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鴨沒說話，先往他掌心塞了顆糖。

    盛玉霄剩下的話頓時往回咽了咽，然後他低頭看去。

    “石頭小學用小紅花換的糖？怎麽還有？”盛玉霄驚訝。

    “我換了很多很多。”黎小鴨告訴他。

    “都留著給我？”盛玉霄哼笑一聲，但眉眼明顯向上揚了揚。

    “嗯！”

    盛玉霄一把將抱了起來：“那我半個小時後再問你剛才的問題。”

    黎小鴨：“……”

    盛玉霄把帶上車，司機早認得了，隻是還有點驚訝：“黎小姐就是今天的貴客啊？”

    盛玉霄點了點頭，扭頭對黎小鴨說：“今天正趕巧，許如英爸媽剛結束一個階段的考察工作回來，介紹你們認識。”

    黎小鴨乖乖應了聲：“好。”

    盛玉霄揪了揪帽子上的耳朵，低聲音問：“科穆寧給你買的？”

    “唔。”

    盛玉霄沒說什麽。

    不過盛大說半小時，就真半小時後掐著點又問了：“你去秦邃的生日宴了？”

    黎小鴨小聲答：“去了。”

    盛玉霄嗤道：“秦邃很無聊一個人，他的生日宴也相當無聊。他們家生日宴還要講什麽謝來賓的致辭，搞得跟婚宴一樣。你坐在臺下就沒打瞌睡？還不如和我通電話。”

    黎小鴨問：“你怎麽知道他的生日宴是什麽樣的？”

    “以前兩家尚算和諧的時候，去參加過一次。下次你也別去了，不好玩兒。”盛玉霄圖窮匕見。

    黎小鴨有點為難：“但他手寫了請柬邀請我，我應該去的。”

    盛玉霄怔了下：“手寫請柬？”

    他忍不住了黎小鴨的腦袋，歎氣道：“你怎麽這麽好哄啊？”

    倒是沒再說不讓去的話了。

    黎小鴨反問：“什麽好哄？”

    盛玉霄心說，就是隻要給你一點點的，你就會回贈別人一大片向日葵的那種好哄。

    “大，到了。”司機的聲音響起來。

    盛玉霄也就忘了接著問黎小鴨有沒有給秦邃送生日禮這件事。

    他先下了車，然後彎腰把黎小鴨抱出來。

    沒走兩步，隻見盛家的小花園裏站了個人。

    量不高。

    比黎小鴨大不了兩歲。

    那個人驟然朝黎小鴨看過來，一瞬間眼底出了怨恨。

    但也就一瞬間。

    黎小鴨緩緩眨了下眼，都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黎小鴨問：“是誰？”

    盛玉霄也納悶，問出門來迎的傭人：“這誰啊？”

    傭人說：“這是跟著許先生他們來的黎小姐。”

    盛玉霄眉尾微微往上挑起，勾出一個淩厲鋒銳的弧度。

    他剛想說哪裏還有個黎小姐……

    倒是黎小鴨先想了起來，歪頭問：“黎箐箐？”

    “是，是我。”那個人艱難地吐出聲音。

    “是黎箐箐？”盛玉霄跟著出聲，“我還以為是塊炭了。”

    黎箐箐差點氣得哭出聲。

    想變那麽黑嗎？

    自從盛玉霄的父親盛駿把轉手丟給許如英的父母之後，就被迫跟著那對夫妻去了野外做實地考察。

    那會兒看網絡上羨慕，羨慕能跟著這樣的大教授學習，心裏也多有點飄飄然。心想自己翻盤的機會還是有的。

    可誰知道！

    誰知道生學家和學家的生活竟然這麽糟糕！

    他們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鑽林子！爬峭壁！

    黎箐箐就這樣曬黑了，上還留下了很多傷痕。

    那些都是各種草葉、樹枝和蟲子留下的。

    聽到那對夫妻終於決定回家，是欣喜若狂的。

    可怎麽也沒想到……就在這一天，又重新見到了黎小鴨！

    “先進去。”盛玉霄並沒有分給黎箐箐多目，他抱著黎小鴨繼續往前走。

    黎箐箐在後麵看著他們的背影，呼吸都不順暢了。

    因為後續黎小鴨沒有再參與節目錄製，也沒地方去知道黎小鴨被認回家之後怎麽樣了。

    黎箐箐在腦子裏幻想過無數種可能……都不該是現在這樣！

    ——到盛玉霄家做客，都要盛玉霄抱著走。

    沒長嗎？

    黎箐箐在花園裏又站了沒多久，沒等到盛駿回來，倒是先聽見了嘈雜的人聲。

    長脖子往外看去。

    悉的攝像機！

    黎箐箐頭皮一麻，趕抓了個人問：“他們來幹什麽的？”

    “《換人生》節目組啊，之前大答應了他們要多錄一期城市特輯。今天應該是來補錄的吧，難得湊齊啊……”

    黎箐箐表搐了下，趕扭頭往門跑。

    一進門就見許如英高聲問：“小鴨，吃雪糕嗎？開著暖氣吃雪糕可快樂了！你過來挑個味兒！”

    盛玉霄不快地說：“別讓吃，一會兒肚子疼。”

    許如英訕訕收聲：“我小時候一口氣吃三冰都不帶躥的。”

    “那你得謝我大舅和舅媽傳給你的優良基因。”盛玉霄說完衝黎小鴨招手，“過來，給你剝山核桃吃。”

    許如英：“怎麽不買剝好的？”

    “剝好的容易，難吃。”

    “好弟弟給我剝個。”

    “一會兒寧蘅來了讓他給你剝。”

    “算了，不剝拉倒！”

    黎箐箐聽著這段對話還有點恍惚。

    無論是上輩子從新聞裏的隻字片語瞥見那一點寵溺也好，還是這輩子從網友議論裏窺出一點也好。

    都不如這一刻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他們之間的對話如此稔，親近，好像一家人……比上輩子還要誇張！

    黎箐箐這一停頓。

    那邊攝影師進來了。

    這時候傭人又在門外喊：“先生回來了。”

    盛駿來了！

    “噠噠噠”腳步聲響起。

    許如英的父母也從樓上下來了，邊還跟著個非常年輕，戴一副黑框眼睛，看著跟大學生差不多的俊秀青年。

    這時黎小鴨抬起頭，驚訝地喊了聲：“王書？”

    許如英的父母聽了這話也很驚訝，正想說點什麽。

    王書回頭看了一眼，用口型做了四個字“科研經費”。

    然後他的哥哥嫂嫂就閉上了疑的。

    王書長一邁，三兩步走到了黎小鴨麵前，攤開手問：“能給我兩個核桃嗎？”

    黎小鴨抄起一邊沒剝的山核桃放在了他的掌心。

    王書失地問：“不能給我剝好的？”

    黎小鴨收了自己的手掌，說：“這是盛玉霄剝給我的，不能給別人。”

    不願意借花獻佛。好吧，是個好孩子。

    王書努了努：“那你給我剝吧。”

    盛玉霄提醒他：“你有一雙手。”

    “啊對，我有一雙手……”王書說著舉起來，然後手腕一耷，“哎呀，好像是前些天了點傷，有後癥呢。壞了，剝不了了。”

    許如英在旁邊角狂。

    真的！不了小叔！怎麽能欺騙如此可又單純的小鴨！

    還是盛玉霄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節目馬上要開播了。”

    王書出無奈的表：“好吧，吃不到小朋友剝的核桃了，這節目沒給我出場費，我不能免費讓他們錄。我走了，回去接著給老板打工。”

    他說走就走。

    黎箐箐卻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這個人出現得好突兀，也走得很突兀，言行作風也好奇怪……

    不過黎箐箐很快就沒空思考這些了。

    節目真的開始播了——

    不觀眾湧了平臺。

    導演坐在屏幕後麵隨時觀測鏡頭表現和直播數據。

    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吐槽：“咱們節目都到第二季了，特麽的第二季兩期一共加起來的在線觀看人數，還沒這會兒城市特輯的人多！”

    網友們的確期待了很久的後續。

    從秦太太的表現就可見一斑。

    【我去，好熱鬧！】

    【終於！又來了！】

    【等等，這小孩兒是誰啊？】

    【坐沙發上那是黎小鴨嗎？變化好大！皮瑩潤，不是慘白啦！有了！】

    【小鴨真的很好看，要是能變手辦揣兜裏就好了】

    【不是，沒人關心旁邊那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兒是誰嗎？】

    這時候許如英的父親出了的名字：“黎箐箐，你也坐。”

    【臥槽，這是黎箐箐？怎麽變這樣了？】

    【上好像有一點細小的傷痕】

    【不是吧不是吧？盛大為了黎小鴨，讓人待了？】

    【不覺得很像當初黎小鴨采蘑菇鑽林子留下來的那些傷痕嗎？】

    【這麽一說……兩個人的樣子好像完全對調了啊！】

    不止網友這樣想。

    黎箐箐也覺得，和黎小鴨的位置對調了。

    有些難地躬了躬背，這時候注意到盛玉霄突然接了個電話，躲開鏡頭往花園裏走去。

    這時許如英正在向父母介紹黎小鴨，大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黎小鴨的上。

    黎箐箐連忙逃出鏡頭，也跟著躲到了小花園裏。

    盛玉霄這通電話是王書也就是許霽打來的。

    “你之前不是托我幫你留意一下黎小鴨名義上的那個父親黎江嗎？”王書人雖然走了，但話還得說。

    “是。”盛玉霄在這頭應聲。

    “警方在鵬城、香城、舟城……好幾個勞務輸大城市都找過了，沒有找到他。現在隻差他一個相關人員沒有到案……警方做了個推斷，懷疑他人跑到津市了。”

    盛玉霄語氣一凜：“他想衝小鴨來？獲得直係親屬諒解？還是……有更大的圖謀？”

    “嗯，沒準兒都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畢竟黎小鴨現在養在科穆寧那裏。”許霽的語氣輕鬆。

    許霽接著說：“也許他更應該先許個願，千萬別正麵上科穆寧。”

    “從來隻有科穆寧搶別人的，可沒有人能搶科穆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