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鈍的反應在他思想的驅使下幾步朝著那劇場所在的地方跑去。

「哎我說這位爺，別去了，那兒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沒一個活下來的了，要認人得去醫院……」

江昱忽視後傳來的聲音。

他抑制著從腔傳來的一陣一陣洶湧的反胃，他不相信。

就像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相信蘭燭會離開一樣，他更不允許，會如此不告而別，死在這種骨無全的地方

直到他幾步跌撞走拼命往前走到一個巨大的坍塌建築面前，他才看到那城中心堆砌得高高的石磚斷梁，斷壁殘垣間還剩下「劇院」兩個字在暗漆黑大雨將至的半空中飄。

那本該是人頭攢，座無虛席的劇院——真真實實地坍塌了。

塌到戲臺子的橫樑都找不到了。

劇院已經看不出來從前的任何樣子了，救援隊已經把這裡翻了個底朝天了

現場只剩下幾個人了，做著最後的掃尾工作，拉著明黃的橫幅，像是要把這裡隔離起來。

一場大雨隨之而下。

江昱看到了混著泥土砂石，落在地上的被碾碎的戲，華的珠串落在髒污不堪的泥水裡，生生地刺痛著人的眼。

他扯開那隔離帶沖了進去。

後有人在喊。「沒人了」「沒有生命跡象了」「快走」

江昱什麼都聽不見，他跪在地上，在大雨磅礴的里，翻著那些覆蓋在戲上的石塊。

這一塊下面，沒有。那一塊下面，沒有。

他半跪著迫使自己往前挪了兩步，膝蓋直接劃過那髒污的泥水，雙手撐在那斷樑上面，盯著那碎石下面。

他敲著石頭，喊著蘭燭的名字。

「危險! 雨太大了，城裡的防洪基礎一般，這兒太危險了!」

「你不要命了，等會餘震來了你就會死在這兒的!」

……

江昱覺到後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甚至直接上手阻止他。

他們再阻止他找到阿燭。沒人可以阻止他找到阿燭!

他掙人群， 頭也不回地繼續跪在那廢土中， 他推開頑石， 刨開砂礫， 不管不顧， 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

阿燭在等他。

是他來的太晚了，是他發現的太晚了，那些什麼所謂的自尊和驕傲，跟比起來本不值一提。

他總覺得自己還有時間，還有很長的時間。

他真恨自己，為什麼與僵持，為什麼不能直接去找，為什麼還覺得自己能離開獨立地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他不能，他本就做不到，他才發現，在面臨真的要失去的時候，那些東西本就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

他只想要阿燭永遠永遠地在他邊。

周圍的人本拉不住他， 江昱瘋了一樣， 跪在那廢墟面前， 不知疲倦地， 著蘭燭的名字， 哪怕碎石劃破手臂，砂礫砥傷指，他也毫不在意。

他像一隻毫無的瘋狗，瘋魔如此，旁人遲遲不敢靠近。

江昱麻木地驅使著自己的軀殼做著這同一個作，他的靈魂早就泣不聲，他仍由在他上再次流失，仍由心臟逐漸衰弱，甚至仍由它哀求死去。

直到一聲」二爺。」

江昱的作一滯，耳邊像是有了一陣幻聽。

「二爺。」

這一聲更清晰。

的聲音，他不會認錯的。

是他幾番夢裡多次出現過的存在，如同現在一樣，夢幻又真實。

他脊背上頓時寒倒立，接著五開始有了應，周圍的東西開始清楚澄澈起來，他緩慢地回頭，雨大的他睜不開眼，從迷糊的視線中，他依稀看到後站了一個子，打著傘，上沾滿了塵土，面上灰撲撲的，都是髒污。

站在雨中，喚他一聲。

江昱連忙起，奈何蹲了太久，他有些穩不住子。

他確認再三。是

隨即他幾步過來，把地摟懷中。

他抱的很很，像是這樣，他腔里的心臟才有跳的力，連接心臟而出的，一切生命力才開始逐漸恢復。

蘭燭到他抵著自己的頭髮，那種悉的依靠再度襲來。

他的聲音喑啞難聽。他說「阿燭，我來晚了。」

+

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蘭燭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臨城的南妄市的這場演出，一個月前就已經定下來。

與蘭燭一同前往的大多數人，從在浮京劇團的時候就跟一起演出了，三年的時早晚相對，朝夕相。

他們都是苦出的孩子，蘭燭自己創了劇團後，大場小場，走南闖南，沒有抱怨過一句。

劇團最難的時候，他們寧可不要自己的出場演出費都要幫一起把蘭家劇團撐起來。

因為他們信。

南妄市的這一場演出，是蘭燭親自談的，是張羅著要來，也是定的這個日子。

前一秒，還在幫著劇團里的整理著裝，打理著演出場地的大小事宜。

如果不是出來接了一個林渡的電話，此刻的應該會跟們一樣，埋於地下。

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下意識地要跑回劇院門口，卻見那劇院的門楣跟紙糊的一樣，在面前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