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陳粥接過，眼裡帶著些抱歉，「沈方易，我太困了，我可以，睡一會嗎？」

「你睡吧，路上還遠呢。」

「那可以、可以要一個小毯子嗎？」遲鈍的眼神落在他放在後面的羊絨毯，沈方易回頭，把毯子拿過來給，「跟我這麼生疏幹什麼，我的，就是你的。」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明顯看到邊姑娘的睫了，拿過小毯子，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只出一對眼睛，強撐著困意真誠地對他說道：「沈方易，你真好。」

說完之後，把眼睛也進去了。

只剩沈方易獨自面對雪夜樹杈隙里明滅閃爍的月。

沈方易覺得有些好笑，他哪裡好？他不過就是給了一床被子，就這樣輕易地得到了一句誠摯的誇獎。

邊的人裹在小毯子裡，沒有了靜。

其實，他有些看不懂。

在很多事上，明明是那個主地往前邁一步的人，比如剛剛，他能覺到笨拙又熱烈的表達，他才會說出那句話，跟名利場上那些不論是逢場作戲還是有幾分真實意的換一樣，把留在自己邊。但真的等他點頭了，等到等到那一步的時候，卻一直保持著距離。

比如現在，在那車子的一個角落裡，抱歉地問他要一個糖，要一個溫暖的小毯子，像極了一隻一直流浪在外被撿回家的有著強烈不安全和邊界的小貓咪。

其實，他可以給很多東西的，只要開口，那些世人追逐的東西，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就像蔣契說的那樣，小到一個包，一雙鞋，一張無限額度的副卡，大到昌京古皇城腳下的一個四合院，甚至某個融資出售里的一個無實質投資就可以掛名的合伙人，那的確是他輕易能送的起的東西。

只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給什麼了。

給什麼，才會一直高興呢，而不是強撐著長久的疲憊，在困意襲來的時候抱歉地跟他來不及說一句再見，就陷睏乏的人生呢？

*

陳粥最後醒來的時候，抬頭到的就是一片星空。

車還打著溫暖的空調，知道這集的、璀璨的的星空頂當然不會是工業時代過後的真實藍天，但還是看出了神。

不只是頭頂，還有的腳下，睜眼之後仿佛掉落到浩瀚銀河。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車的車頂是可以如夜空般亮起星點點的。

這種裝飾大於實用的功能對沈方易來說顯得有些肋了，沈方易當時買這輛車的時候，蔣契一直讚不絕口說是泡妞神，原因是因為這布滿寬敞車頂的滿天星實在是太奢侈和浪漫了。泡不泡妞的沈方易倒是沒聽進，只是前些天被人借走了一輛庫里南，車庫剛好空了個位置，這車又是限量版，除了這什麼星空頂有點娘們唧唧的以外，其他的能都沒得挑，就買來趁著新鮮勁開了段時間。

他下車的時候，看到旁依舊閉著眼睛睡覺的姑娘，倒是突發奇想地把燈開了，那頭頂繁星亮起來的一瞬間，他突然也覺得，這功能，也不是很肋，至，還能哄小姑娘。

陳粥很難形容惺忪的睡眼看到這昂貴的人工燈帶鑲嵌起的星空頂的迷失和愕然，但這種景，對一個剛剛睡醒的人來說，無疑是好和浪漫的。

陳粥這才想起自己在哪兒。

車溫暖，製造浪漫的人已不見蹤影。

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抬頭了一圈，就連司機都不在了，疑地正要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從明的車窗外，看到了他。

他在寒夜裡站的筆直，單手著口袋在那兒菸。

從被十二月夜凍灌的風裡看到站在落槐樹下的沈方易，與那撥他手心猩紅煙霧的寒風相比，他的著實在是太過於單薄。

陳粥摁下車窗，安靜的夜中傳來玻璃窗緩緩落下的聲音，站在不遠的沈方易轉過頭來，看到陳粥，滅了火朝走了過來。

的窗戶開的不大，只能出的一張臉，眉眼上迷茫的睏倦還未褪去。

沈方易走了過來，他彎著腰靠在車窗上，一手撐在車窗玻璃上沿。他靠的很近，近到笑著的眉眼下的那顆紅的小痣都特別明顯，甚至都能看到他在平日的社距離下看不出來的那種剛剛長出來的胡茬渣，那比刀口片刮理下理的乾乾淨淨的狀態要很多。

一陣風吹過，陳粥額間的發梢被帶起，在昏黃的燈下發著淡淡的輕盈的。

他原先在口袋裡的手拿出，拂過的發梢，輕巧地扣在的耳邊。

指尖挲到耳廓的時候，糙的紋理相抵，由他帶來的奇異的讓陳粥原先的困意頓時散去。

「醒了？」他含笑聲到，四兩撥千斤地把的頭髮攏在而後，但難敵北風躁又張揚，於是他只能保持著攏著的頭髮的姿勢不變，旁人看來，他像是著的臉龐。如果他真的是在輕的的話，他的手掌一定能托住的半張臉。那骨節分明的、有力的一個男人的手，溫起來，卻的像是秋日落幕時分暖的雲朵，輕輕地就把一個那些在天上漂浮差點就要掉落在地上碎碎片的夢都托住了。

陳粥一直看著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無奈地順勢向下移，了的腮幫子：「睡傻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只能把你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