下做買賣，然後投奔軍中；再借陸觀宇手中最後的底牌立大功，才能短短時間升上來。否則，只要我爹兵權在握，我就得一輩子被在下面不能出頭。」

陸觀弈明明極有才能，卻因陸忠勇不能出頭，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不是他替自己謀畫，怕是一輩子只能做個紈絝，甚至早就被史氏害死了。

葉雅茗心疼地他長滿繭子的手：「其實做不做，做多大的都無所謂，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陸觀弈低下頭，親了親的臉，「我不想讓你在別人面前矮一頭，因為對方的份地位忍氣吞聲。」

他的茗兒，是面對皇帝公主都應該直了脊背，不卑不，談笑自若的人。他看不得京城隨便哪一家世家夫人小姐出來，都用鄙夷的目看。

們給茗兒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何來的看不起？不過是因為們家的男人站得更高而已。

「更何況，你的茶葉攤子鋪得越來越大，這是一塊大，我不想讓人覬覦、算計你和葉家。」

葉雅茗的鼻頭一酸。

這是皇權和人治時代，只要有權有份地位，就可以為所為。而商人，在這時代如泥淖般低賤，任誰都可以踩一腳。

敢把攤子鋪得這麼大，敢在徽州、閩州買下那麼大面積的茶山，敢把龍井、鐵觀音、黑茶拿出來，敢在京城裡開高端茶館，都是因為背後站著個陸觀弈。

否則，就只能在臨安城，做一個小小的與金寶山、王寬等人無異的小商人。懷寶山而無所作為，大概會痛苦憋屈死吧？

吸了吸鼻子，把淚意了回去，輕聲道：「可你不是不喜歡過這種朝堂爭鬥的日子麼？想要只觀棋，不作棋子。你這樣，會不會很累？」

覺到緒上的波，陸觀弈輕輕地把摟在懷裡。葉雅茗怕到他的傷口，僵在那裡都不敢。

陸觀弈拍拍的背，示意放輕鬆：「沒事，都結痂了。」

覺到葉雅茗放鬆了自己，他才繼續道：「如果我在軍中，那隻能是一顆棋子，就如同我爹，哪怕做到一品大將軍，手握兵權，也一輩子都是別人手裡著的一顆棋。可我回到朝堂上，就可以冷眼看別人相鬥，或是做下棋的那個人。主權在我手上。」

葉雅茗想了想，輕輕點頭：「確實如此。」

大晉沒有特設的閣，而是以三品銜為界，三品大員主閣。

了閣，就有了話語權，就能為那個下棋的人，而不是只能被地當一顆棋子。

兵部並沒有調任軍隊的權利，陸觀弈又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皇帝對他應該比較放心。

陸觀弈是以軍功升上來的，他又是飽讀兵書之人。文能為千里之外的戰爭出謀劃策，武能親自帶兵打仗。這樣的人才放眼整個大晉都不多見，更不用說在兵部這種憑本事吃飯的地方，皇帝即便不想重用他，也捨不得不重用。

因此陸觀弈掌握兵部的話語權，甚至升任兵部尚書都指日可待。

站得越高，就越能為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哪怕現在陸觀弈上打上了鮮明的太子烙印。但只要他站在了高，為了下棋之人，再有陸忠勇手中的兵權，不管哪位皇子做了皇帝，都只能好好籠絡他，而不是要他命。

「更何況，你給的《三十六計》實在是太好了。我也想進兵部，為大晉培養更多的軍事人才，增強大晉國力。因此上次回京親，我就跟太子談過等我再立軍功就調任兵部的想法。」

葉雅茗抬頭看他，目灼灼：「所以你把一切安排好了，用史氏的死來刺激陸觀宇，讓他拿出最後的底牌來立戰功？」

陸觀弈搖搖頭，了葉雅茗的背：「我本來想再緩上半年一年的。畢竟我才升四品不久。再立軍功的話，就算這軍功赫然，想升到三品也有難度。」

「我沒想到鎮南王妃的兒子死得那麼快。」他苦笑了一下，「還想把我們當槍使來對付楚家三兄妹。這我怎麼能忍？既要出手對付史氏，那我只能助一臂之力，讓史氏的死期早些到來。不過還好，我早就跟太子說了這事，他也排盡萬難把我推到了三品的位置上。」

他早在十二歲那年，就把心腹手下往史氏邊送了，這些年陸續送了七八個。他打的是廣撒網、重點捉魚的主意，想著無論如何，總有一個能得史氏的信任，站到邊為心腹，又仍對他忠心耿耿的。

或許是他跟祖父一起挑選的人都不錯，或許是運氣好，當初送過去的人竟然不止一個為了史氏近侍。

其實早兩三年他就能輕易要史氏命了。不過是時機不，他不想惹惱衛國公府，也想利益最大化。

而鎮南王妃的出手就是極好的時機。錯過了就再難得了。況且他有了想要用命去守護的人，也想早點結束史氏的命，免得將魔爪向他的妻兒。於是這次便將計就計，結果了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