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時間差不多,裴矜跟他打了聲招呼,起想走。
陳楚亦適時住,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雨傘,放到桌上,「晚上要下雨,把傘帶著。」
裴矜沒接,「我不需要傘,你留著吧。」
等裴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陳楚亦收回視線,低頭掃了眼湯碗裡向上飄散的熱氣。
勾,自嘲一笑。
怎麼就不明白。
不是不需要傘。
是不需要你。
-
周五下午,程郁發來微信,說杜嚴清來市區補辦資料,晚上會在他那裡歇腳,要裴矜過去一同吃晚飯。
裴矜簡單作出回復,等最後一節課上完,打車去了江景國際。
從計程車下來,撥通和程郁的視頻通話,問他有沒有需要稍帶的東西,順帶買了拎上去。
程郁在客廳坐著,裡叼了煙,聞言,站起,朝廚房走。倚在廚房門框邊沿,將攝像頭調後置。
杜嚴清忙碌的影出現在屏幕。
程郁對杜嚴清說:「裴矜就在樓下,您還需要什麼食材嗎?買上來。」
杜嚴清掀開鍋蓋,把一系列調料撒進去,得空說了句:「其他沒什麼……倒是缺一瓶老調。」
程郁把攝像頭調回來,問裴矜:「聽到沒?」
裴矜丟下一句「知道了」,直接掛斷視頻通話。
十分鐘後,房門被打開。裴矜換好拖鞋,走向廚房。
將老放到調料區,挽住杜嚴清的胳膊,臉頰近,輕聲撒:「您來了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杜嚴清手裡攥著鍋鏟,翻鍋里的蔬菜,偏頭瞟一眼,「知道你學業繁重,我自是不願在家常瑣事上打擾你。」
裴矜笑說:「我不得被您天天打擾。」
瞧見最後一道菜出鍋,裴矜退開兩步,逕自走到櫥櫃旁邊,打開櫃門,從裡面翻出備用盤子。
程郁在這時走進來,替代了杜嚴清原來的位置,「您去歇著,剩下的事給我。」
杜嚴清臨走前回頭瞧了一眼,忍不住囑咐道:「盛湯一定要用砂鍋,不然會錯失湯風味。」
「知道了。」
又過了片刻,三人在餐桌旁落座。杜嚴清坐在主位上。
席間話題不斷,基本是些尋常小事。杜嚴清先是問上幾句,程郁和裴矜隨後開始匯報起自己的近況。
偶爾還會聊幾句題外話——比如天氣如何、近期時.政等等。
裴矜很這種相模式,覺得輕鬆和舒適,完全不需要費心思索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
心裡沒有力,連帶著胃口也會變好,不知不覺吃完了整整一碗飯。
飯後,程郁負責收拾餐桌。
知道杜嚴清有餐後遛彎的習慣,裴矜扶著他的胳膊直接出了門。
繞著小區的人工湖走了一圈,兩人尋到一涼亭,邁過臺階,坐在木椅上。
杜嚴清關切詢問:「最近怎麼又瘦了?」
裴矜笑了下,「有嗎?我自己倒沒覺得。」
「再瘦下去,臉上的都快長沒了。」
「沒您說得那麼誇張。」裴矜加深笑意。
「好好吃飯。」杜嚴清再三叮囑。
「好。」
又聊了幾句,裴矜斂起笑容,看似不經意地提及:「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說吧。」
裴矜大致組織好措辭,「我父親的事可能快有著落了。」
「我先前聽程郁那小子提過一……這是好事,怎麼不見你高興。」
「目前還需要一系列證據去串聯當年事件的前因後果。」說。
「找不到證據還是……」
「能找到,只是取證有一定難度,最重要的是……」裴矜頓了頓,猶豫一下,終究沒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最重要的是,這份證據需要靠欺騙和瞞才能拿到手。
不想也不願意再這樣做。
那晚打給沈行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想約他見面,想跟他徹底攤牌,想告訴他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不是沒有預,這大概率是最恰當的抉擇——或許可以試著對沈行濯袒心聲。
的確是在賭。賭他們之間關係的牢固程度。
同時也知道,輸的代價如今本承不起,因太怕失去。
見言又止,杜嚴清心生疑,卻沒急著追問,語重心長地說:「凡事都有對立面,有對立就一定會產生矛盾。」
裴矜似懂非懂。
「有時候僅憑覺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不乏是一種取捨手段。」
裴矜面滯了滯,「這樣做大概率求不到好結果……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
「看你想取什麼、舍什麼,最終又想得到什麼。」
「我怕到頭來會一無所有。」
茫然開口。
「孤注一擲。最壞也不過如此。」
-
裴矜並沒在程郁這裡過夜,陪杜嚴清又待了片刻,打車回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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