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牌桌外聽的，全都豎起了耳朵。

    江知予眉心稍稍擰起，把籌碼丟出去，森然道：“跟。”

    陶景妍在他下家，也很快丟出籌碼：“跟。”

    “今天早上的拍攝很順利，楚華是很有天賦很有靈氣的姑娘，清燭隨便帶一帶就能戲，拿出最好的狀態。我在監視後麵看著，好幾次都鼻酸。”

    垂著眸，看自己眼前的牌，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輕地將日常說給他聽。最近這二十來天，都是這樣和他分劇組的日常。

    江知予卻覺得奇怪，偏頭看，不明白到底想做什麽。

    陶景妍沒管他，繼續自顧自地說：“所以中午放飯早，飯菜都還熱乎乎的。下午的戲也很快，據拍攝現場的況，改了兩場戲的小細節，對比了一下，改過後的確實會致得多。”

    “其實晚上還有夜戲，是場重頭戲，不好拍。和導演，演員通了晚上的劇本，不需要改。所以我請了假，提前離開。”

    “我回酒店換了服，化了妝，因為不想急匆匆過來見你，顯得邋裏邋遢。我想你看見漂漂亮亮的，鮮亮麗的我。不想給你留下糟糕的印象，也不想讓你覺得我們這麽久沒見，好不容易見一次，顯得我不把你放在心上，一點都不尊重你。”

    江知予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被迫從他裏分離，他沒有辦法抓住，沒有辦法留下，隻能眼睜睜看著它離開。

    他眉頭擰得死，目灼灼盯著邊的人，視線裏卻隻有秀的，平靜的側臉。

    其他人都已經完第一下注，荷翻牌，開始第二下注。

    “從酒店過來的路上我很開心，因為馬上就要見到你了，我那時候在想，你見到我會不會也開心呢？”

    “然後我就想到我們之前的每一次見麵，所以我想，你應該也是開心的。直到我踏進這間屋子，直到我看清你把我當什麽。”嘲諷一笑，“床伴？件？一件穿上就可以讓人誇讚的漂亮服？又或者是，高興了逗一逗，不高興了丟一邊的小寵。”

    德撲玩的是數學和心理戰，第二下注開始，本該下注的人卻一直沒，拿不定主意。

    陶景妍深吸一口氣，笑起來：“總之，不管是什麽吧，反正不會是心上人。”

    “今天這事兒也算是讓我看清了咱倆關係裏的不對等，雖然一開始我們確實說好隻是床伴關係，但我又真的需要嗎？”慨，“不過都是因為喜歡你所做的妥協罷了。”

    那人終於拿定主意，追加下注，順位到第二位，第二位直接丟了幾個籌碼出去：“跟。”

    第三位也無腦選擇跟。

    江知予卻被的“喜歡你”三個字震得靈魂都在惶惶，他知道陶景妍喜歡他，從的眼睛裏就能看出來。

    他還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歡他，那些人看他的目都太明顯了。但是那又關他什麽事呢？難道別人喜歡他他就要回應嗎？

    但是今天為什麽要明說呢？像以前一樣裝傻不好嗎？幹嘛非得搞得人有力？還有，為什麽他會覺得慌，害怕？

    陶景妍這時轉頭看江知予，對上他疑的視線，笑得毫無保留：“我有沒有說過，我對你，其實是一見鍾。”

    他們這樣的人，是很付真心的。托底的時候，100%的全部真心就全都抖出去了。

    陶景妍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況下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心出去。

    一見鍾……

    江知予愣住，臉上一片空白，似乎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來接收突然而至吐的真相。

    “如果不是喜歡你，誰跟你玩那些有的沒有。如果不是喜歡你，早該在你一次又一次言語詆毀我的時候，扇你大子了。誰還跟你一次一次地藕斷連啊。”

    “我們第一次鬧別扭是商場那次，那天我特別特別生氣，氣了好多天。但是你從德國給我寄了那個品牌的陶藝作品，收到的時候我很驚喜，很開心。你聯係我了，雖然說話臭臭的，但我還是開心。”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種覺，被人牽掛著，惦念著的幸福和滿足。我到了，所以我對你的喜歡又多了一點。”

    停頓了一會兒，下點了點江知予的牌：“該你下注了。”

    江知予心煩意，思緒早就跑偏，本算不了牌，算不了贏率。

    他煩躁地甩出幾個籌碼：“跟。”

    陶景妍拿了一遝籌碼出去：“加注。”

    後麵的人思緒也被打，猶豫著加注，跟，還是直接棄牌。

    陶景妍沒管他們，繼續自言自語：“在你哥的開幕典禮上遇見你，我很開心。你說讓我等你，我在展廳等了一個小時，你還是沒來。”

    “在宴會廳有老男人故意占我便宜，你替我解圍，為了我手打人，替我披上服，帶我離開那個尷尬的地方。”

    “你不知道，你牽著我離開的時候，我心底的震驚。如果說人這輩子注定活在某個瞬間，那我大概活在你帶我離開的那個瞬間，那個讓我止不住心的瞬間。”

    “所以之後你對我再壞，等我冷靜下來，解釋完了之後，也就抵消了。”

    “你哄我說我的眼睛好看，笑起來好看，頰邊的小酒窩好看，我就一點都不生氣了。”雙手一攤，有些無奈，“你看，我就是那麽好哄。是不是很沒出息？”

    江知予結了，聲音有些發：“陶陶……”

    他直覺不能讓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就沒退路了，至於是什麽退路， 他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不能讓再肆無忌憚地坦白下去了。

    他不需要那些坦白，也不需要那些剖析，他隻是想把放在邊。

    他承認，今晚帶過來有炫耀，有證明自己眼確實不錯的嫌疑，也確實有用來哄抬自己份的用意。

    但是他沒想讓不開心。

    而且這種場合，帶伴出席不是很正常嗎？

    更何況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恭維他不就是在恭維嗎？這有什麽值得鬧別扭的？

    但是，他好像忘了，是陶景妍，從來不需要依靠某個男人來贏得他人的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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