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這事兒，只要自己逞強就能瞞過去，但萬萬沒想到，疲勞過度的人半夜竟然會說夢話。

程濯半夜被嚇了一下，黑暗裡睜開眼，起初以為是幻聽，靜了一會兒才等到的第二聲囈語。

「別過來，啊，讓一讓……」

程濯聽人說過夢裡強行驚醒容易被嚇到，這隻烏膽子小，估計會嚇得更狠，他從床頭來手機，調低亮度再照近。

孟聽枝睡得不安穩。

眉頭鎖，兩隻手死死推著程濯的一側胳膊，生怕兩人之間會撞上。

程濯第一次見人說夢話。

「讓——」

大半夜，他著笑，興致頗高地把手機調錄像模式，輕手輕腳地舉起來，整個房間裡就只有這麼一點，籠罩著，錄說夢話的樣子。

又念了模糊不清的幾句，手上的力道忽然鬆了下來，頸子朝下一垂，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像是夢境已經過去。

程濯準備收回手機，高舉手的狀態，看不清屏幕，不小心按到什麼，錄像結束後跳拍照模式，閃燈刺眼一閃。

不偏不倚照在眼皮上。

程濯趕將手機息屏，孟聽枝低低「唔」了一聲，人更加蜷。

以為這是要醒的前奏，程濯微微屏息，像做了壞事一樣手足無措，停幾秒，他手臂過去，毫無經驗地攬著孟聽枝，手掌輕拍的背，像哄小寶寶。

睡吧睡吧。

明明是想讓睡好的，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錯，又或者是在夢裡都能下意識地識別靠近過來的人，整個人一下就躁起來，渾抗拒地喃著：「不了，不了。」

到第二句，程濯才聽明白，無聲一笑。

他手下力道放輕了，應著，輕的耳語，「好，不了，保證不了。」

真醒了。

像那種在夜間幽幽開放的花骨朵，四肢格外的抻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被人抱著，後背還在被人輕拍。

「你怎麼……」

又懵又莫名，不知道他幹嘛這樣。

「你剛剛說夢話了。」

他在黑暗的，近在咫尺的枕畔回答著，人失去視覺，其他知會變得格外敏。

例如，察覺到，被子裡有隻手順著的後腰往下。

「白天是不是摔到哪兒了？」雖然防護做得好，但也不保證就一點小痛都沒有。

臨晚那會兒，還於啟齒告訴他的，但現在可能是人剛剛睡一覺醒，又又懵，連那點恥心也支棱不起來了。

他到什麼地方，孟聽枝輕摟他脖子，起肩骨，低聲說：「就是那……」

「可能也不是傷了，就是我平時太不運了，忽然運起來有點吃不消。」

程濯幫輕輕著：「在雪場的時候怎麼不說？」

要是說了哪不舒服不適應，他就不會興致那麼大，哄一遍遍學了。

「嗯……」收手臂，鼻尖全是他上男人才有的味道，聲音悶悶糯糯的，「都很笨了，如果還氣，不是很討人厭麼？」

「誰說的？」手，一點點靠近過來，一點點抱他，得像一團可塑的棉花糖，不留一隙地黏著，上還帶著同樣甜暖的香氣。

哼哼著，「就是這樣啊。」

他唱反調，「不這樣。」手掌按在後頸了一把，「孟聽枝又笨又氣，一點也不討人厭。」

明明於一種昏昏睡的狀態下，知力應該不再敏銳，可已經因為這句話，清晰地覺到口襲上一暖流。

像冬日黑夜，壁爐里忽然升起火焰。

好喜歡在一些未曾預料的夜裡，因為一些日常小事忽然和他聊起天，有時候是半夜上廁所回來，有時候是口喝水，一躺進被子就被人圈到懷裡，彼此隨便說點什麼，總是先不知不覺地睡去。

那溫力，好像更清醒了些。

跟程濯說近期因為氣而不討喜的事。

「我媽媽都說我了。」

「說你什麼？」

「我以前吃飯都不挑食，現在會說不想吃什麼了，以前給我選什麼服，我都照收不誤，我上次說審不行，把氣壞了，說我現在可挑剔，挑三揀四的，不知道跟誰學的壞病。」

那只是阮雲慣用的語氣，倒不是說自己的兒真有什麼不好，如今不得孟聽枝多說想法，改掉悶疙瘩的子。

好像人長大就會和父母無聲和解，阮雲了年輕時的稜角，孟聽枝也釋懷了一些暗自倔強，有些對與錯一經時間淘洗，就了細究的必要。

說完，在黑暗裡。

抬起下，很生疏地咬住男人的耳廓，像初次嘗試風萬種的語調，不艷俗，話息似緞拂進耳里，青又氣。

「是誰教我的壞病呀？」

程濯僵了一下脊背，聲音暗啞，「孟聽枝。」

沒察覺出危險的孟聽枝，還沉靜在角扮演的快樂中，嗯，今晚是一隻風萬種的小。

「本來就是你教的。」

說的理直氣壯，下一秒，被子被翻的作掀開，晦暗視線里仿佛騰起什麼龐然大，黑影撲覆，被程濯在下。

「我還有別的壞病也可以教給你，順帶能鍛鍊你不常運的差勁力，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