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樓里姑娘都在笑我瘋了,風塵中漂浮,卻為一個男子魂不守舍,還是個書生。殊不知這世上,最鄙夷我們花樓姑娘的,便是這些讀書人。」
莫輕輕聞言想了想。
「任公子應不是這種人。」
談及任修,柳妙妙鮮有地出幾許憧憬,了子趴在桌上,顧自盈盈一笑。
「對,他不是,他那樣好。知我份,仍坦誠以待,願繼續與我談詩論賦。明我心意,也不嫌棄,還說要存銀子替我贖……」
「這樣好的人啊……可最後還是被我毫不留回絕了。」
「莫姑娘你不知,贖個花樓姑娘有多難,還是正當紅的。桂媽媽獅子大開口,城裡商賈都要再三掂量的價錢,他如何付得起?」
「他曾說要像蘇司業那樣一清正,還想學士院。可卻不知,若一清正,那些俸祿遠不足以將我贖出。他也不知,若娶了我,自己便會淪為學士院裡的笑柄。」
「真是個書呆子,什麼話都敢說……」
柳妙妙喋喋不休,莫輕輕安靜聽著不語,端起酒淺淺嘗了兩口,便也放下再不去。
酒是好東西,可也危險。平日聚一起,都是說柳妙妙聽,今日卻因這酒,徹底顛倒過來。
別過臉看向畫舫外,細雨淅瀝,連綿不絕,前路像是罩在一片迷霧中,看不見盡頭,們好似要乘著這隻畫舫無盡往前……
等到小婢子匆匆忙來接人,莫輕輕才借了把油紙傘,領小瑾離去。
傘面不大,兩人挨著走才勉強夠用,可又因小瑾材頎長,還得需一個踮著腳一個弓著腰,磕磕跘跘,稽又費力。莫輕輕有些納悶,怎地電視劇里唯的撐傘場面,到這就這麼磕磣呢?
行不多遠,角就打一大片,搭在腳踝上,浸著寒意,莫輕輕著肩才可算想通。
是角反了!
一把將傘塞進小瑾手裡,「你個子高,你撐著。」
小瑾茫然接下。
「傘!」
突然高興地轉了轉手腕,落在傘面的雨滴被轉得飛濺起,仿佛在雨地里澆出一個漩渦。掉不甚濺到臉上的雨水,莫輕輕不大高興地剜他一眼。
小瑾這才收斂,乖乖將傘撐好。
下雨天,街陌總是這樣清淨,兩人慢悠悠走在雨中的影煞是惹眼。途徑紅胭鋪前,顧三娘一眼就瞥見。
輕喊了聲,二人立即停下。
「顧姐姐,怎麼了?」
「輕輕啊,有件好事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你前段日子囑託我給你留意空置鋪子的事,有著落了!」
「真的啊?」莫輕輕歡喜地扯著小瑾又靠近鋪子一些,「是何的鋪子?我們現在就去看嗎?」
顧三娘聽罷一笑,「傻丫頭,你急什麼?下雨天,人家可未必肯費那工夫,等天晴再說也不遲。」
「可、可會不會被人捷足先登?」
莫輕輕是再不想那樣錯過了。
「不會不會,實話跟你說吧,鋪子主人是我店裡的常客,已應下,在你看之前,這鋪子都不會租給他人。」
聽得這話,莫輕輕高興地眉眼齊飛,忙沖顧三娘言謝。回去這一路,更是愈想愈興濃,也不在意雨了,和小瑾一蹦一跳地往回跑。
心好,淋一次雨也無礙吧。
是日夜裡,懷揣翌日大晴天的好念想,莫輕輕睡了極地一覺。而再睜眼,心更是大好,居然真的天晴了。
歡喜地爬起,興沖沖備好早攤要用的食材,拳掌準備早些出門,卻發覺小瑾還未起。
敲門無人應,便推門而。只見被窩拱起,裡頭人睡得正香。
「小瑾,別睡懶覺了,該起了。」
床上人哼唧一聲,卻未睜眼。覺得不對勁,莫輕輕走近端詳起他泛紅的臉頰,忙將手覆在額頭探了探。
「你怎麼還發燒了!」
話才吐出,就想起昨日的事,悔不當初地一拍腦門。
讓你得瑟!結果害了小瑾。
棄了出早攤的念頭,匆匆出門請來大夫。
林大夫安詳坐在床前把脈,莫輕輕便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步子來回踱個不停。
「林、林大夫,您可得瞧仔細些,他跟常人不一樣,不舒服也不懂及時說。他不說我便不知,就容易耽擱。」
聽著小丫頭的碎碎念,林大夫捋了捋長須,搖頭一笑,收了脈枕站起。
「放心吧,就是染了風寒,我開幾藥,按時給他服下,再好好修養兩日就無大礙。」
「那就好……多謝林大夫!」
將寫好的藥方遞去,林大夫頓了頓,又補充問:「丫頭,聽說這小兄弟是你撿回的?你可知他是什麼人?」
莫輕輕一愣,茫然搖頭。
「怎麼了?」
「也沒什麼,是我探他脈象,雖虛浮卻穩實有力,似是習武之人,這才好奇一問。」
「習武?」
細細咀嚼著這兩字,莫輕輕下意識跟上,猶豫問出一直以來的猜想,「林大夫,您說的若當真,那他這傻氣就不是天生的對不對?您看,世上哪有傻子文武雙全的?」
文武雙全?
林大夫停下,思忖片刻。
「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這樣,過幾日他風寒好了,我再上門給他複診,順勢也瞧瞧他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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