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陌聽到這裏眉頭一皺，起下來。

    隨後他屁一抬，剛開口人就已經走了出去：“看看去！”

    ……

    不得不說，呂淩這番應對實在可圈可點，如果這全是出於他自己的機變，那麽更加難得。蘇綬定了片刻，放下杯盞：“你會鑒別筆跡？”

    呂淩頜首：“世人寫字，不管習什麽，總有自己的章法，就算是習字碑習到爐火純青，隻要仔細分辯，也能看出細微的差別。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取幾張紙來，我來辨一辨。”

    蘇綬定睛片刻，便打發遊春兒：“去尋寺中禪師，各取幾份經文來。”

    遊春兒折離去。

    剛到門檻下，他抬頭一，又轉了回來：“老爺，韓世子來了！”

    這種場合，韓陌突然出現在這兒多麽不搭，一屋人立刻被牽去了注意力。蘇綬也不是那麽待見韓陌，上回解決了羅智那事兒之後就幾乎撇清了關係，並且也沒有想過再與他有什麽集，此時此刻他也不明白為何韓陌會來這裏，但來都來了，他不能當沒聽見。

    他揚聲道：“有請世子！”

    禪院的門頭不高，韓陌勾頭走進來，屋裏立刻就顯得仄了許多。掃視了一圈屋裏，他目在呂淩臉上停了停，而後就朝蘇綬拱起手來：“蘇大人！”

    “世子請坐。”蘇綬起接待，待他落座，才也坐下，探究地問了句：“世子今日也在此賞花？”

    韓陌笑道：“我不是來賞花，我是特地來見蘇大人的。”

    “哦？”小閻王找上門來能有什麽好事？蘇綬不敢再大意，“不知世子有何要事？”

    “前番不是承了蘇大人的麽，我就想著回報回報。”話說到這裏，他又不往下說了，而後看看在座的呂家母子，尤其是呂淩，說道：“看來蘇大人有客人在，這位公子麵生，我像是沒見過。怎麽稱呼？”

    小閻王韓陌的名頭真是如雷貫耳。呂淩起立欠：“家父任祿寺卿，在下呂淩，見過世子。”

    “原來是呂大人的家人。”完了他看向蘇綬：“蘇大人與呂大人很？”

    蘇綬早已經被他那句回報他人的話給吊住了，他是真沒有把那點人當回事，再說，上回他幫著拿住羅智的把柄不就已經還過他人了嗎？怎麽又來？這時聽他岔了話，心就有點複雜，說道：“子與江夫人呂夫人正好遇上，便留呂公子在此敘話。”

    韓陌一進門就把楊佑裏的花孔雀打量了個遍，穿這樣，實在是讓人不能相信是偶遇了。誰他的陪著親娘出來賞花打扮這樣？看他上回就拉著蘇婼在茶館聊個不停，該不是兩家選在這裏相看吧？

    這小子油頭麵的，死丫頭眼不咋地嘛！

    呂淩被韓陌幾道眼掃下來，心裏有些莫名其妙。他雖然知道小閻王招惹不得，但他眼下這個樣子是什麽意思？難道自己礙了他什麽眼嗎？他再兇惡也不能逮著人就威懾吧？他思慮後道：“還請世子多指教。”

    韓陌嗤地笑了：“指教可不敢當。不過呂公子真講究，出來賞個花還捧著章卷。”

    呂淩看了下手上，回道：“這是在下的文章，今日寺，是為了給它配幅畫。”

    蘇綬看著氣氛不對，出聲打圓場：“呂公子文章很好。韓世子，你若有事尋蘇某，不妨直說。”

    韓陌扭頭，咧笑了：“蘇大人的示下，韓陌豈能不聽從？上次在蘇家，承蒙令郎出手替我解鎖，解開了銅箱裏的謎團，想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令我很是看重他這份聰慧。為了好好栽培他，也為了回報蘇大人的人，所以我給他找了位好老師，特此來知會蘇大人。”

    他用的是“知會”，而不是征詢意見，簡直徹頭徹尾充滿了霸道！

    蘇綬深吸氣，道：“就不勞韓世子了，犬子已有夫子教學。”

    “他可明年就能國子監了，蘇大人當真不想給他請個好些的老師，以免荒費了？”

    “好的老師，在下也已經在，還是不勞煩韓世子。”

    蘇綬端起了茶。雖然知道端茶也送不走這瘟神，但態度總要表達表達。他都恨不能跟他割斷集了，這要是還了他給請的先生，那還得了？那蘇家跟他豈不得就此綁在一？他可不要。

    但徐氏聽到這裏，卻口道：“不知世子請的是哪位良師？”

    徐氏有大半的心思花在如何做好一個繼母的任務上，蘇婼的婚事固然令苦惱，蘇祈的教育同樣也讓頭疼，是第一次見韓陌，但是鎮國公府的權勢地位，以及韓陌在朝堂上下的份量，是很清楚的。他給蘇祈請的老師，能是一般的人嗎？故此就要問問看。

    韓陌這不就等著接這個話題麽，聞言道：“宋家的二老太爺宋懷雲，不知蘇夫人可曾聽說過？”

    這個名字徐氏不。但是蘇綬聽到這裏，一盞茶卻是險些被他弄翻了！下方再傳來一聲倒吸氣，客座上的呂淩也倏地抬起頭，愣在了原地！

    “世子……方才說的是哪一位？”蘇綬不自地直了腰，他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就是宋家那位過翰林院的懷雲老先生啊！”韓陌著他，“這位老先生從前幫著出了好幾屆的會試考題，還曾在宮中講過學，如今他所著的典籍有的都了經史館，蘇大人覺得，這位老師我請的還中不中？”

    蘇綬不能言語了！

    這豈止是“中”？簡直就是求也求不到的人才！

    宋懷雲別說給蘇祈當夫子，就是給他蘇綬當老師，也足夠當得了！

    “這，這怎麽敢當？”

    方才他覺得韓陌是給添，現在卻覺得是蘇祈不配了。他當得起這麽好的待遇嗎？關鍵是宋家那邊竟然也答應啊！

    “這麽說蘇大人是認可了。”

    蘇綬按下激心，拱手向韓陌致禮：“多謝世子厚！”

    一旁的呂夫人也不太了解宋家這位老先生，但是看蘇綬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猜也猜出來了！

    原本今日就是讓呂淩出來臉的，韓陌這一出，豈不是把他風頭給搶了？這還怎麽讓蘇綬對呂淩刮目相看應下婚事？

    攥手笑道：“恭喜蘇大人了，蘇公子得遇良師，實為喜事。哦，是了，貴仆離去這麽久了，也不知經文取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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