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最賺錢的生意，都寫在刑法里。

不在後世適用，大秦同樣如此。

陳慶靠著私鑄銅鐵，短短幾年時間就積攢下五千副兵甲。

卓家、程家仗著地利之便，把工農業剪刀差玩得明明白白，為富甲天下的大豪商。

這麼賺錢的生意，他怎麼能不一手？

「陳府，若是您饒過我們這一遭，卓家必有報償。」

「程家也一樣，必定讓大人滿意。」

卓天祿和程稷討好地說道。

他們見到陳慶出意之，終於鬆了口氣。

不就是錢嘛！

只要能把陳慶拉上同一輛戰車，多錢都沒問題！

「爾等售販鐵多年，對山夷的居所和羌人的部落所在都十分悉吧？」

陳慶意味深長地問道。

「大人……」

卓天祿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

「悉倒是悉，就是不知道大人意何為？」

程稷不放心地問道。

陳慶斥道：「夷民避居深山，羌人放牧於荒蕪之地，卻還要爾等這般商惡霸榨。」

「本心善，實在見不得這個。」

卓天祿驚愕道：「大人，卓家與羌人易都是你我願的呀，並無欺凌榨一說。」

程稷也到委屈，抱怨道：「若非靠著夷民和羌人採購，大秦的鐵價起碼還要高上三。化外之民，不尊王道，大人實在心善的不是地方。」

陳慶莞爾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本為朝廷效命，怎可厚此而薄彼？」

「化外之民既然如此缺鐵，本倒是有個好去，讓他們敞開了使用鐵。」

卓天祿頓時一愣：「不知大人您……作何打算？」

陳慶沖著宜春宮的方向拱拱手：「太子殿下初擔大任，署理天下工商事。本為臣子，自然要為殿下分憂。」

「煤鐵開採，乃是重中之重。」

「不過……目前尚缺了些人手。」

「蜀郡既然多夷民，域外又有羌人部落，我看不如便讓他們服以王化，為大秦，為殿下盡些心力。」

「此事還需你二人多加協助。」

「若是辦得好了，本便不追究今日之事。」

「如何？」

卓天祿和程稷目瞪口呆。

陳慶這是打算殺取卵啊！

什麼服以王化，那不就是讓他們帶路去抓人？

還敞開了使用鐵，那分明是掄礦鎬吧！

這……

他的心也太黑了！

「看來你們是不想答應了？」

「也罷，本立刻就進宮，向陛下奏明蜀地之形。」

「到時候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可怪不得我……」

陳慶的話還沒說完，卓天祿和程稷就急了。

「小人答應！」

「大人但有所需，卓家絕不推拒。」

「羌民仗著是化外之民，多有作犯科。蜀百姓苦其久矣，陳府此舉大善！」

「夷民藏於深山之中，不納稅賦，不服徭役，早該整治他們了！」

二人慷慨激昂，大義凜然地說道。

在保全家族和維護客戶之間，他們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前者。

反正鐵是不愁賣的，沒有夷民羌人，大不了走遠點，總會有銷路的。

要是讓陳慶去咸宮告一狀，那可什麼都沒了！

「本至要五萬人。」

「男青壯都算數。」

「可有這麼多嗎？」

陳慶獅子大開口，出一隻掌。

程稷和卓天祿陷思索之中，各自合計著接過的夷民和羌人部落有多人口。

片刻后，二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

「有！」

「大人，五萬人應該是有的。要是有不足之數，我們兩家給您補上。」

陳慶滿意地大笑出來。

「卓、程兩家不愧是大秦的忠義良民。」

「來，過來坐。」

「本定會在殿下面前替你們言幾句。」

「別跪著啦，兩位都有爵位在吧？」

「跪在地上何統？」

陳慶爽朗地招呼道。

卓天祿和程稷有苦難言，低眉耷眼地跪坐在席上，離著陳慶遠遠的。

「太子殿下府邸有八百北軍銳。」

「你們兩家再出些人手，應對山中的夷民和化外羌人，夠用了吧？」

陳慶讓相里菱給二人添上酒，沉聲問道。

卓天祿緩緩點頭：「夠了。」

「大人請放心。」

程稷心中暗嘆，不夠能怎麼辦呢？還不得自家多出些力氣。

別說是五萬人口，就算是五萬頭豬，八百人也看管不過來！

等虜獲之後，還得千里迢迢押送至咸。

其中的耗費，必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唉……

不答應不行啊！

「爾等無需愁眉苦臉。」

「此事辦得好了，殿下自有好給你們。」

陳慶拍了拍脯，「包在本上。」

他心中暗暗想道：卓、程兩家能和夷民、羌人通商這麼多年，別的不說，在開拓市場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以後大可由他們把生意做得更廣，更遠。

前腳賣了鐵，後腳就傳回報。

誰買得多，那肯定就是有錢有人的大部族。

化外之民採買鐵，定他一個圖謀不軌不過分吧？

把他們抓回來以工贖罪，也很合理吧？

「這麼久了，怎不見店家上菜？」

「來人，快去催催。」

陳慶心滿意足，揮著手臂吆喝道。

一頓酒宴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

卓天祿和程稷基本沒筷子，無論陳慶怎麼稱兄道弟，活躍氣氛，最多就是出乾的陪著笑。

宵之前半個時辰，小二趕來提醒。

陳慶這才意猶未盡地起離去。

卓天祿和程稷站在門口，諂地作揖：「陳府慢走。」

「款待不周，請陳府恕罪。」

陳慶坐上馬車，大喇喇地擺擺手：「你們回去吧，別忘了我代的事。」

「明日午時，來宜春宮尋我。」

卓天祿連忙點頭應下。

等馬車走遠后，他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是我等小瞧天下英雄了。」

程稷萬分慨：「可笑各家商會都還以為太子殿下好欺，有陳慶輔佐，恐怕是禍不是福啊！」

「這廝還說我們是商惡霸。」

卓天祿咬牙切齒地說：「我看大秦最最惡者，非他陳慶莫屬！」

「收聲！」

程稷神慌張地左右顧盼了一會兒，這才舒了口氣。

他們可真是被陳慶整怕了。

「明日先去寡婦清門上，與討個主意。」

卓天祿愁眉苦臉：「怕是早就知道陳慶是這等樣人，居然也不提醒幾句，白白讓我們吃了這麼大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