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太急，模糊了視線，只能瞧清那人撐著一把墨傘，傘下，是修長筆直的長軀，掩在雨幕中，勾勒出濃濃的雅致和意韻。

「姑娘？」

店小二見不，也循著去看，直到雨中那人走近。

看角，蘇瑾不由得蹙眉，「怎麼淋雨了？」

莫輕輕這才回過神，低頭看眼，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沒有淋，是雨飄過來打的。」

「那也不行，得快些回去換下，走吧。」

店小二一雙明的眸子在二人間滴溜幾圈，當即笑著將手裡的子遞給蘇瑾，又將椰子塞給莫輕輕，「姑娘，既然有人來接您，那小的就不多留了，您慢走。」

莫輕輕頷首以謝，又再看看蘇瑾，還是抱了懷裡的椰子，利落鑽到他傘下。

第87章

雨點打在傘面, 震得嘭嘭直作響，宛若數記輕雷在當空接連炸開，牽引著莫輕輕時不時抬頭往上瞧, 生怕這把清瘦的竹骨傘在半路就要支撐不住。

看出心思，蘇瑾彎起眼角溫聲安：「別擔心, 前面不遠就要到了。」

「噢。」

莫輕輕看眼旁人，又轉回臉, 抱了懷裡的椰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

「我去鋪子, 劉大哥說你出門採辦，便想著市和菜場你總歸是要去一趟的，於是打算先從這裡尋。我運氣不錯，正好看見你站在門口。」

這意思是, 原本還準備一個地兒一個地兒的去尋？莫輕輕抿垂眸, 不知怎地，心裡竟還有些暖暖的。

「謝謝你啊。」

「真想謝我？」蘇瑾滿眼含笑，微挑眉, 「那等下請我吃飯。」

說罷, 提起手裡的子。雨水飄打在溜溜的上, 凝粒粒晶瑩水珠，他拎著在姑娘跟前晃一圈。

「要不就吃這個？」

莫輕輕不由得撲哧一樂。

「司業大人，你看起來不食人家煙火的樣子, 跟這隻可一點都不搭。」

「是嗎？那定是裳的問題, 我肯定得吃，一頓都不能落下。」

「哈哈。」

倒是多虧那隻, 這一路說笑還算輕鬆愉快。不多會兒, 就抵至鋪子。劉老五見二人安然回來, 也跟著舒了口氣。

「掌柜的，您沒淋著吧？」

「放心，我沒事。」順手將椰子遞過去，莫輕輕得空，彎腰去擰擺。還沒怎麼用力，就赫然擰出了一灘水，正好被收了傘走進的蘇瑾瞧個正著。

長臂一，他攥著姑娘胳膊將人拎起。

「別弄了，快上樓換件乾的。」

鮮瞧見這人強的態度，莫輕輕略一怔，旋即乖乖點頭應「好」。轉往二層去時，無意瞥見堂的一隻炭盆，好奇指著問：「劉大哥，這是您燒的炭火嗎？」

劉老五這才一拍腦門，恍然記起。

「瞧我這記，這是給您和蘇公子備的，怕你們淋雨著涼了。」

「有勞劉大哥了。」莫輕輕看眼蘇瑾，「那蘇公子，你先坐下暖暖吧。」

叮囑完這句，才快步上了二層，重新取件乾裳換上。隨後在樓下烤了會兒火，待驅散盡上沾染的寒氣，便抱起椰子、拎著子去到廚房。

昨日到臨安，休息半日，二人立即開始將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這間鋪子雖空置，但應是定期有人照料，故而收拾起來並不費工夫。

東西尚未置辦齊全，不過柴米油鹽，還有幾樣吃飯的傢伙都零零散散備了些，生火做飯已不問題。

喊來劉老五幫忙，打上一桶沁涼井水，用來理乾淨子。再將子剁塊，拌姜酒醃製。等待醃製時，手頭也暫時得了空，才著手理剛抱了一路的椰子。

選的是椰青，果更加，用來做椰子再適合不過。買時還囑咐老闆幫忙去掉了外層的綠椰皮，眼下白白淨淨一個，只需敲開椰殼，便能取出裡頭的和果。

這活兒早已輕車路，不作毫猶豫，就拿起寬片刀削出椰子尖頭部，再持刀背沿尖頭敲上三圈，破開一個小圓蓋，倒出裡頭的明椰。

往常取了椰後，會直接大刀闊斧地將椰殼敲開，方便切下果。但今日不同，為此特意淘了把稱手的小匕首，用來將白瓤剜下。

南宋盛行椰雕，通俗地說，就是用椰殼雕刻出各式各樣的工藝品，乃至茶碗等生活，不文人雅客所追捧。也正因如此，椰子售價極高，這麼一個，便已是在心頭割去了好幾刀。

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鋪張浪費」，定要盡其用才行。小心翼翼剜去白瓤，將椰殼洗淨，再倒扣一旁晾乾。

莫輕輕才心滿意足地繼續正經事，將椰切條狀。起火燒熱油，醃製好的塊下鍋與薑片同翻炒，待抹去腥味兒，再撈起薑片，添備好的椰、椰條、黨參、黃芪和紅棗，倒清水沒過，大火燒開，再轉而慢燉細煨。

鍋里燉得噗嚕嚕作響，椰子的清香裹攜子的鮮，過鍋蓋細鑽出，像纖纖玉手，極，讓人心甘願被它牽著鼻子走。

椰子的湯，澄瑩澈，將要出鍋前，再往裡撒鹽和些許枸杞，醒目的點點艷紅，好似粒粒紅寶石，在鍋里隨湯泡翻騰浮沉。

莫輕輕燉好椰子時，大雨已消停不，化作細細綿綿。朝外堂輕喊一聲，很快兩道影就應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