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笑語臉變了變，餘下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

徐衍風的目從臉上掠過，有一瞬，周笑語與他對上視線，只覺他的眼神裡裹著一支利箭，直直地朝來。

周笑語子抖了下，慌忙錯開了視線，搭在上的雙手不自覺握、扣，掌心裡攥出了汗。

不寒而慄，大概就是這種覺。

隨後，“啪”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到會議桌上，嚇得周笑語子又抖了抖。藉著眼角的餘去看，是徐衍風把手裡一個資料夾扔到了桌面。

周笑語總覺得那是在針對，可又找不明原因。

夏熙倒沒周笑語一驚一乍那麼大反應，慢悠悠地蓋上保溫杯的蓋子，把杯子放桌上，以防待會兒咳起來，還得翻包一頓找。

幾天沒見，徐衍風還是那麼風霽月，屹立在山巔之上，旁人輕易不得。哪兒像，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多年沒生一次病，病來如山倒，咳起來地山搖，腦袋都嗡嗡響。

縱使想跟徐衍風多說兩句話也沒那個力，指不定一張開就是咳嗽。

夏熙按捺住蠢蠢的心思，一言不發地坐在位子上發呆，想著等會兒會議結束吃什麼。

人還沒到齊，徐衍風坐下來以後沒講話，會議室裡瀰漫著低氣，比室外還冷。

徐衍風翻開資料夾，一隻手在上面，看似在梳理會上要講的容，實則目時不時瞥向夏熙。

上午在去教學樓的路上，畢竟隔了一段距離，可能是他判斷有誤，沒看出夏熙的真實緒。眼下近距離觀察的狀態，除了生病讓的臉有些憔悴，似乎真沒到什麼影響。

若是了罰，應該不會表現得這麼平靜。

依照以往的種種做派，可能前一秒學校對作出罰，下一秒就會想辦法賴上他，要他對此事負責。

夏熙跑神的時候並非沒知覺，覺到有人在看，那道視線的方向是……

心裡冒出一個名字，不可置信地抬眸過去，正好抓住了徐衍風。

男生濃的睫快速扇了扇，手翻過一頁紙，就好像他剛剛沒有在看，只是在思索問題的時候，視線剛好落在臉上。

等人都到齊了，徐衍風斂起思緒，清了清嗓子，說起下週有幾個學講座，相關工作要做好：“校園裡設定顯眼的指示牌，還有禮堂的佈置，我希……”

“咳咳咳咳——”

徐衍風的講話被一陣咳嗽聲打斷。

面對幾十雙眼睛的注視，夏熙一手捂低咳，另一隻手舉起來示意了下：“抱歉。”看向徐衍風，“你……咳咳咳……繼續。”

徐衍風看了一眼，接著剛才的話講：“禮堂的佈置要現出莊重嚴肅，多餘的裝飾品去掉，鮮花提前一天訂就行，找書部的部長批預算。再者，學校有老師反映，冬以來，上課考勤狀況……”

“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響起，蓋過了徐衍風說話的聲音。

夏熙努力閉，但止不住咳嗽，連忙擰開杯蓋喝了幾口水。

徐衍風看著，剛進來時的臉很白，不是正常的白皙，是沒有的病態的蒼白，幹得起皮，能看到上的紋路，接連咳嗽，的臉有了些，在水的滋潤下也沒那麼幹燥。

他盯住手裡的保溫杯，淡紫的，是上午那個男生送的……

收回視線，徐衍風加快了語速：“紀檢部配合老師以及各班的班長、團支書，隨時查點名，尤其是早上第一節課。”

還有幾項工作，徐衍風說完了就宣佈散會。

夏熙從頭聽到尾，發現沒他們外聯部什麼事，頓時覺得這趟白來了，除了多看了徐衍風幾眼，沒有任何收穫。

而且，徐衍風在會議上說的那幾件事也不是太重要，完全可以發群檔案告知，沒必要把大家過來開會。

夏熙默默地想著，沒說出來，把桌上的東西一收，準備走人，哪像前幾次開會，結束後拖拖拉拉不肯走，纏著徐衍風問東問西，把他煩得不得了。

拿上保溫杯，視線往旁邊一瞥，忽然頓住了，手按在周笑語做會議記錄的本子上。

周笑語準備合上本子，不料被夏熙過來的一隻手阻擋，眉登時皺起，語氣很衝地吼道：“你幹什麼，想打架嗎？！”

還沒離開會議室的人紛紛轉頭看過來。

夏熙拿開自己的手，徐徐地對周笑語展一個笑容，意味深長。

周笑語皺的眉沒有毫舒展的趨勢，反倒越皺越。不明白夏熙在笑什麼，但夏熙此刻的笑容跟那次搶走拉贊助的功勞後出的笑容何其相似。

那是一種勝券在握、有竹地看別人演戲的笑，一種輕飄飄的蔑笑。

周笑語心裡發。

夏熙站起來，把包掛肩上，抬手重重拍了兩下週笑語的肩，拍得一抖一抖。夏熙沒有當眾挑破，與周笑語肩而過時，微微俯，在耳邊咬牙切齒道：“下次寫舉報信，記得換左手。”

周笑語瞳孔一震，跌坐到椅子裡，本子被的手帶翻，掉在地上。

夏熙繼續對著笑，這回沒收斂音量，說：“但是呢，再有下次，我會把餐盤扣你臉上。哦，就是食堂裝套餐的那種不鏽鋼餐盤，記住了嗎？前部長。”

最後那聲“前部長”十足諷刺。因為周笑語早就不是外聯部的部長了，可不得加一個字首嗎？

周笑語渾發冷，指甲嵌進了掌心裡。

夏熙為什麼會知道舉報信是寫的？

那是匿名舉報，塞到校長信箱裡，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特意挑在一大早，凌晨五點塞進去的。

夏熙從樓裡走出來，又是一陣猛咳，彎下腰，好像這樣就能舒服一點。

有人輕輕拍了拍的背，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是說好多了嗎？怎麼咳這樣？”

夏熙已經對這道聲音很悉了，直起腰，對上一臉擔憂的蘇元嘉。夏熙拿紙巾擤鼻涕，甕聲甕氣道：“你怎麼在這兒？”

“特意等你啊。”蘇元嘉作自然地幫拿包，“我有哥們兒是學生會的，他說你們放學後要開會，我就在這邊等了。”

夏熙張，還沒說話，先咳嗽起來。

蘇元嘉蹙蹙眉，臉上的擔憂更重，他抬了下下：“走吧，我先送你去食堂吃飯，然後陪你去醫務室看一下，開點治療咳嗽的藥。”

“不用，我已經買了藥。我咳嗽起來就是比較難好。”夏熙要把自己的包拿回來，蘇元嘉抬高了手臂，沒讓拿，夏熙沒轍，好言勸他，“蘇元嘉，我對你真的沒別的想法，你別這樣。”

“先從朋友做起也不行嗎？”蘇元嘉眨著圓潤的狗狗眼，聲音都低了下去，讓人心。

夏熙嘆氣：“我去食堂吃飯了。”

“那一起。”蘇元嘉立馬揚起角，樂顛顛地跟著。

“你的腳踏車不要了嗎？”夏熙指著路邊的黑腳踏車，提醒了一句。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蘇元嘉笑了聲，大步跑到腳踏車旁，兩手握著車把，腳往後一踢，抬起撐地的支架，推著往前走，步子邁得很慢很慢，始終與夏熙保持同一速度。

風吹來，的長髮地飄起來，髮梢偶爾會掃到他的胳膊。

他笑得傻傻的，問夏熙：“你想吃什麼？”

夏熙說：“不知道，到了食堂看看再決定。”

徐衍風走下樓前的臺階，轉過就看見前方的道路上，一男一並肩行走的好畫面。路兩邊種植著四季青，翠綠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擺，那男生揹著生的白帆布包。

心臟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下，徐衍風沒有深究，往相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