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映晚慢兩拍點頭，“……認識。”

    他扯了扯，沒說什麽。

    薑映晚站起，想要說先離開。

    他卻先一步放下筆，拂袖起，離開書房前，對留下一句：

    “勞煩姑娘稍微一會兒，片刻就回。”

    薑映晚湧到舌尖的聲音止住。

    抿點頭，“大人先忙。”

    似怕直接離開，裴硯忱還未出書房，就吩咐外麵的季弘：“給姑娘上茶、備點心。”

    書房外庭院中，容時箐見裴硯忱出來，立刻禮數周全地作揖行禮。

    “下見過首輔大人。”

    裴硯忱看過來，神平和。

    “容大人客氣，不必多禮。”

    說罷，他帶著容時箐往書房旁邊接客的廳堂走去。

    轉前，容時箐無意間了眼書房門口的方向，想著方才約聽到的那陣婉轉悠然的舒緩琴音，他不聲問裴硯忱：

    “大人書房中，有佳人相伴？”

    裴硯忱淡淡抬了抬眼皮，走間，雲錦般的緞袖擺掠過一點微漾的弧度，他未否認，隻模棱兩可地說了句：

    “算是。”

    來到廳堂，季白安排人上茶。

    裴硯忱走主位，他坐下後，容時箐才跟著落座。

    他這次過來，是為了上次沒理完的卷宗之事，來到廳堂，容時箐就讓旁的隨從將帶來的卷宗呈了過去。

    這些卷宗，雖不是什麽棘手的事，但因量多細散，理起來也不費勁。

    兩刻鍾後，裴硯忱將理完的、無需再看卷宗直接給了季白。

    至於剩下的那卷有缺的卷宗，他單獨給了容時箐，並道：

    “這則卷宗因上任編修的疏忽失了一部分，府尹宋大人手中有全部的卷案，容大人空閑了將卷宗送去府尹，給宋大人便好。”

    容時箐雙手接過這卷卷宗。

    想到什麽，他斟酌著裴硯忱這句‘空閑’的意思，問：

    “這卷卷宗翰林院還有些細節需補充，補充完才能去送去府尹宋大人那裏。敢問大人，這卷宗要的可急？若是不急，下後日一早親自去送。”

    裴硯忱頷首，麵上很好說話，“自是可以，容大人何時空閑，何時便去就好。”

    容時箐鬆了口氣，躬行禮：“多謝大人。”

    皇室的卷宗補充細節雖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完，但半天時間足矣。

    裴硯忱掃過他手中的卷宗，端起茶盞，不經意地問了句：

    “容大人明日有要事？”

    容時箐靦腆笑了笑，如實說：

    “並非什麽要事，隻是明日日子特殊，恰巧又是花節，下與舊人有約。”

    裴硯忱側的薄笑無聲間淡了下來。

    他回來後，薑映晚接著琴。

    兩人之間的相模式還是如原來那樣，裴硯忱理文牘，薑映晚琴，誰也不打擾誰。

    隻是今日奇怪的是，直到外麵天漸晚，他都沒說讓回去，像是忘了時辰一樣。

    薑映晚抬頭看了眼書案前垂眸批文書的裴硯忱，又轉眸看了看窗子。

    書房中燭火靜靜燃燒，像時靜止。

    但外麵的天早已漆黑。

    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指尖撥弄琴弦的作緩緩停住。

    抬眼看向裴硯忱，晦道：

    “天已晚，映晚再在大人院中待下去不合統，不如今日便到這兒，大人繼續忙，映晚先行回去？”

    裴硯忱放下筆，冷白手指著腕骨，抬眸朝看來。

    他目在上停留半刻。

    眼底緒不明，就在薑映晚以為他要答應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地問了一句：

    “姑娘著急回去，明日是有安排？”

    薑映晚不解他為何這般問，但明日打算出府，怕臨時有事誤了約，於是說：

    “聽聞明日京城有花節，想去湊個熱鬧。”

    裴硯忱什麽都沒說。

    薄而鋒利的眼皮覆下，掩住眼底緒，薄半闔，指腹輕轉扳指，神依舊平和：

    “今日辛苦姑娘。”

    薑映晚清楚這是今日琴結束的意思。

    很快起，對他福了福，行禮告退。

    薑映晚離開後，裴硯忱眼底攢聚多時的冷冽，如蔓延的藤蔓，迅速爬滿眼眶。

    —

    回到碧水閣後，紫煙在薑映晚耳邊念叨了半宿的花節，

    為了帶出去見見世麵，薑映晚第二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提前出門了一個時辰，從裴府帶著紫煙一路往朱雀街逛，最後才在約定的時辰前一刻鍾去了街尾的灤水橋邊。

    容時箐已經等在那裏，見到們過來，他眉眼染上和笑意。

    他手中著糖葫蘆，朝薑映晚遞過去。

    “我記得你小時候喜吃這個，三年未見，可還喜歡？”

    薑映晚清眸中暈出，像小時候那樣作自然又稔地接過來，咬了口糖葫蘆，腮幫子微鼓，酸酸甜甜的滋味剎那間在味蕾上炸開。

    笑著彎眸，眼底細碎的芒璀璨，讓人挪不開眼。

    嗓音乖順，“喜歡，謝謝時箐哥哥。”

    在容時箐麵前，薑映晚不必拘謹，也無需考慮的言行舉止是否有不妥和失禮之，隻需憑著做自己，不需多考慮其他。

    容時箐角笑容更深，寵溺地了腦袋。

    旁邊的紫煙由衷笑看著這一幕。

    薑映晚和容時箐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薑家父母故去後，容時箐便是與薑映晚最親近的人，若是他們能在一起，紫煙自是樂見其。

    為了不打擾他們相，紫煙著笑轉看向別。

    灤水橋畔一間酒肆二樓。

    因查鹽稅之案，朝中幾位大臣在此約聚。

    雅間中，商議完全部案件細節，幾位大臣相繼離去，

    待雅間門關上好，靠窗位置坐著的段逾白放下茶盞，拿著山水折扇‘刷’的一下打開，

    起舒展著久坐發酸的腰背，冷哼著嘟囔，語氣中帶著譏諷：

    “查個鹽稅都能牽扯出這麽多貪汙賄的大臣，這何家仗著前朝重臣的份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還有最近朝堂中傳的風風雨雨的事關二皇子舊部的子，也不知這裏麵有沒有何家那些人的手筆。”

    話音剛落，他走到窗前，視線隨意往下一掃，下一刻，目冷不丁頓住，他驚奇地“誒”了聲。

    裴硯忱正在想這次的鹽稅案子，見這損友神神叨叨的，他連頭都沒回，指腹挲著茶盞思考著，隨口丟給他一句：

    “又看見叛臣了？”

    段逾白手中的折扇都不搖了，懟著窗去看下麵橋邊站在一起明顯識的男。

    他揚著笑起，眼底意味深長。

    “喲，還真被我說中了，你家那位薑姑娘，和這位新科狀元，還真認識啊？”

    話說到這兒，他也沒功夫罵那些貪汙賄的蛀蟲了，邊往下麵看，邊若有所思地著下沉思。

    輕‘嘶’著思索著又說：

    “薑姑娘生在鄴城，長在鄴城，這位新科狀元，在很小的時候流落在外也是被鄴城的一位商賈收養，兩家長輩同為商者，他倆該不會是——”

    ‘青梅竹馬’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段逾白就見裴硯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