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還不走麼?」
孟聽枝看時間,不僅很晚,連長時間單曲循環的手機快沒電了, 也是這時才知道。
找來充電寶, 給手機充上電,收拾起東西說:「馬上就走了——學長怎麼也沒走?」
許明澤在的注視下,不自然地牽牽角,又扶了一下眼鏡說:「呃……有點事在忙。」
工作室有監控, 只是幾乎沒人會去調,不然會知道許明澤這一整個晚上都幾乎在看孟聽枝,手邊的資料也只是做樣子翻翻就放下了。
開車回了桐花巷,孟聽枝打包了一份關東煮放在桌子上,洗完澡出來,將電腦打開,資料攤滿一桌,繼續研究。
畢竟是一個相對未知的領域,雖然現在室設計很多只是紙上談兵,大部分都是由後期工人去落實,設計師只是做一個監工把控作用,但這個案子,孟聽枝投了百分之二百的力。
也正因為是未知領域,要學的不懂的太多了,放任自己廢寢忘食到倒頭就睡,連做夢時常都是客戶的意見和那些圖稿要怎麼修。
八月份底,到了蘇城最熱的時候,近中午的灼得人在室外幾乎睜不開眼。
孟聽枝堵在高架上接週遊電話,那頭把蘋果啃得吱吱響,含糊不清地說:「畢竟四年的嘛,哪那麼容易放下的。」
從西藏旅遊回來孫淑淑和男朋友的就出了問題,沒想到大學四年一直那麼好,畢業季真就說散就散了。
孟聽枝也唏噓,也不懂,為什麼同樣一段,男人會那麼快走出來。
週遊:「說親眼看到錢明跟人相親,然後人就跑到我這兒哭了,說真的,大學那會兒,我就不看好跟錢明,錢明他媽一看就是那種蘇城最難搞的本地大媽,死也要錢明娶個本地姑娘,早說了不合適,非不聽,那會兒甜,說以後還早呢,現在可不就給他媽攪黃了!」
孟聽枝輕聲:「也許是真的很喜歡吧,很喜歡,就想想試。」
「唉,孩子還是要清醒點,為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算怎麼回事啊……」
路況已經疏通,孟聽枝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後堵著的車子瘋狂按喇叭催,聲音尖利,一下蓋過手機里的聲音。
孟聽枝跟週遊說見面聊,掛了電話,立馬發車子,擁堵後的車輛間距極小,慢吞吞才下了高架。
那家咖啡店在四環,臨近藝區,附近經常有展,店面也很大,說是咖啡店其實有點沙龍會所的味道。
原來的裝修就好的。
老闆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開一輛紅的瑪莎拉,大概是手裡有錢,店面翻來覆去倒騰也無所謂
孟聽枝拿著包下車。
穿塗T的咖啡店老闆從門口的綠植里迎出來,男人看見孟聽枝就笑。
「孟小姐,抱歉抱歉,今兒路上堵吧,真不好意思大中午的約你出來,我趕時間晚上有班飛機要去國,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所以就想早點跟你聊聊想法。」
孟聽枝從包里拿出圖紙和用作演示的平板,並沒有聽出「想法」那兩個字的別樣聲調。
做足了準備,剛坐下就要將那些圖稿攤開,紙面上忽然來一隻手。
孟聽枝不解地抬起頭,只見對方笑嘻嘻地盯著說,「孟小姐,你的專業能力,我是很相信的,這個先不著急。」
孟聽枝皺起眉:「那您想要說什麼?」
手上的力道一松,那一小疊組圖被男人收攏去,底部在桌面上嗑一嗑,合在一塊,他對上孟聽枝明澈的眼睛,心裡對這份單純越發喜歡。
不枉他來來回回試探這麼多次。
這年頭故作清純的小姑娘太多,像這種真純的已經有。
那天在藝公社的展覽館,他邊還跟著一個徒有新銳畫家名頭,日常卻只有秀奢侈品堆砌人設的朋友。
朋友先注意到孟聽枝。
「這種展上也有人穿假貨來麼?這條子貌似剛剛才走完初夏的秀吧?現在山寨的跟風速度都這麼快麼?」
聽到朋友嗤笑的聲音,男人順著的目注意到簽到的孟聽枝,穿一剪彩不對稱的小黑,垂順材質,平領吊帶,臉上幾乎沒妝,乍一眼寡淡。
忽而看見笑了,挽耳邊的頭髮跟旁邊戴眼鏡的男人說話,他和那個眼鏡男人眼裡的驚艷停滯幾乎是同時,太太。
像春風吹皺剛剛融冰的湖水,凜然又乾淨。
男人忍不住替孟聽枝說話:「你怎麼知道是假貨?」
「因為我太懂那些學藝又出風頭的人了,而且那子現在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除非從秀後直接下單,那得是什麼樣的vip啊,你看到口的工作證了嗎?能是?」
朋友高高在上地說完,去旁邊拍照,他去問工作人員稍作打聽,以欣賞的名義要到了孟聽枝的聯繫方式。
這才有今天孟聽枝坐在他面前,而那個新銳畫家已經被他找藉口,用一隻卡地亞的滿鑽手鐲打發了。
前友非常識趣,臨走還在他耳邊說想可以打電話,任何時候四個字說得曖昧至極,不粘也不纏。
男人不慶幸,反而覺得掃興,無味至極,這樣的他已經談過很多段了,也煩了那些鮮亮麗,卻貪得無厭的人。
自認為追孟聽枝也是拿足了誠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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