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陳慶和一男裝的相里菱乘坐馬車，趕往廣聚閣赴宴。

夜闌珊，酒樓館燈火通明。

著華貴的商賈貴人流連其間，趕在宵之前，盡的吃喝玩樂。

「呦，好俏的小郎君。」

「過來玩玩嘛，姑娘們看見你們眼睛都發直了！」

「小郎君，別害臊嘛！」

途經一家館的時候，老鴇揮舞著棗紅的帕，踮著腳熱的招攬生意。

相里菱又又氣，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嘟著生悶氣。

陳慶目不斜視，輕輕按住了的手背。

「待會兒看我眼行事，不要慌也不要怕。」

「嗯。」

相里菱見他目不斜視，毫不為街邊搔首弄姿的青樓子所，對陳慶的好又增添了幾分。

「站街都站得不專業，大秦的風俗行業還真是落後啊。」

「黑、大白、小短一樣都沒有，這就算了，起碼化妝認真點可以嗎？」

「一張死人臉，大半夜的出來嚇唬鬼呢？」

陳慶小聲吐槽道。

「大人，您說什麼呢？」

相里菱不解地問道。

「我說此烏煙瘴氣，簡直有辱視聽。」

陳慶正氣凜然地說。

「嗯。」

相里菱頓時猛點頭，深有同。

穿過咸城有名的花街，前方是兩排酒樓食肆。

廣聚閣就坐在中間的位置，高三層。

門前彩燈高掛，往來賓客絡繹不絕。

「就是這裡了。」

陳慶下車后，仰頭打量著廣聚閣的第三層。

那裡有幾個人似乎在打量著他，小聲說了句什麼后，迅速地退了回去。

相里菱捧著一方木盒，充作伴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

「陳慶來了。」

「只帶了一個隨從。」

廣聚閣最好的雅間里，四五人重新落座。

「此人最近在咸聲名鵲起，與太子殿下往來甚，不可小視。」

發聲的是一名三十餘歲，風度翩翩的中年人，名為卓天祿，乃是卓家家主的侄子，負責咸及周邊的家族產業。

「聽說太子殿下把宜春宮都劃了一塊給他修建府邸，這等恩寵簡直前所未見，我等……」

坐在對面的高大青年面猶豫之。

程稷，蜀地豪商程鄭的次子。

因為押送一批資，恰好來了咸。

卓、程兩家向來同氣連枝，互有姻親，而且同是蜀地鐵業翹楚，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怕他個什麼！」

「程老弟你若是怕他，待會兒便不要做聲，我來會會他！」

卓天祿面相文雅，脾氣卻不太好。

「卓家經營冶鐵，乃是先惠文王定下的，至今已經百餘年，世襲罔替。」

「這些年卓家為大秦打造了多鐵？」

「我等又繳了多稅輸？」

「便是不念在昔年功勞上，也得諒我等的辛勞吧！」

「鐵價高，又不是我等想如此的。」

「冶鐵稅賦奇高，朝廷白白拿走四。」

「這陳慶又造謠什麼以後鐵會比野菜還便宜，這不是斷了我們的活路嘛！」

卓起這件事就忍不住拍案嘆息。

程稷笑著點頭附和，卻不敢如他一樣大放厥詞。

卓家是欽定的皇商，歷經三代，早已樹大深。

程家乃是荀子的邊緣親，而李斯又曾拜師荀子。

靠著這種拐彎抹角的關係，才和當朝宰相搭上了關係。

自然比不得卓家底氣足。

「唉……那寡婦清不識大。」

「蜀商會有事，居然坐視不理。」

「改日我必然登門去討個公道。」

卓天祿氣憤惋惜地說道。

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寡婦清，以冶鍊丹砂，為秦始皇陵提供水銀而名滿天下。

其蓄養私軍，僕從上千，依附者數萬，在蜀地是當之無愧的頂級豪強。

不如此，寡婦清還曾為修築長城、抵匈奴而捐款捐。

此時已經被始皇帝『請』來了咸城，賜予豪宅僕役頤養天年，以示榮寵。

寡婦清雖然是一介流，實力卻穩卓、程兩家一頭。

而且是能在始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

卓天祿擺下鴻門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請寡婦清出面，只有才能鎮得住場子。

沒想到對方居然稱病不出，讓他大失所。

咚咚咚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

眾人不齊刷刷回頭。

陳慶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拾階而上。

「陳府大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卓天祿和程稷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

「嗯。」

「我看你們確實有罪。」

陳慶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說出的話讓二人愣在原地。

「剛才在樓下，便看到有兩人探頭探腦，還以為哪裡來的賊人，一見本就了回去。」

「原來是你們兩個。」

陳慶一袖子，大咧咧的在首位上坐下。

「客人登門，主家避而不見，這就是你們待客的道理嗎？」

卓天祿和程稷傻愣愣地對視一眼。

早就聽說陳慶驕橫跋扈，目中無人，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程稷歉意地笑著作揖：「陳府，我等正要下樓迎接，沒想到您先上來了。有失禮數，還勿怪。」

卓天祿卻不想這個冤枉氣。

「陳府。」

「你年紀輕輕就居高位，心高氣傲也是應該的。」

「可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天下豪傑何其多矣？」

「意氣太盛，只怕會誤了你自家的前程。」

陳慶咧一笑。

在卓天祿和程稷眼中，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氣盛那還年輕人嗎？」

陳慶輕蔑地著二人，大氣的招了招手。

相里菱神張，不住地打眼，示意他不要太咄咄人。

把手裡的木盒放在案上，輕手輕腳地退下。

「坐啊。」

「我陳慶今天能來，是給足了你們面子。」

「有什麼事說吧。」

陳慶反客為主，雙手放在案幾上，語氣中著輕視和不耐煩。

卓天祿的臉黑得像是鍋底一樣。

咸城中的王公貴族，卓家打過道的也不。

可從未有人像陳慶一般，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程稷盯著對方，心中翻來覆去的琢磨：說到底陳慶也只不過是與太子好，可太子畢竟是太子，不是當今陛下。

他哪來的底氣，敢如此蔑視卓、程兩家呢？

在蜀地，他們都是僕從上千，一呼萬應的世家大族，財資巨萬，比一方土皇帝也差不了多。

到了咸，往來者非富即貴，好者王侯公卿皆有。

陳慶即便是九卿之尊，也實在欺人太甚了吧！

「陳府，聽聞你當眾放言，五年後十斤麥可換一把鐵鋤，可有此事？」

既然對方如此，卓天祿也不會客氣，怒目而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