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看到他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其實沒有太多的意外。

林伯言又止，江昱點了點頭，他並非不了解蘭燭的子。

太突突地跳著，江昱下意識地托著腦袋，他看了看手上的腕錶，表演快開始了，他往後臺方向看去，只見那些人議論紛紛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匆忙的腳步暴了他們的不安。

江昱再掃過旁邊的林伯，只見他也明顯的有不安，言又止地像是憋了滿肚子話。「怎麼了」江昱終於是皺著眉頭問他。

「二爺——」林伯說話間牙關發著抖，「阿燭姑娘，阿燭姑娘說……」「說什麼」

「說二爺在，今天這一場，不能演了，正讓人商量著給在坐的人三倍的賠償。」

江昱當即著怒氣說到∶「荒謬!不知道戲大於天嗎，老祖宗留下來的梨園這行的規矩，也敢破，我看是不要自己的前程了，費了這許多力，好不容易在中大劇院開演，現在說罷演就罷演了，是在自毀前程」

江昱說完，快步走向後臺。

中大劇院的後臺他來過，輕車路地找到蘭燭所在的化妝室，見到許久未見的一個背影。幾乎是依舊畫好了妝， 穿好了戲服， 安靜地坐在鏡子前面。

許久沒有見到穿戲服的樣子了。

深夜夢時，大約就是這樣，只是那水袖翻飛，雲手輕，如同太虛一場幻境，靠近不得。

既然已經做了準備，卻為了那一句與他說過的「不復相見」依舊不上場，這脾氣，真的是犟的讓人發瘋。

江昱忍著脾氣，走近了對著鏡子裡的人說道「蘭燭，為什麼不上場」蘭燭早了到江昱會來，對著鏡子描著自己細長的眉，「我說過，不復相見。」「江二爺，這白蛇，實在是不能再為你唱了。」

說的風淡雲輕，聲音婉轉悠揚，不似當年，剛浮京閣大門前，半跪在地上，說十九歲的學戲已有十三年有餘。

他翻著戲摺子頭也不抬地問道「會唱白蛇」那年聲音青發抖，技藝糙，開口見拙。

他連看都不看，妄下定論，說白白浪費了這十幾年的功夫。

江昱在那一瞬間，腦中有無數的片段再閃過∶初見他，一曲《白蛇傳》，讓他留下了。歸於他，一曲《白蛇傳》，讓他沉淪與。如今卻是……如今卻是……

他苦笑「如今卻是，我連聽都不配了嗎」

蘭燭放下了手裡的眉筆，對著鏡子裡的人說到∶ "您可以聽名家、聽新角，但沒必要再聽我唱了，如果您不走，那今天這臺子，我是沒法上了，二爺，您知道，我說話算話，一旦做了決定就絕不後悔，同樣的錯誤絕不犯兩次，這點，是您教的。」

江昱一時覺到自己心慌乏力，他無法再支撐自己站在那兒，他轉過去，裝起自己的所有表，只留下一句∶「我走便是。」

他走後，槐京城諾大的中大劇院，才開始有了靜。

他承認，他拗不過，為了讓如期上場，他只能退步。在賭。

可偏偏賭對了。

中大劇團的那幾場，讓蘭燭打了個漂亮的翻仗。

江昱聽說那個林渡的閒散公子，在傳統戲曲表演上有研究，在老藝家的圈子裡也能遊刃有餘，跟各個曲評人也來往甚，像是要把蘭燭，往正統的圈子裡拉。

好的。

按照這麼發展下去，能得了國家級別的殿堂，也能評得了各類聽上去德高重的頭銜。

而江昱的生活，依舊在那灰白厚牆裡，安靜一潭死水。

江家老爺子對他退婚的事惱怒至極，為了補救林家那場未達的易奔走，江昱知道這一切不好收手，為了讓祖父滿意，加快了另外一些市場的收割力度，手段狠毒，冷暴厲。

權勢傾倒之間，競爭對手瞪著眼珠子在大雨中怒罵江昱是江家的走狗，詛咒他這輩子都得不到別人的。

他靠在長椅上，懶散的放了狗，聽著外面的哀嚎。

無必要的時候，他也不出門，西邊的閣樓被他鎖起來，連帶著西邊的古戲臺子，也再也無人邁進過。

林伯和一屋子人，都靜若寒蟬，只是看二爺恢復了從前未有阿燭姑娘來時的生活，卻也知道，那生活，其實是斷然回不到過去了。

等到秋日水濃重的時候，林伯猶豫再三，還是敲開了江昱城的門，支支吾吾地說到，蘭燭跟林渡回了杭城。

江昱彼時坐在窗臺那霧松下，手中小篆狼毫筆一頓，手中勁道忘了收，墨滲幾張宣白紙，筆下頓時一片荒唐。

第49章

蘭燭回杭城是因為墓地改制遷移。原先的山間土墳都要移置到公墓，外祖父就母親一個孩子，母親也只有一個兒，幾番周折，鎮上的人才聯繫到了。

林渡覺得這事，蘭燭一個人或者不好理，就跟著一起回了杭城。

蘭燭收拾東西的時候起先阻止到「我回杭城那是私事。」

林渡「恰好我也想去杭城看看，據說那西子湖如天堂，煙霧朦朧，浩渺如畫。」蘭燭不由地笑了，"那得是春日霧氣濃重的時候，這都秋了，你想看的那些，估計是看不到了。」

「秋日映湖、黃葉翻飛，那就是另外一副場景了，正好我也沒事，你就當是個閒散的富二代遊山玩水、」