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壞哥哥!”
誰都沒料到,第一個炸的人,竟是矮墩墩的團。
隻見唰的一下出箭矢,手直接箭矢搭弓弦,再是猛地一拉。
本是不能完全拉開的弓弦,在滿腔生氣之下,竟是直接拉開了。
團作十分穩,姿勢也很標準,箭矢對準謝四郎,白臉繃著,大有謝四郎敢豹豹,就要他的架勢。
一眾人全都驚了,謝五郎看著金燦燦的金弓直接就愣了。
這等非凡的金弓,濛打哪來的?
團子氣鼓鼓的:“不準你欺負我弟弟,也不準欺負豹豹。”
通黃金鑄造,弓奢華,一看就收藏大於實用,並不能對人產生威懾。
謝四郎也是如此認為。
他道:“爹娘的果然沒錯,濛你就是隻白眼狼,謝家生養你,我們兄弟幾人哄著你寵著你,你為個外人不理爹娘就算了,你現在為隻畜牲,也要跟兄長刀劍相向嗎?”
這麽長一句話,可為難團子了,暈乎乎的不怎麽聽得懂。
白眼狼是什麽狼狼?和大狗狗一樣嗎?
刀刀和劍劍又是什麽意思?
不自覺看向弟弟,漉漉的大眼睛流出茫然。
黑眼底閃過戾氣,不過在姐姐看過來時又飛快掩藏起來。
他道:“瘋狗一樣汪汪的喚,姐姐不必懂犬吠之聲。
這句話濛濛聽懂了,弟弟讓自己不用懂。
乖乖的應了聲,仍舊拿箭矢最準謝四郎:“走開,你們全都走開,不然濛濛要用箭箭你們的,會很痛還會流的。”
其他世家公子哥皆麵麵相覷,猶豫著當真往後退了幾步。
大家這一退,頓時就把原地不的謝四郎和五郎凸顯出來。
謝五郎不自覺看向兄長,一時半會拿不定注意。
謝四郎眼神閃爍不定,他的視線在黑豹、麅子,以及團和黑淵上來回移。
當著眾人的麵就這樣敗走,到底拉不下臉麵。
可若不退,又很騎虎難下。
謝四郎腦子轉得飛快:“太子殿下今日的威風,謝四郎銘記於心,待明日秋獵正式開始,定要跟殿下好生討教一二。”
完這話,他自己給自己遞了個臺階,冷哼一聲,憤然拂袖放下弓箭。
他目深沉地剜了太子一眼,冰冷地吐出一個字:“走。”
這話一落,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畢竟,誰都不想跟個當朝太子結仇結怨,況且這是家和謝氏門閥的鋒,其他世家哪裏敢淌渾水。
然,冷幽幽的一道嗓音響起:“走?沒本殿允許誰敢走?”
眾人一個激靈,頓覺不好。
果不其然,年的紅眸太子冷冰冰的一眼瞼,用無比滲人的輕慢口吻道:“本殿跟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各家公子哥渾一抖,不約而同轉,全都拱手彎腰,恭恭敬敬的朝太子行了禮,適才請求告退。
黑目睥睨又高深莫測,薄輕勾,似笑非笑。
一眾公子哥全都頭皮發麻得厲害,見太子不發話,有人一袍擺,伏跪下來請退。
如此折騰一番,黑才慢悠悠的道:“諸君都是讀聖賢書的,往後更是我大夏棟梁,如此有規有矩,行君子之道才堪是可造之才。”
這話,從一個未來的帝王裏出來,頓讓這群世家公子心裏激了。
如果現在就能在太子麵前博的好,何愁日後仕途不興?
於是,各貴公子連忙稱是,並不吝上幾句好話。
謝四郎氣到握住大弓的手咯咯作響,這些人分明起先都是結自己和五郎的!
他心頭生出一微妙的,風頭榮耀被奪的不痛快。
黑站在眾人中間,遙空隔著距離,他的視線越過去,落在謝四郎後背背的獵上。
獵不多,但剛好有隻碩的兔子!
這些人突然闖來,驚跑了姐姐的獵,轉就想走哪那麽容易?
於是,黑下頜一點:“那隻兔子,本殿看上了。”
這話一落,謝四郎都還沒反應過來,當下就有位急的公子,直接拎住兔耳朵一扯。
謝四郎隻覺腰間一輕,下一刻那隻兔子獵已經被奉送到了黑淵麵前。
黑看一眼兔子,又抬眸看著謝四郎。
那眼神,帶著高高在上的俯視,以及高位者看低位螻蟻的漫不經心。
謝四郎騰地就臉燒了起來,沸騰的怒火像是火山噴發的巖漿,轟隆一下衝破理智。
謝四郎:“黑淵,你欺人太甚!”
他抬腳就要衝過來,然周圍的人全都一哄而上,及時把人架住。
更有甚者,轉頭就捅刀:“謝四不得無禮,目下你無功名,豈可直呼殿下名諱?”
黑輕蔑地睨謝四郎一眼,轉頭就拎著兔子問團:“姐姐,滿意這隻兔子嗎?比剛才那隻,烤來吃最合適了。”
團麵猶豫,總覺弟弟像是幹了壞事。
黑一眼就看,他認真跟姐姐分析:“姐姐你知道的,黑最聽你的話,姐姐要乖不能幹壞事,黑就很乖的,謝四郎驚走了姐姐的獵,這是謝四郎賠償給我們的。”
末了,他紅眸一,冷聲問眾人:“這兔子是本殿搶的,還是謝四郎自願賠償的?”
“呸!”謝四郎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人,“分明就是唔唔唔……”
然,謝四郎一句話未完,拉扯住他的眾人,連忙手捂住他的。
另有人:“分明就是自願!是自願的!謝四郎是非常自願的!”
被人這樣按頭,謝四郎一口鮮堵到嚨,臉都氣青了。
眾人不敢再呆下去,隻怕這謝四郎再些大逆不道的話來連累了自個,畢竟誰家都沒謝氏勢大,可不敢跟家板。
於是,一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架起謝四郎就撤退。
“殿下,我等先行一步,不打擾殿下行獵。”
“殿下,明日正式秋獵,我等再來。”
……
謝四郎:“……”
汝等,禽乎!
謝五郎眼睜睜看著兄長被拖走,他呆愣在原地。
耳邊不自覺傳來太子黑淵和濛親昵的話語聲。
“姐姐看到了,黑真沒搶人東西的。”
“嗯,弟弟乖乖噠,晚上吃一直兔,濛濛也要吃一隻,兔頭頭分給豹豹。”
謝五郎看過去,那妖冶的紅眸年指著黑豹爪下的麅子:“姐姐,還有這隻麅子呢,這獵場裏我剛還看很多野菜漿果,不如我們采點回去,晚上一起燙火鍋。”
接著團整張臉蛋都放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布靈布靈在發亮,像是裝滿了漂亮的星星。
激到原地跺腳:“好啊好啊,吃火鍋涮,濛濛要辣辣的火鍋醬。”
紅眸俊的年笑了聲,手了團子的發包。
獵場草木葳蕤,最後一縷從枝葉間投進來,灑落在兩人周遭,高矮的影斜著拉長織在一起,形無比和諧好的一幕。
雖沒有任何的緣關係,可那種寵和依賴,卻比任何有緣的親人更親。
有那麽一剎那,謝五郎稍稍有些懂了,為什麽濛不願意回謝家。
熱辣的愧湧上心頭,作為濛的親,對待濛的真心卻不及一個外人半分。
謝五郎無地自容,他踉蹌往後退,趁濛沒注意到自己,跌跌撞撞飛快跑了。
團轉頭,隻看到個不的背影:“???”
黑把腦袋轉過來:“姐姐,要黑了,我們趕去摘野菜和漿果,我再去捉幾條魚。”
一聽這話,團立馬轉移了注意力:“好哦,我們快去。”
手腳並用,爬到黑豹豹背上,一拽它圓圓的耳朵:“豹豹,我們走!”
黑豹甩甩尾,轉頭著黑。
黑將兔子和麅子拎上,對著黑豹薄了。
黑豹了然,馱著團慢悠悠往有溪流的地方去。
團的話,黑豹隻能從分辨語氣來連蒙帶猜,可誰都不曉得,黑卻是能直接和黑豹通的。
姐弟兩人在獵場裏尋找食之時,被一眾公子哥拉拽出獵場的謝四郎終於掙開來。
他微微著氣,憤憤整理袍子,冷笑道:“諸位今日的一切,謝某記住了。”
其他人暗地裏換了個眼神,紛紛找借口溜了。
謝五郎從後追上來:“四哥,你怎麽樣?沒事吧?”
謝四郎鷙地掃他一眼,怪氣道:“四哥?你還知道我是你四哥,剛才我遭人背刺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我是你四哥了?”
謝五郎訕訕,漲紅了臉:“四哥我沒有,我當時隻是沒反應過……”
謝四郎冷哼一聲,轉頭就進了父親謝朝安的帳子。
謝五郎頓了頓,也跟著進去了。
旁邊還沒走遠的公子哥,看到這一幕又三兩聚在一起。
幾人頭,就謝家兒郎和太子的衝突,以及謝家明珠那幫外不幫親的態度,私底下聲討論半晌,隨後非常有默契的各回各家,將此間端倪告知家中長輩。
在謝家毫無所覺的時候,頭頂那片,不知不覺間就變了。
而此時,在謝朝安的帳子裏。
謝家兒郎站一排,從負傷的謝二郎開始,下頭分別是謝四郎和謝五郎。
謝朝安半躺在榻上,子骨雖然不濟,可他的眼神份外犀利。
他一一看過三名兒子,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想他謝朝安膝下七子,從前在京城誰不讚一句,謝家兒郎人才兼備文武雙全。
謝大郎年名,素有大夏戰神名,最為關鍵他還沒二十歲,是所有兒郎裏最早功名在的。
以往,謝朝安最驕傲的事,就是在朝堂上,他是文之首的呈現,長子則是武之首的將軍,父子齊心,皇帝都要覬覦三分。
但是從什麽時候就開始不一樣了?
是謝大郎從戰馬上摔下來,一覺不醒,還是謝家明珠從溺水昏迷中醒來?
又或者是太子黑淵的生母,賢妃之死的那場大火?
謝朝安總覺所有的事,都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野馬韁,一切都失控了。
可他又想不出導致這所有變故的節點在哪,又要如何才能將失控的局麵導回到該有的軌跡上。
謝朝安良久沒話,三子惴惴不安。
謝二郎咳嗽兩聲,到底率先開口道:“父親,明日的狩獵該怎麽辦?陛下親自點了咱們謝家的名。”
但如今他有傷在,謝五郎年紀太不堪重用,至於謝四郎本來是可用的,可今日又率先跟黑淵對上了。
謝朝安沒睜眼:“二郎,往日爹是怎麽教你的?”
謝二郎怔了,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謝朝安睜眼,眼底幽深濃黑,狡詐又深沉:“文智謀,在於心計,對於對手丟過來的難題,你為什麽要想著去解答呢?陷對方的節奏中,被牽著鼻子走,你就已經輸了。”
聞言,謝二郎驀地恍然:“我明白了父親!”
他眼底有,一自信斐然的氣度流出來。
“明日狩獵,陛下雖是點了我們謝家的名,可我們為什麽要遵從呢?我們隻要在另外的地方做好,就能是一招釜底薪。”謝二郎如此道。
謝朝安讚賞點頭:“四郎今日和太子衝突,晚上回來不慎摔斷了,明日不能參加狩獵,我謝家一門,此遭傷員有四,唯一安好的五郎自然是要留下來照顧的。”
謝二郎不斷點頭附和,謝五郎則完全沒在狀態。
唯一很懵的謝四郎看看自己的,吶吶:“父親,我的沒斷,我也沒摔啊。”
這話,引來謝朝安和謝二郎的目,兩人齊齊看向謝四郎的。
謝四郎頭皮發麻,不自覺往後退半步。
謝二郎收回視線:“父親,還要勞煩四弟斷一斷,調戲真做了,才好……”
謝二郎微微笑起來,吐出狠辣的四個字——
“釜底薪。”
“釜底薪。”
與此同時,同樣的話也從皇帝裏出來。
然,黑麵無表,看都不看他一眼,專心致誌給姐姐涮細的麅子。
團子晃晃懸空的腳,絞著手,看看皇帝,又看看不話的弟弟,屁挪啊挪的,不自覺往弟弟那邊靠。
皇帝瞥了眼滿桌的菜,各種新鮮的野菜,豔紅的漿果,還有細的兔,以及片的很薄的麅子,鮮的野菌菇,質細的河魚。
桌子中央的鍋子,正撲騰撲騰冒著噴香的熱氣。
皇帝冷臉:“你這吃的比孤還好。”
仿佛察覺出皇帝想法,黑眸,冷冷淡淡的:“別想蹭吃蹭喝,這些全都是我姐……我濛的,沒你份!”
皇帝看向隻出頭的團:“謝家明珠,你不邀孤一起?”
團子頓了頓,接著挪挪蹭蹭的更快了。
啪嘰到弟弟凳子那邊,靠著弟弟了,才鼓起勇氣唧唧的回答。
濛濛:“濛濛的就是黑的,我家是爸……是黑黑了算,濛濛聽黑的。”
見兩人關係居然這般好,皇帝微微詫異。
他看向黑,隻見冷眉冷眼的年,此時著團子,那雙紅眸中溢滿笑意,歡喜的跟條黏糊大狗子一樣。
皇帝心頭一,他忽的問:“你喜歡?”
黑正在給姐姐烤蘑菇,他將蘑菇翻了個麵,見菇蓋裏逐漸烤出鮮的來,適才分心回答:“自然。”
他不喜歡姐姐還能喜歡誰?
黑最最最最喜歡的人,就是姐姐了。
皇帝點頭,自顧自在對麵坐下:“謝家明珠馬上四歲,你今年十四了,相差十歲也還行。”
黑抬頭哦,眉宇不耐:“有什麽話快點。”
皇帝頓了頓,又掃了眼正捧著烤蘑菇,吸溜吸溜水的團子。
接著,他道了句:“你預備幾時娶當太子妃?”
這話一落,黑手一抖。
“哢”筷子碎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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