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章要你

師清漪卻輕輕歪了下頭：“我倒是不介意你說我是塊糖。”

船上的幾只手電一直亮著,漂亮的眸子里點起暈，帶了一貫的專注與溫：“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的心上人，很喜歡吃糖的。”

絳曲道：“可我介意你說我是個包。”

師清漪，還想再接口說點什麼：“絳曲小……”

絳曲冷漠地扭過頭去：“我有點累，想要睡一陣子。”

“好吧。”師清漪不在意地微笑：“你好好休息,我不跟你說話了。”

絳曲倚著船沿,閉上眼,整個人如同寒冰般不可靠近。

整條船又靜下來了，湖面大霧彌漫，黑暗如同墨般從四面八方潑過來。

師清漪也還是靠著絳曲的背包小憩，過了一段時間，肩膀,低低地“嘶”了幾聲。

絳曲的眼睛挑開了一條，看就在旁邊蜷團，團冬天里的一只綿羊模樣，似乎是有些瑟瑟發抖。

師清漪靠牦牛皮背包近了點，手抱住它。

抱得的。

察覺到絳曲往這邊看過來，師清漪忙說：“不好意思，是吵到你睡覺了麼？湖風太大，我有點冷。”

“冷就穿。”絳曲答得冷淡。

“為了節約背包空間，我帶的服都不厚，沒想到這湖上這麼冷，穿上了也頂不了什麼用。”師清漪笑得有點無奈，此時此刻，這抹笑意似乎襯得整個人在絳曲面前弱了許多。

絳曲沉默不語。

師清漪的目瞟到絳曲的藏袍領口，那里邊潔白，暖絨絨的：“算了，我忍忍就過去了。再過幾個小時就能靠岸，到時候也快天亮了。”

絳曲手指了。

“你接著睡吧。”師清漪說完，繼續摟著絳曲的包靠在上面。

“打開它。”絳曲道。

師清漪抬起臉看著絳曲。

“打開我的包。”絳曲道：“你這麼抱著它，倒是舍不得放手？”

“這樣抱著它，暖和的。”師清漪一邊說，一邊直起腰準備去拆背包口子。

臨了，又頓了頓：“我就這麼打開，你不介意麼？”

絳曲道：“你開就開。啰嗦。”

師清漪只好順從地打開了。

絳曲叮囑：“里頭有我的另外一件袍子，你拿出來披上。”

“謝謝。”師清漪先是一愣，之后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蹙眉：“但是剛在地道里弄得全都臟得不行，會把你的藏袍弄臟的。”

絳曲道：“你穿就穿。啰嗦。”

“……那實在謝謝了。”師清漪忙低下頭去，表一時間也看不見。

藏袍顯就被取了出來，一熏染的藏香繞在這件厚實的袍子上。師清漪小心地將袍子披在上裹著，白的邊簇擁，令的臉看起來更顯蒼白剔。

“別還我了。”絳曲重新閉上眼：“我不喜歡別人穿過臟的。”

師清漪點點頭：“那我到時候托人做件一模一樣的給你。”

絳曲又不說話了。

師清漪在絳曲的藏袍里，鼻尖蹭著的皮，似有似無地輕嗅，也開始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后面師清漪醒了就幾乎沒睡，手表指針指到五點半的時候，桑吉起來：“海子邊到了，就在那，趕劃過去！”

師清漪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音歌的肩：“音歌，音歌醒醒。”

音歌睜開了眼，平常眼眸無，沉悶麻木得有些瘆人。這時被師清漪得睜開眼來，卻又稍微帶了點迷糊，難得回歸了幾分過去的味。

“就快靠岸了。”師清漪笑道。

“嗯。”音歌這次應了。

木船終于靠岸，一行人慢慢下了船，湖岸旁邊怪石崚峋，被湖風風化不同的形狀，昏暗中看來猙獰詭譎。

船被抬上了岸，最終放在一石塊堆的凹陷掩好，師清漪打著手電領著眾人往旁邊走，等走到相對寬敞的地方，開口道：“好了，那我們就在這分別吧。”

“師，師小姐？”桑吉有些吃驚。

師清漪道：“我剛才在船上說上岸有件事要說，就是這個。桑吉，后面我就不需要向導了，你回去吧，這太危險你也看到了，保不準就把命丟在這了，你不值。”

桑吉了腦袋：“這個……”

“你怕不怕？”師清漪笑問他。

“……怕。”桑吉回答得很老實。

“怕就對了。”師清漪說：“你最悉這里，待會你挑條安全的線路回去，之前你說了神之海七湖的位置，我心里也有了個底，后面我自己能行的。”

說到這，師清漪又看著寧凝：“我說上了岸，你就可以滾了。記得麼？”

“……記得。”寧凝被看得發怵。

“那還不滾。”

寧凝見師清漪雖然在笑，看過來的眼神卻異常冰冷，本無法拿究竟在想什麼，于是也不敢多說，師清漪丟給一個分拆的小包，里面有些食，水等必須資，寧凝接住，趕轉就走了。

等寧凝走后，師清漪分別附在音歌和鬼面男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音歌簡單地點了下頭，倒是鬼面男人驀地朝師清漪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古禮，之后和音歌一起離開，往另外的方向走。

石旁只剩下師清漪，桑吉，還有絳曲。

“絳曲小姐，我不再需要向導了。”師清漪聲音平靜：“多謝你一路上對我的幫助，酬勞我都已經全部支付了，你回去后替我跟江央平措上師說一聲，就說我很激他。”

絳曲目瞬也不瞬，看著。

(AdProvider = window.AdProvider || []).push({"serve": {}});“我們的合作關系，到此結束。”師清漪輕聲說：“再見了，謝謝你們，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

長久的死寂后，絳曲才道了聲：“正好我覺得煩，早就想回去。”

的目一直未曾從師清漪上離開。

師清漪與兩人道別，轉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去：“你說藏袍不用還給你，那我帶走了。”

絳曲沒搭腔。

師清漪轉看和桑吉站在原地沒，腳步凝了一下，這才低頭往前走，再也沒有回頭了。

寒風凌厲，割在兩旁那些鬼影幢幢的石塊上，天地之間一片漆黑，鬼哭狼嚎的。

這里有許多，大部分是狹窄的兩頭通，風就從這頭灌向那頭，風里水汽很足，有些里甚至漫了水上來，穿過這些，便可以到達相鄰的其它海子。

師清漪懷里摟著絳曲的藏袍，走到其中一道外頭站定，打著手電往里頭照，里面深不見底。

照著照著，的狼眼手電就這麼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線隨著手電砸下去的軌跡晃了好幾下。

仿佛長久積的緒發，抑的忍耐終于傾瀉而出，的子也癱般委頓了下來。

嚨里逸出低低的息，師清漪左手狠狠抓在口的風化石上，這麼一抓，就是淋淋的幾道深痕，如同鐵鉤鑿過一般。

一道，又一道，帶著十足的不甘與怨恨，后面隨著的戾氣在這種重復宣泄的作中漸漸化開，作才又慢了下來。

最后，終于安靜了。

雙肩一一地，懷里摟著絳曲的那件袍子，藏香的味道是那麼濃重，的嗅覺又是那麼靈敏，于是對而言濃得甚至有些嗆鼻了，可還是抱著不放手，整張臉在藏袍里嗅著那子藏香，似乎是想從里面再品出一似有似無的別樣香氣來。

過了一陣，師清漪抬起頭，著遠黑暗。

那里什麼也沒有，只有怪石重疊的影子。

“出來。”師清漪抄起一塊小石頭丟過去。

沒有人應聲。

也沒有人出現。

“我你出來！”師清漪喝道。

寒風穿過口，帶來尖銳的呼嘯。

一個人影從一片蔽的石后面走出來，那人走路時步子是那麼悄無聲息，就像是踏在輕和的風中，的雪上。

師清漪緩緩站直了，表繃著：“我們不是已經分別了麼，你為什麼還要跟著我？絳曲小姐。”

絳曲的臉出現在手電照的范圍，越走越近。冷環繞著，那些霧氣在中沉沉浮浮，在邊亦如飄雪似的。

“別再走過來了。”師清漪冷道：“我們的關系已經結束，倘若你現在還跟過來，我有理由懷疑你別有用心。”

絳曲不說話，只是一步步靠近。

八十米。

七十米。

五十米。

“站在那別！”師清漪似乎真的發怒了。

四十米。

絳曲抬起頭來：“我要我的袍子。”

“你說不要……我穿過臟的。”師清漪聲音有了幾分抖。

“現在我要。”

“你說你不要了的！”師清漪攥著藏袍的手指也開始發抖：“做人要守信用，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現在我要。”絳曲的藍眸深邃迷蒙，點起不可拒絕的漩渦：“我要。”

說著，又往前走了幾步。

師清漪咬著牙，眼圈早已紅了，睫被濡，將手槍掏出來指在絳曲腳下：“我警告你，不要再往前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煩不煩？你煩不煩！給我走！”

絳曲往前踏出一步。

師清漪終于哭了出來，眼淚順著的臉頰落：“我你走啊，你沒聽到麼？”

“我要我的袍子。”絳曲面無表。

“小氣鬼，誰要你的爛袍子，熏那麼重的香難聞死了，你站在那，我給你丟過來就是！”師清漪哭著罵。

“我要自己過來拿。”絳曲固執地強調：“或者你當面遞給我。”

“我已經支付向導酬勞，給你錢了！給的錢夠你買不知道多這種袍子，你別跟著我！”師清漪手槍也甩在一邊，不爭氣地抬起袖蹭了下臉頰上的淚痕。

“我不要錢。”絳曲的聲音完全不似之前的那種低啞沉悶，變得低而冷，如同冷玉敲珠：“我只要你。”

師清漪怔怔地著，面上又哭又笑的，帶著哭腔低聲說：“大騙子，你就只想要你的爛袍子罷了。你以為你裝得很好麼，我討厭你改變你的聲音，討厭你這張易容的臉，討厭你戴藍瞳，討厭你裹這麼厚的藏袍，討厭你戴手套，討厭你熏那麼重的香，還討厭你把巨闕藏在貢布獵槍匣子墊下的夾層里，更討厭你跟著我……”

“但是你不會討厭我。”絳曲低頭卸去面上的偽裝，出原本勾魂攝魄的一張清雅卓絕容，走過去抱住了師清漪。

“你喜歡我。”神低聲呢喃。

“……厚臉皮。”師清漪被抱了個猝不及防，推又推不開，心跳擂鼓，好半天才出三個字。

“加了一張臉，臉皮自然厚。”

“……不要臉。”

“都易容了，還要臉做什麼。”

神擁著，輕輕笑起來，天幕黑漆漆的，無星也無月，的出現卻足以勝過世間華月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師師很早就知道絳曲是神了，什麼時候看出來了，重新看一遍前面的，可以看出師師態度改變的轉折點，還有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小作:3

正因為師師知道是神，所以才會在船上對那麼親，如果在不確定絳曲是神的況下，依照師師的格可不會這麼做。因為上岸后就決定找借口和其他人分開，畢竟狀況太差了，這種狀態不能和神待在一起，船上的那幾次倚靠，還有拿神的藏袍，也是下定決定和神分別前的最后一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