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蕭衍本來還打算，晚飯就這樣湊活先吃一頓。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如此盛的晚宴。

    看著慢慢一桌子菜，想了想，起道：“衍哥哥，你等我一下！”

    說著，就出門回了隔壁屋。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又原來越近，林從外麵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個小酒瓶。

    “這是我在鎮上雜貨鋪裏打的苞穀酒呢，喝著還純辣，衍哥哥要不要嚐嚐？”

    一邊問，一邊從櫥櫃裏翻出了小酒杯。

    不等蕭衍答應，就笑盈盈給他斟了滿滿一杯酒。

    兩個人有說有笑，一頓晚飯吃得甜甜。

    夕斜照著的小廚房裏，時不時傳來說笑的聲音。

    晚飯結束時，林已經有些暈乎乎了。

    一開始的時候，確實隻是在勸蕭衍喝酒。

    後來看他小口抿著喝，一副十分過癮的模樣，忍不住想要效仿。

    蕭衍挑了挑眉，將自己的小酒杯慢慢往跟前推了推。

    猶豫片刻後，就好奇地端起酒杯細細品嚐起來。

    剛開始，口的辛辣還讓很難適應。

    可隨著慢慢地喝掉第一小杯，接下來的酒，就不用人勸了。

    一杯連著一杯，蕭衍有心想攔著點，簡直都束手無策。

    鬧到最後，林傻兮兮地趴在桌子上樂。

    蕭衍很無奈，但也隻能認命地收拾桌子和小廚房。

    待他收拾好一切時，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蕭衍想了想，聽著外麵靜悄悄的樣子，和白天的時候截然不同。

    難道是大家都回屋吃晚飯，或者開始休息了？

    嗯，這樣也好。

    刷完碗，收拾幹淨灶臺，最後洗幹淨手後。

    蕭衍甩了甩手上的水漬，然後直接打橫抱起林往外走。

    林角往上揚，雙手配合地環上蕭衍的脖子。

    “衍哥哥，頭有點暈！”暈暈乎乎地道。

    蕭衍低頭垂眸，無奈地看了一眼。

    “這用糧食釀的苞穀酒口雖醇，度數卻是很高。”

    “你的酒量，也就半杯吧，竟然還敢貪杯。”

    從小廚房回隔壁房間，總共隻有幾步路。

    蕭衍用腳尖勾開廚房的門，搖搖頭抱著林就往外走。

    剛出門口，他就頓住了。

    院子裏之所以靜悄悄的，原來是因為大家都搬著自家小板凳，坐在屋簷下吃飯。

    忙碌了一天，又累又，飯菜好不容易做，哪還有工夫邊吃飯邊聊？

    本來安靜的院子，在聽見這邊方向傳來聲音後，紛紛朝著這邊過來。

    啪嗒一聲，有人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蕭衍輕咳一聲，結微微滾。

    一時也不知道是該直接無視大家回房間，還是先停下來同大家打聲招呼再回房也不遲。

    酒醉遲疑如林，約約也覺到了不對勁。

    “衍哥哥，怎麽了？”

    蕭衍垂眸著懷裏的小妻，挑眉無奈地笑了笑。

    “沒事兒，大家都在吃飯呢，要不要打聲招呼再回房？”

    蕭衍的聲音得很低，但在他懷裏的林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一瞬間，脖子變得僵，慢慢地轉過去看。

    當看清楚院子裏屋簷下的一個個悉人影時，簡直頭皮都要炸了。

    呲溜一下，林飛速從蕭衍的懷裏蹦了下來。

    憨笑著對著大家點點頭，隨後一手扶著額頭，一邊小聲嘟囔。

    “這酒，嗯，有點上頭……”

    接著，幾乎是著牆回了房間。

    回房後，隻來得及把鞋子一，便直接鑽進了被窩。

    隨其後回房的蕭衍，順手將門反鎖。

    然後看著床上裹著被子不腦袋，扭得跟條蟲一樣的林，低低地笑了起來。

    *

    許是小酒微醺的緣故，亦或者力被耗盡，林一夜好眠。

    臨睡之前，也並未注意到，去附近村裏執行公務的吳姿，一夜未歸。

    直到第二天，蕭衍已經上班去了。

    著眼睛朦朦朧朧地醒來，聽到外麵院子裏傳來了談話聲。

    “你聽說了嗎，鎮醫院出事了！”

    這個聲音很，是單位一個幹事的寡婦娘。

    “出什麽事了？我剛剛才起，還沒來得及出門呢，大姨您說給我聽聽？”

    對於八卦和新聞，人都有天生的好奇心。

    林輕咬下，在房間裏一邊換著床單，一邊支著耳朵聽著。

    “昨天附近村裏，有一個七個月的產婦被催產，生了一天都沒生下來。

    眼見著出氣多進氣，馬上要一兩命了，吳主任才匆匆找人抬到了鎮醫院。”

    林心中咯噔了一下，當即扔下了手裏換到一半的床單。

    吱呀一聲，林朝著院子裏談話的兩個人走了過去。

    “大姨，昨夜送到鎮醫院的產婦怎麽樣了？

    生了嗎？還是說轉送到清河縣醫院去了？”

    那大姨一見林從屋子裏出來，當下有些後悔，竟然當著新任鎮長的麵傳八卦。

    不過聽問起來，還是正經地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

    “人都這樣了，還送到清河縣的大醫院去做什麽？

    肚子裏的孩子，早就沒了。

    隻不過這產婦的心中，像是有什麽信念一般，吊著一口氣遲遲不肯鬆。

    剛剛早上我買菜回來的時候，聽說還有一口氣吊著呢。

    不過我聽醫院搞衛生的大姐說，家屬已經準備放棄治療了。”

    林一聽還有氣，撒丫子就往鎮醫院跑。

    跑到半路跑丟了一隻鞋，才發現自己穿著一雙鞋，走之前沒來得及換。

    幸好睡已經提前換好了。

    一路狂奔到鎮醫院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隨手將長發一盤，抬腳快步朝裏走去。

    經過這麽多天的時間，尤其是昨天還特意來了鎮醫院一趟，早已經混了個臉。

    所以當問道昨晚送過來的這個產婦時，見的第一個小護士就將帶到了產房門口。

    產房門口的燈還亮著，裏麵卻是靜悄悄的。

    唯有門口的吳姿，滿臉疲憊，披頭散發地坐在一邊凳子上。

    另一邊，一個高且清瘦的男人，眼神兇狠地死死盯著吳姿。

    就像是一匹隨時準備複仇的狼，恨不得把吳姿撕碎片。

    “人呢，還在裏麵嗎？”

    小護士點了點頭，“嗯，還在裏麵。”

    吳姿聽到的聲音，緩緩地轉過頭來，隨後轉起了。

    然而此時此刻，林就沒有任何想要和吳姿寒暄的心思。

    直接從幾人中間穿過去，在小護士的帶領下，徑直進了產房。

    “等等，林、林鎮長進產房做什麽？”

    吳姿看起來十分張。

    這一次的公差，辦得“很盡心”。

    但也正因為“太盡心”，一不小心惹上大麻煩了。

    從產房裏出來的小護士來涼涼地看了吳姿一眼，淡聲道：“林鎮長也是醫生。”

    “並且，是廣省醫學院的高材生，更是清河縣趙老爺子的關門弟子。”

    “親自趕過來了，興許裏麵的產婦還有一線生機。”

    至於裏麵的孩子，大家已經知道了結局，自然是隻字不提。

    唯有對麵牆角站著的男人，雙手捂臉蹲了下去，嗚嗚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那苦命的兒子……”

    *

    一個小時以後，隨著一聲病貓似的嬰兒啼哭聲傳出來，產房外麵候著的幾個人當場都傻了。

    “怎麽回事，我是不是聽錯了，出現幻覺了？”

    苦累了的男人蹲在牆角，聽見裏麵的聲音後，又緩緩扶著牆站了起來。

    隨後三兩步上前，趴在產房門地玻璃窗口，探著脖子往裏敲了又敲。

    很可惜，一無所獲。

    這時候從旁邊路過的護士忍不住提醒道：“別看了，裏麵還有一道門呢，什麽都看不見！”

    男人不死心，仍是弓著腰繼續往裏瞄。

    林忙清一切，又在裏麵守著產婦呆了半個小時。

    順便給剛出生的小嬰兒，做了一個全的檢查。

    啪嗒一聲，產房的燈黑了。

    門從裏麵被推開，林蹙著眉心從裏麵走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摘下口罩，就被門口候著的人圍的水泄不通。

    “怎麽樣醫生，我兒沒事兒吧？”

    最先撲上來的是一個老婦人，雙手地拽著的手。

    兩人肢接的瞬間，林甚至能覺到的全都在微微抖。

    林摘下口罩，出了一個疲憊的微笑。

    “人沒事兒，就是傷了元氣，現在還在昏睡。”

    “讓在裏麵多多休息，有護士會照好的，等人清醒後再轉普通病房就行。”

    老婦人一聽自己的離了生命危險，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子朝後麵一晃，差點直接暈倒。

    幸好林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待老婦人站穩後，旁邊的高瘦男子像是才反應過來，慢慢上前扶住老人。

    然而男人的目，仍舊時不時地投向手室裏麵。

    終於，男人咽了咽口水，小聲試探地問道：“醫生，我剛剛好像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

    “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男人著的眼神，滿含希冀。

    林臉平靜，深深看了他一眼。

    “產婦的醫藥費了嗎？先去窗口繳費。”

    男人還想再問，被林一個眼神瞪了過去，隻好一步三回頭地往下走，先繳費再說。

    支走了在理智邊緣徘徊的男人後，林雙手兜，目直接越過圍著的人，向了後麵的吳姿。

    “吳主任，說說看，這是怎麽回事？”

    在沒有弄清楚事的來龍去脈之前，並不準備說太多。

    隻見剛才進去之前，還隻是披頭散發的樣子。

    現在一個多小時出來，吳姿的半邊臉都腫了，服的前襟也是皺的。

    吳姿盯著一張腫了半邊的臉，眼睛裏都是倔強和無畏。

    “們未婚先育，還沒扯結婚證也沒辦準生證，就準備先生孩子，違反了政策。”

    吳姿話音剛落，剛才還病歪歪的老婦人瞬間跳起腳來。

    “姓吳的，你放屁！

    我兒和婿早就已經結了婚，辦了酒，結婚後才懷的孩子！

    你才是未婚先育，你們祖宗十八代都是未婚先育！”

    吳姿眉眼間閃過一抹憤怒。

    可眼下就一個人，單槍匹馬，而對方的親戚朋友過來了一堆。

    若是直接上手，肯定還會吃虧，所以也隻能忍著先不發作。

    “既然你說結婚了，結婚證拿出來？準生證拿出來？

    沒有就是違法！

    我是計生辦的主任，合法合規的執行公務，我沒錯！”

    一聽說要拿出雙證來，發現老婦人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一心虛。

    毫無疑問，這兩口子結婚的事肯定是真的。

    隻不過，許是為了省事，兩人結婚都這麽長時間了，竟然都沒有領證。

    連結婚證都懶得扯，更別說去辦準生證了！

    然而老婦人卻揚起了聲音，開始胡攪蠻纏。

    “你們哪裏是執行公務，明明就是仗著手中的一點點小權利欺我們，謀財害命！”

    “今天若不是林醫生及時趕到，我兒的命都要代在這裏了。”

    老婦人說到傷心，不由地悲從中來。

    嗷的一聲，又朝著吳姿撲了過去。

    “住手！”林大聲喝道。

    老婦人一聽的聲音，頓時瑟了一下，撤了回來。

    “醫院是什麽地方？豈能容你們打打鬧鬧？”

    “再說，產婦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一條命，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時候。”

    “你們休要折騰！”

    林說完，直接喊上吳姿，離開了鎮醫院。

    剛走出醫院大門，林便轉皺著眉頭對吳姿道：“吳主任，你先回家收拾一下，一會兒來趟我辦公室！”

    吳姿抬頭看了一眼，心中約有些不安，還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回到單位後，鎮長助理已經回來了。

    聽林問起這件事，便將事的來龍去脈都詳細地講了一遍。

    “其實昨天的這件事，並不是吳主任一個人去辦的。”

    “接到匿名舉報信後，徐副鎮長怕人跑了，先帶人去打頭陣。”

    “等吳主任趕到的時候，事基本上已經定局了。”

    “若是沒出昨晚上這檔子事，一切都順利的話，最後自然是徐副鎮長的功勞和績。”

    “不巧的是，竟然出了事......”

    林的心中有些怒火中燒，“既然事不是吳主任一人做的，為什麽最後在醫院，我隻見到一個人？”

    恰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咚咚咚被敲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林整理了一下緒，調整呼吸。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