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是之後的事，眼前還有事要跟葉雅茗商量。

他走了出去，吩咐廊下的丫鬟：「去把三姑娘請來。」

丫鬟還沒來得及回應，一直等在旁邊有事要稟的李富就急忙開口道：「老太爺，大太太知道大老爺回來了，派了丫鬟在門外打探呢。」

葉崇明眉頭一皺：「我有事要跟大老爺商議，讓回去等著。」

他第一次對大兒媳婦生出了不滿。

葉鴻昌回家，第一時間沒回大房后宅去，而是先進了外書房，想就知道定然是要事要商議。大兒媳卻派丫鬟追到這裡來，就太不像話了。

「是。」李富正要轉，就見守門的小廝進來稟道：「老太爺，大太太的丫鬟已被老太太邊的丫鬟給走了。」

葉崇明的神這才和緩：「我知道了。」轉頭見那個丫鬟還站在那裡，又將臉一板，「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去？」

「是，是。」丫鬟連忙出了門，去了二房那邊。

葉雅茗還在院子里忙制茶，聽得葉鴻昌回來了，換了服便來了外書房。

葉崇明看到葉雅茗，笑得那一個慈祥，將茶銀被保住的消息告訴了，問道：「既如此，茶幣咱們還發不發行？」

發行茶幣，是迫不得已之事。現在葉家既有錢了，卻不付給園戶，拿茶幣來糊弄園戶，實在是說不過去，也跟葉家一直以來奉行的誠信為本的經營理念不一致。

可不發行吧，他都跟梅重林說好了。梅重林還指著葉家幫他打開局勢，將錢莊經營得紅紅火火呢。

這真是兩難。

葉雅茗道：「可以跟園戶說清楚。選擇茶幣，等明年春天就可以得到一筆利息；如果信不過，就直接給付現銀。至於可以直接拿茶幣去錢莊兌換一項，雖也可以，但就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葉崇明一拍扶手：「對對，就這麼做。」

這樣做，既沒有欺騙園戶，又沒有撕毀與梅重林的合作，兩全其。

「不過這事不能再等了，得快。」葉雅茗道，「之前孟呈煒在等咱們陷困境，他好趁虛而，所以按兵不。現在私茶之事咱們解決了，劫匪既沒讓大伯重傷，也沒把茶銀劫走，孟呈煒沒準會狗急跳牆，在園戶那邊手腳。」

葉崇明一怔：「知府大人不是說……」他沒說下去，但他相信葉雅茗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葉雅茗搖搖頭：「知府大人抓人是要走程序的。他得審了人，再派人去追查，然後才能將人傳喚過去。如果沒有證據，他還不能立即就將人關押起來。」

不是這樣，齊知府怕是還得去請示上面的人，看上面打算如何置孟呈煒。

如果上面的人拿著這個把柄去跟敏妃談合作，一旦雙方達共識，那孟呈煒就完全沒有事。要是上面想殺儆猴，那就會拿孟呈煒開刀。

總之，這不是律法之事，也不是商業之間的競爭，而是政治集團的博弈。齊知府肯接葉家的狀紙，打算對孟呈煒手，也無非是利益驅使。葉家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現在這時代沒有手機電話，齊知府要討上面人的主意也只能派人快馬加鞭去京城問詢。這麼一算，孟呈煒起碼還得在外面蹦躂幾天。

這幾日，就是葉家最需要警惕的時候。誰都不知道孟呈煒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葉崇明和葉鴻昌好歹在商場里打拚多年，葉雅茗未盡之意，他們一想也明白了。

兩人的神頓時張起來。

葉雅茗擔心葉崇明不知這事的嚴重，道：「如果他狗急跳牆，不惜本，拿出比原先多三四倍的銀錢來預訂茶葉，祖父您想想這後果……

葉崇明心中一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急道：「我馬上上山。」

雖說那些園戶跟葉家也合作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了，但在利益面前，誰又能說得清呢？如果孟呈煒不惜本，拿出大筆的銀錢預訂跟葉家合作的園戶的茶葉，起碼得有大半的園戶都會把茶賣給他。

而那些頂住不賣的，也必然要承家人的埋怨。到那時，葉家好意思不給他們加價麼？

而這價錢一加上去，就降不下來了。茶葉俏，價格就只有上沒有下的道理。

而有了這先例，沒準這山上所有園戶都得向茶商提出提價要求。他們早就想提價了，只是因為臨安有茶行在，茶行約束著茶商不許私自漲價，價錢才一直沒漲上去。現在葉家開了頭，其他園戶豈有不漲價的道理？

到時候，葉家就了茶行罪人，把所有茶商都得罪了。

孟呈煒這招一使，葉家不要損失大筆銀錢和失去多年合作的園戶，葉崇明這個茶行行首的位置，也絕對保不住了。

想起這個，葉崇明就驚出了一的冷汗，恨不得馬上到山上去，銀子簽契約，一口氣跟園戶把契約簽下來。

葉鴻昌也被嚇得不輕。侄的厲害固然他震驚，可孟呈煒出重金搶奪園戶的嚴重後果，卻他心得本沒功夫讚歎侄的厲害。

沒想到孟呈煒一計不還有二計，二計不還有一招損人不利已的毒計。幸好侄一針見地指出來了，否則，父親的行首位置保不住，園戶也丟了，還了眾矢之敵，這臨安城他們就呆不下去，也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行當。

想想這後果，他就不寒而慄。

「祖父您等等。」葉雅茗卻住葉崇明，「您把跟園戶簽的契約模本拿來給我看一看。」

葉崇明不明所以。

不過他現在本就不會多問，直接掏出鑰匙打開木匣子，將裡面抄寫好的契約拿了一份給葉雅茗。

因為要跟園戶簽訂契約，這些契約他早早就賬房給抄寫好，一共七十八份。這些簽約都是一模一樣的。

許多園戶不識字，到時候他們會把契約讀一遍，對方確定無誤后，他們填上對方戶主的名字與預訂的茶葉大致數量，再由對方簽字畫押，這契約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