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說服自己去接這樣的一段，我沒法說服自己，不保持對普通的嚮往，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的，我沒法在你邊做一個見不得的地下人。」

「沒有見不得， 沒有什麼地下人， 阿燭， 我沒有去訂婚現場， 我後悔了， 我只想掉頭找到你，我沒法說服自己，去接這樣的安排……」

「可是你不由己， 對嗎」蘭燭抬頭， 盯著江昱的眼睛， 「直到今天， 你也不由己， 往後再遇到如同昨晚那樣的局，你該如何介紹我，就像昨天一樣，我還是坐在角落裡，讓別人猜測你們江家和趙家的關係嗎，聽他們說著，兩家遲早會因為捆綁的利益，迫使這一段訂婚，為事實，而我，終究要橫亙在這一場利益換中，江昱，被犧牲掉的覺真不好，我不想再驗任何一次了。」

蘭燭的語氣緩和了許多，把在自己心頭的那些話盡數說出。

「二爺，您知道，蘭志國待我，並不好，但我為什麼甘願為了解決他兒子的事，來到槐京城，毫無尊嚴地踏你的屋子嗎」

「我母親是槐京人，命苦，沒讀過多書，從小就賣命在劇團生活，那個時候京劇行業如日中天，劇團競爭也比現在激烈很多。段好，生得，唱功好，自然比一般的演員更得到別人的青睞些，也有許多男人，想殷勤地遞出橄欖枝，周旋迴絕憑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很好的發展機會，可惜後來遭到同行妒忌，誣陷了同行的一套首飾，心高氣傲，為此事耿於懷，終於在一場重要的演出上，從舞臺上跌落，從此，再也沒有勇氣踏上舞臺過一步。了劇團里的廢人，被劇團老闆，趕出了槐京。」

「那個時候的，才二十歲，雖然被人誣陷，卻因為脾太高，不屑於那些小人為伍，但又癡迷於京劇，一生所求，就是能回到槐京，回到戲臺上。但是又怯弱，又不敢，從舞臺上摔下來的那天，知道，徹底把的夢摔碎了。」

「日思夜想，終於是讓想到了一個辦法。遇到一個從槐京一起回來的男人，男人風雅知趣，幾杯涼酒，灌醉了他，終於是如所願，有了一個兒，可以繼承的全部理想，可以帶著的仇恨活下去，而自己卻活的很割裂，一方面，帶著對他妻兒的虧欠覺得自己不應該足別人，另一方面，又拼命鞭策我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槐京去。在眼裡，無論蘭家對我們再怎麼苛刻，我們都欠著蘭家，我母親也總說，我們欠著蘭家，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欠蘭家什麼了，難道就是因為我的生來，就被打上的雜種的標籤你也知道了的結局，住在康復醫院裡，三年來，我去看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能是因為我也在逃避，逃避為和一樣的人，但是江二爺，若是與你在一起，我就會變了與一樣，日日懷著愧疚而活，我更不想往後我的孩子，也會面臨這樣的遭遇，我知道你不由己，我不恨你沒有辦法為了我去捨棄你要承擔和背負的一切，人人都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但是二爺，我想為自己而活一次，不想因為那些東西，再委屈自己了，所以，我沒法回頭，因為我知道你，也沒有辦法做到離你後的人的全部桎梏。」

說的理智且清楚。

原來他試圖瞞住的那些、不想在面前提起的「不由己」，都知道。

這一生， 從小就被教導要懷著恩和歉意而活， 但實際上， 本不欠任何人。

就像說的那樣，他本就沒有辦法能離後的那些沼澤，又何談能夠明正大地給一個合理合法的份呢，這些，不是他江昱，靠把浮京閣的大門鎖上，就能解決問題的。

他一直在努力，離江家的桎梏，離祖父的拿。

可是如今……

在聽完蘭燭這番話之後，周湧上的無力迫使他最後站在了屋檐的霜月下。

他對著那月亮出神。

林伯走過來，恭敬地說到∶「二爺，您母親的信，到了。」

江昱接過信，打開信封，引眼簾的還是那悉的字眼。

每年除夕，這信都會如約而至。

除了往常的一些問候，還有一些日常的、絮絮叨叨的叮囑，自然還有期盼，期盼他能做的更好，早一天把接回槐京，早一點讓祖父承認他們的存在。

但無來信地址，也無再寄回去的可能。

江昱看完，摺疊好放在手裡，長立在那雪夜下，他緩緩出聲∶ 「林伯，若是有一天，我不姓江了，搬出浮京閣了，您還會跟著我嗎」

林伯微微躬，「二爺，我跟的，是住在這浮京閣的主人。」

江昱輕訕「我早就知道你是這個答案，畢竟，你是他的人。」

林伯在雪夜裡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從未直起腰∶ 「不管您如何反， 您姓江， 這是事實。」

「若我不想要這個姓氏了呢」

「那您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第60章

東郊的江家，酒香屋暖。

江家的曾孫————江月梳的兒子滿月，江家為此擺宴三天。

江昱沒有出現，只是讓林伯送了賀禮去，問了江雲梳和嫂子的好，大方地給滿月的侄子送了對跟孩子一般高的金虎。

林伯回來後，照例稟報了一些江家人的近況，憂心地說到江月梳比從前更憔悴些，江老爺子那兒又給江昱手下的人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